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金殿斗智-6
月色皎洁,小甘浦躺在院中的凉椅上纳凉,不时抿一口香茶,丫环在旁边轻轻摇着扇子。贴身管家走上前伏下身,低声说:
咱们的人发现,近日来乡间和城里发现有两个形迹可疑的人,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京城又来人了?
小甘浦说,京城那些人养尊处优,他们可不会屈尊纡贵干那偷鸡摸狗的事,来了必然去衙门,几个衙门你给我盯好了。有情况随时来报。
管家点头说,上次京城来人咱们是不是做得过了点?
小甘浦摸摸后脑勺,呵呵两声说,是有点那个了。下回来人咱们酒肉相待,再送上几个妞陪着。
管家说,俗话说哄死人不偿命。
哈哈,真有你的……
如果有人认为小甘浦只不过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一介武夫,那就大错特错了,早在王御史第一次来办案,被他赶出家门后,他就意识到这是有人在告他的状了。听管家现在又这么讲,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想,虽然自己告诉手下人不用怕,我腰里有忽必烈发的免死牌,谁能把我怎样?不过,事情还是不易张扬,能大事划小就大事化小,能小事划无就小事划无,这也好办,不过是花几个银子而已。自古有钱能使鬼推磨,天底下没有不吃屎的狗,没有不爱钱的人。钱能通神也能驱鬼,首先要打点的人自然是御史台的人,御史台里塔察儿虽然是一把手,但他是一国之相,他在御史台里不过是个挂名,真正掌权主事的是二把手侍御史安兀失大人,只要能把他拿下一切就摆平了,另外朝中的有关大臣们也适当地表示一下,收买人心,他们只要不落井下石就可以了。
小甘浦叫来心腹如此这般嘱咐了又嘱咐,让他带上足够的银两和几箱珠宝翡翠秘密进京去活动。
深夜,月色下,两辆神密的马车隆隆驰出了总管府。
姚天福没有惊动小甘浦和官府的人,傍晚时分,悄悄来到最近的驿站,递交了勘合,住了进去。
驿站是古代重要的交通接待站,里面有宿舍、马驴骡等牲口和车辆等交通工具,驿站按照朝廷所规定的标准供应给过往官员的食宿和车马,级别高的高招待,级别低的低对待。
驿站使用的凭证是勘合和火牌。凡需要向驿站要车、马、人夫运送公文和物品都要看“邮符”,官府使用时凭勘合;兵部使用时凭火牌。翌日,天刚蒙蒙亮,姚天福就起身挑了一匹日行百里的快马直奔大都而去。九百里的路程不到三天就回到了京城。
回到了京城,进了齐化门过了太庙行不多远就看到了自己居住的那条胡同,到此时他才想起了妻子和儿女,还有那活泼可爱的孩子们。他们一定在盼我回家呢。
姚天福并没有回家中,家中也不知道姚天福已回到了京城。姚天福径直向南一拐奔了都察院,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把所有的材料分门别类地归纳,连续几天整理出了达鲁花赤小甘浦的十七大罪状,他觉得这十七条都是点中要害的,万无一失,这才如释重负长长松了口气。
他放下笔站起身振臂运动了几下。踱到窗前,凝神远望,他想朝廷之上必将有一场恶战,还要好好准备一番……然后才慢慢向家中走去。
姚天福在家稍作休息,恢复了精力,精神抖擞地重新出征。他在九门防卫处借了几个武艺高强、身手不凡的将士,交代了此行的目的,神不知鬼不觉返回了大名城。
达鲁花赤的府衙位置早已悄悄侦察好,其实不用侦察一望便知所在。这次他们即不经府也不告州县,几匹快马驰到总管府门口才勒住马头,一跨腿跳将下来。门卫们不知就里,来不及阻挡,当他们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姚天福亮了一下腰牌带领将士们便闯了进去。
小甘浦和几个狐朋狗友正在饮酒作乐,歌妓一旁侑酒做伴,桌上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摆得满满当当,一人怀里抱个姑娘。
“五匹马啊六魁手,哥俩好啊敬一杯……”
几个人挥着胳膊划拳划得热火朝天,以致于将士闯进来都不知道,还以为是送菜的来了。
小甘浦怀里的姑娘一抬眼,猛见闯进几条彪形大汉,啊——的尖叫一声,钻到小甘浦的怀里。
小甘浦还没反应过来一条枷锁已系到了脖子上。将士们齐声呐喊:
“都不许动,皇命在此!”
小甘浦顿时爆怒起来,狂跳着骂道:
“混蛋,你们是那路小子,竟敢跑到老子府上撒野,不看看老子是谁。”
姚天福亮出御史台批令冷冷一笑。
“达鲁花赤大人委屈你了。我们是奉皇命拘捕你归案的。你敢抗旨?”
小甘浦又跳又骂,无奈姚天福用的是突然袭击,小甘浦毫无防备,又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将士护卫,但他并不示弱,强扭着脖子说:
“见皇上就见皇上,我有皇上的免死牌,你能把我怎样?”
小甘浦乖乖地被关进了囚车内。
大名府城立即炸了营,围观者堵塞了街道,谁也想不到不可一世的小甘浦竟也有今天。
姚天福一行回到都察院,不顾一路劳累,恐怕夜长梦多,立刻升堂审问小甘浦。
小甘浦站在堂上高昂头,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态。
姚天福把惊堂木一拍,“案犯为何不跪下?”
小甘浦哼了一声,“我堂堂大名路达鲁花赤岂能在你个狗屁官前下跪。老子冲锋陷阵时你还不知在哪个裤档里呢。”
姚天福大喝一声:“放肆!给我跪下。”
小甘浦仍是不理不睬,两个皀隶走向前,冲着他的腿腕子敲了一棍子,小甘浦身不由己地跪了下去。
姚天福将收集到的罪证一一读来,厉声喝道:
“小甘浦你恃强凌弱,杀人放火,强夺民财,霸人妻女,你可知罪?”
小甘浦觉得有忽必烈这棵大树撑腰,那里把姚天福这个普通的监察御史放在眼里。他盛气凌人地说:
“罪?你要给我加罪?在大爷的眼里不知什么是罪,我心中从没有罪字。”
“大胆,竟敢藐视朝廷!”
姚天福见小甘浦目无王法,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怒发冲冠,拔下签子掷于地上,命令:“动刑!”
两旁衙皂早已是满肚子气,听到命令饿虎扑食一样冲上前,一把将小甘浦按倒在地。两个衙皂高举笞杖使足了吃奶的劲狠狠地打了下去。这小甘浦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等皮肉之苦,虽然平时骄贵蛮横,如今刑具加身,只打了几下,小甘浦已忍受不了,哎呀哎呀直叫唤。他想光棍不吃眼前亏,这样打下去非把我打死不可,忙叫着:
“别打了别打了,我招,我招。”
书吏递上供词,小甘浦不甘心地在上面画了押。
姚天福将小甘浦的罪行材料整理好,把小甘浦押送皇宫,请忽必烈最后裁定。
送走了小甘浦后姚天福如释重负,察院上下也都松了一口气。大家都觉得这回小甘浦一定能得到法律的公正处理,自古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小甘浦已是罪大恶极了,就看皇上给定什么罪了。
回到家将小甘浦一案复述给姚人听,夫人自是为丈夫圆满完成任务而高兴,特地炒了两个菜犒劳丈夫,姚天福圆满完成了任务,高兴地喝了两盅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