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仍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夏小树。
灵魂数据根本没有,源纹更是不存在。但肉体却是以双主线为根本螺旋延伸,有一些基本的残留数据,有可能是不知道的哪个后代的,又可能是其它什么毫不相干的东西的。
可是那个根源符文……
也不是你的啊。
唉,脑壳疼。
苏墨看着在秘密基地对着劣质人型机甲上蹿下跳的夏小树,有些拿不准主意。
他竟然拿不准主意。
有意思。
而且这个孩子的数据内部被绑定了一套限制器,同样粗制滥造,但又是出自另外一个人之手,呵,我的东西,被你们就这么拿去研究来研究去还狠狠羞辱了不是。
可这套自我保护机制的基理和结构又的确有?的痕迹,倒更像是?的前身,难道真的跟?有关系?
不会,?应该已经是终焉也是唯一的成品了,而且?也不可能会容忍这孩子的出现,哪怕他仅仅作为容器都不够资格。
可是就算问点什么,告诉他什么,那套机制总是会把数据直接过滤掉。
可这究竟有什么意义?
在什么都无法存在的地方抹去本就无法储存的数据。
苏墨眯起眼睛,发现那深处仍旧什么都没有后,突然又跳出了另一个念头,又直觉不可能。
所以才说,为什么会是我。
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到。
却让我来了么。
之前因为血脉的缘故直接认定,小白也没有排斥的现象所以就下意识那么认为了,可是假如这孩子拥有意义,那……真的跟我有关吗?
但那是不对的,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重要的从不是血脉。
对我们这种东西来说,
源纹里的数据,才是唯一啊。
可是夏小树,
你什么都没有。
——我回头看了一眼老祖宗,刚想开口,却看到她一脸复杂的模样,但本来已经闭上嘴的我意外发现她并没有阻止我说话的意思,至少不会像刚才那样拍我了。
——“老祖宗。”
——于是我这么对她喊道,想了想,又尽量露出一个像苏梓涵那样的笑容,这样可能她的心情就会愉悦一些,然后不会做出某些不好的行为了。
——因为每次苏梓涵对我露出那种表情的时候,我总感觉。
——啊,就只有这一次哦。
——“那块材料级别太低,不过我还是用完了。”
——这是我第一次浪费材料用在了内部零件上,装甲要换,零件迟早也要换掉的,我已经有了新的目标。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做任务啊?”
——所以我需要大量的任务点数。
——“我要商店里,最贵的那种啊。”
——那样,我就可以拯救我的世界了。
苏墨听到声音,突然有种心头一暖的感觉。
啊。
这还真是。
人家都叫你老祖宗了。
————原来这就是家人的感觉啊。
那又有什么关系。
————原来跟夫妻之间,跟?之间,是完全不同的啊。
所谓的源纹。
————这难道不就是数据吗。
所谓的观测者。
————怎么有种突然多了个傻儿子的心情。
所谓的意义。
难道,
从来就不都是自己亲手挣来的嘛。
苏墨拎起96°的生命之水伏特加,朝着夏小树晃了晃。
“再喊一声啊。”
“老祖宗啊!”
“不要喊那么老。”
“祖宗啊!”
“不要带啊。”
“祖宗!”
“诶~”
苏墨笑出一个眉开眼笑,甚至眼角都要憋不住眼泪。
WTM。
劳资活了这么久。
究竟是为了什么。
——————
“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喜欢人类。”
老祖宗做出了巨大的改变,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似乎都不一样了。
而她仅仅只是没再吨吨吨的灌水了。
“嗯……”
我纠结着牛排的成熟度,所以回答的有些迟疑,不过她的心情不错,所以暂时应该不会强逼着我同她说话了。
但敷衍还是要应付着的。
不过我还是不懂,她竟然不喜欢吃光石,却相当中意我拿来应急用毫无营养价值的口粮。
我的内心竟然有了异样的情绪,匹配结果似乎叫做委屈。
但一想到老祖宗给我巴掌大的那块材料块。
我的心情又欢呼愉悦起来。
不过当我发现老祖宗使用的是我赚的点数的时候,我的内心又瞬间毫无波动。
可我已经没有权限了,就像去银行存钱,却连手上的金额都不知道。
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了一幅画面。
衣衫佝偻双眼明亮手心紧攥着什么的小男孩,明亮的大眼睛,踮着脚间仰着脑袋却仍然看不到高大的柜台后。
“这是一发648,可以让我带老婆回家吗?”
那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她一声冷哼。
“呵。”
“这是六毛四分八。”
现实很残酷。
“你只能得到这个。”
我接过手,发现那是一根火柴。
我擦亮,然后看到温暖慈祥的老祖宗。
她看着我温柔笑着。
“要自食其力,劳动最光荣啊。”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老祖宗的笑容,同柜台后的阴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而我仍不知道她的名字为什么会这么奇怪的理由。
因为我仍旧不清楚她是在占我便宜,还是她的确叫这个名字。
“所以才会对你这样的非生存在有了亲近心理吧。”
“就像小猫小狗,刚出生的小白也是,不过所谓的成长啊,就是会歪的啊。”
“不论是什么鬼……哦,除了你这个……什么,额……嗯,我竟不知如何是好,夏小树同学?”
那大抵又是在自言自语了,我只是按照步骤认真操作,然后时不时嗯一声彰显一下我在听的存在感就够了。
那都是很长很繁琐的零零碎碎的话,不过不知为何,与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声音相比,我并没有觉得老祖宗烦人。
“这件是婚服。”
经过多余的处理工作,我又不得不无意义的把餐盘摆成她想要的模样,然后看着她。
老祖宗绝对是明白我的意思的,不过她却故意错开了话题,完全没有解释她贪墨任务点数这一行为的意思。
或者她只是想说这个话题,毕竟老祖宗大抵是一个很寂寞的人。
她可能想她的老婆了,但如果我这样去问,那她大抵是不会承认的,而且不知为何我就是知道,我肯定还会挨揍。
“婚纱是白色的,传统婚服是红色的。”
我搜索着记忆里的画面。
她却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你竟然知道……因为一般情况下按照那东西的机制,这种数据应该是不会留存的……跟那个东西有关吗?啧,跟电脑CPU一样啊……还是用沙子烧化了做的……”
又是我听不懂的话,但我已经一如既往早就习惯了。
“是啊。”
她抬了抬宽大的袖子,百无聊赖的挥了几下,看着它们翻转起舞。
“那边的风俗有点不同,黑色和白色都有很特别的意义,所以看起来奇怪了点,不过是仪式上必须要穿的……第二套就随意多了,红色的也很寻常。”
宽大的衣服,行动一定很不方便。
“这个叫做素裾,怎么样,是不是跟白色看起来一模一样,haha~~其实完全不同哦~”
我仿佛看到了哪里来的熊孩子向其他熊孩子炫耀自己死乞白赖从家长手上讨来的巧克力。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这具身体的吗,为什么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还有貌似刚才好像讲了把自己也绕进去的形容。
“这些黑色纹路描边也很有讲究哦~还有这里,你知道这段花纹是什么意思……”
老祖宗又开始喋喋不休,像是刚才自言自语一样无关紧要的话,我只要嗯嗯嗯就够了。
但我还算是忍不住想,她究竟会说到什么时候,然后我才能找到机会询问任务点数的事情。
不过我突然想到,老祖宗一定对那个她口口声声厌恶着的女人,喜欢着。
也从未遗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