“咳!咳咳!”
这该死的风寒,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萧秦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来,冷嗖嗖的接过梁定飞一大早买来的米粥,假意问道:“山上是怎么了,半夜里怎么噼里啪啦的,是有人来寻仙长们的仇吗?”
“不知道,只是听说昨夜有贼人进山盗宝,被人发现之后打斗,导致玉皇道死了一个仙长,据说还是门内的大人物,现在整个宗门都在追索凶手。”
这些话都是他买早饭时听来的,不知道经过多少的添油加醋:“还有人说是因为咱们里面出了内奸,才让那人逃走了的。那场爆炸你看到了没?哎……听说就是内奸做的手脚。”
呵呵,内奸肯定有,就是老子,还说个屁呢!
萧秦表面默不作声,内心暗自冷笑,只是又有些心慌,生怕追查到自己身上。
正说着,房门“嘭”的一声被踢开,外面提枪挚剑的卫兵数十人,正是银管事手下的卫兵。
萧秦心里咯噔一声,却仍强自镇定问道:“诸位大人有何公干。”额头冷汗直冒,手中热腾腾粥全洒在床上也不觉。
小命休矣!
正想着,这时却见银管事从后面走上来,看也不看萧秦,指着一旁的梁定飞道:“把这小子带走就行,至于这萧老三,中了风寒有些日子了,连着缺了两次役,看他去了半条命的样子也断不会是他。”
卫兵领命,大手一把提起梁定飞,像提小鸡子一样容易。
梁定飞身为奴隶哪里敢反抗,只是瑟瑟发抖,面露恐惧的看着萧秦,仿佛这是兄弟最后一面了。
萧秦也顾不得寒风灌体了,昏昏沉沉的强撑起来,下床跪在地下急切问道:“老祖,老祖,可是阿飞这混小子犯了事?怎么会拿了他,会不会有谬误啊!”
莫看萧秦平日里遇事颇有决断,也不喜言语,但涉及到自家兄弟性命,却也顾不得劳什子尊严了,苦苦哀求起来,梁定飞在一旁看着,终是忍不住大哭起来。
银管事面冷心善,见萧秦拖着病体摇摇欲坠,心生不忍,道:“这儿没你的事,昨晚的事想必你也听到些风声。有仙长蒙难,凶手至今逍遥法外,上头传下话来,有内奸作祟,要拿最近两次劳役的奴仆神符问心,捉拿奸细。”
见萧秦面色愈发苍白,又道:“放心吧,仙长不会冤枉好人,若阿飞没做过这些事儿,仙长自然不会为难他的,你且安心养病。过几日可缺人……”
说罢,也不等萧秦有什么反应,带着卫兵去了下一家。
一时之间,整个玉皇山上下都行动起来,天空之中不时有御剑飞行的练气士穿梭往来,一派如临大敌的景象。
街道上全是乱糟糟的脚印,还有夹杂着反抗的叫喊声——难道出了自己,还有人也是细作?
事发之后有练气士出手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神符问心却是他没有想到的。问心符之名他有所耳闻,听说就连炼气期修士也难以抵挡,绝对价值不菲。这次用来对付凡人,看来死者身份非同小可。
这么看来,越发不能让自己暴露了,不然想死可难。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祈求上苍保佑了,为今之计只有关上门睡大觉,至于阿飞,他铁定不是什么细作。
风寒对于十四岁的孩子而言不是小病,严重者甚至威胁生命。萧秦也不敢大意,草草收拾一番之后便窝在床上不再动弹。
鸡鸣镇奴仆不多,因此一早上的功夫全抓完了,除却缺席这两轮劳役的,其余的不管什么人都一律带走,街道上比平日冷清了许多。
到了黄昏时分,萧秦睡得迷迷糊糊期间闻到一阵香味,又听到有人说话,便连忙睁开眼睛,惊喜道:“阿飞,你被放回来了?”
一听声音不对,原来是自己嗓子哑了,再一看,却也不是梁定飞。
“三哥,飞哥还没回来呢!”
说话的是一个总角小姑娘,可爱的团脸此刻微皱,正在为梁定飞担忧着,“妈妈说这次的事情很严重,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完了。”
另外一个男孩子身材和萧秦相仿,不过穿的可比他好多了,发髻也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只听他开口道:“昨晚死的是真传弟子,听说是玉皇道十年内最有可能晋升金丹的人,他师尊也是门内的实权人物,对他寄望很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萧秦内心更加惶惶不安,面上却笑笑。原来这一男一女两幼童乃是鸡鸣镇本地人户,哥哥唤做秦北岸,于萧秦同岁;小妹唤做秦小柔,十三岁。父亲早亡,由母亲秦氏抚养成人。
两年前与萧秦二人相识,颇为投契。
这次也是知道梁定飞被抓,萧秦风寒无人照看,得秦氏准允之后才带着药汤和食物前来。不然就凭萧秦孤家寡人的属性,只能忍受几日痛饿了。
“谢谢北岸,谢谢小柔!”闻着香味,萧秦由衷感激道,这几年秦家对他二人的照顾不少。
“客气什么!”秦北岸挥手道。
萧秦忽然想到某事,奇怪道:“对了,你们两个没被抓去问话吗?还是说只有我们才会被审问?”
他说的自然是黄衣仆与蓝衣奴。
秦北岸尚未出言,秦小柔便快速道:“不是的,我们也被叫去问了话的,只不过我们是清白的,就放我们回来了。所以三哥你不用太担心,飞哥说不定明天就被放回来了。”
“妹妹说的没错!”秦北岸也安慰道,“算了,先喝药,什么事都等吃完饭再说。”
萧秦道了声谢,接过碗将温热的药汤喝的干干净净。接着萧秦又旁敲侧击了一番,这才明白这次雪刃犯的事有多大,刺杀门派炼气种子,还是最有望晋升金丹的一位,难怪整个宗门都鸡飞狗跳,雷霆震怒了。
此后连续十天,因为缺人之故,风寒还未好的干净的萧秦也被抓去劳役,没问题的大部分奴仆都放了回来,倒是梁定飞一直没什么消息让萧秦担心不已。
随后数日,不断有布告张示人名,上面皆是周围县城本地人家,原来被查出是内奸,已经被清除了,至于买来的奴隶们,则没什么消息,想来有问题的人基本当场打杀,划去名册,哪里还有会费事布告出来。
自出事之日起,即使是山门无关紧要处也日夜有人值守,巡查严密,萧秦等奴隶的行为也变得有人监视起来。
这期间,即使是作为参与者的萧秦都处在云山雾罩之中,更别提旁人了。实则这次刺杀远比众人想的严重,盖因死者楼南广虽表面上是玉皇道九大真传之一,筑基后期练气士。但一早在五年之前,他已经晋升了金丹境界,只是因为突破时出了些岔子,境界尚未稳固,因此才没对外界宣布。
谁能想到堂堂一名金丹强者能够被悄无声息的杀掉,还是在防护重重的门派腹地,若非雪刃离开时不慎露了痕迹,恐怕整个玉皇道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毕竟练气士闭关十年八载是常事。
金丹在门内被杀,若是玉皇道抓不到凶手,事情传扬出去玉皇道绝对会沦为九州修真界的笑柄。况且楼南广师尊还是刑殿长老,金丹练气士宇文桀,他又怎会对爱徒的死善罢甘休?
是以在萧秦等人看不到的地方,雍州震动!
这日由穆道人送下山后,萧秦途径小饭馆,忽见上面竖着双旗,顿时一股寒气自尾椎逆上袭来。
这雪刃,居然还又回来了?
他瞬间不安起来,可也没什么办法,只得不动声色的匆匆吃完晚餐回家等待子时到来。
俗语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但就在他刚进屋后不久,就看见梁定飞推门而入,一连消失十来天,回来却是满身伤痕。
萧秦暗自不忍,但心中大石终于落地,这算是连日来唯一的好消息了,能或者回来就好。一时间连雪刃召唤的危险也忘了,连忙拉着他问长问短,顺便打探这次到底是什么情况。
梁定飞也激动不已,本以为有死无生,但谁曾想侥幸捡回一条命来,雀跃之余便忘了心中恐惧,撑着伤体开始滔滔不绝的描述这几日牢狱生涯,着实令人心惊肉跳。
按照梁定飞所言,无论本地仆役还是外来的奴隶,凡是参加过最近几轮劳役的通通被关在汤山县监牢之中,日夜不停的接受山上下来的练气士拷问。
由于问心符珍贵,因此先前都是由经验老道的刑讯高手先行审问一遍,一顿拷打之后挑出些有嫌疑的人来,这才由练气士动用问心符。
能扛过一顿毒打还没什么结果的的,就直接扔回牢房听天由命。命硬的等放人之日就能走出牢房,命不够硬的,就死在这天寒地冻的冰冷牢房罢!
如此一连十来日,在练气士手段下,果然抓出了数十个有问题奴仆,其中有四个人都在山门动过手脚。
按照当时的与梁定飞同一批受刑的内奸招认:他们全都是集叶阁细作,听从上线的命令在山上建筑动了手脚。之后再度牵扯出一些旧案,全部秘密吐露之后就被当场挫骨扬灰了。
所谓挫骨扬灰正是字面意义上的,场面残忍至极,显然是做给在场的奴仆们看的。
按理这些内奸被找出来之后他应该担忧的,但是令他安心的是,雪刃的名字没有出现,而且这些暴露的人里面都是十来年的资深奴隶,与他并无关联,所说联络点也并不是小饭馆。
正因为没有一个人提小饭馆的存在,萧秦才不由猜测:莫非,自己是雪刃安排的另一条暗线?不然怎么解释自己和雪刃都没有暴露的事实?
管他的,反正所有事情今晚便会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