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临,贞吉。
夜冷,风大,夜黑风高。
昆吾之巅,今夜如是,今夜更注定无眠。
主峰昆吾,太上院八派八氏才能把祖院建在其峰,其他八百余氏祖院,都分散主峰之外的昆吾山脉。
昆吾山脉是帝族之脉,据玄天帝国编纂的堪舆图录《证山海》记载:
计以玄天初年,上溯以九运,有城九太,有脉九昆,突兀降于世,世人无损,此为祥瑞。
九城,合以八方一极,镇于道乡玄陆,世人无损,依巨城庇,无有荒野之居,得以繁衍后嗣,此为祥瑞。
九脉,合以八昆一吾,规矩以玄陆九域,昆脉之绵长,吾山尊极,形若八子龙朝一盘龙,九龙宝格风水天成,世人无损,得脉之灵气灵材以助修行,此为祥瑞。
八城有天赐大道,宽丈九十九,沿于八昆而直通极吾,世人因之不惧荒野禽兽,九城得以互通,此为祥瑞。
玄天之初,有九宗分占其城,各霸于一域,吾太祖占昆吾太玄,以太玄名宗,太祖天赐之子,历千年一统寰宇。
《证山海》中的上溯九运,是指玄天帝国建立的前九万七千二百年间,道乡玄陆得以天赐祥瑞,山海布以堪舆之盛。
【元会分秒】
无极化生虚真,虚真生诸天,其时间与空间本是无穷无尽的,空间的总集称为宇;而时间的总集则称为宙,诸天即宇宙,亘古诸天即亘古宇宙。
为便于纪元,于是在亘古无穷延伸的宙中,以天道巡视诸天循环终始的时间,为一巡,这一巡称为元,以元作为诸天中计算时间的最大单位。
元由会合,一元十二会;
会由运合,一会三十运;
运由世合,一运十二世;
世由年合,一世三十年;
仙佛天寿悠长,闭关出来时,问同道时间哪会以运年去计时,甚至以月日去问人,那会贻笑大方的。
如同我们也不会以分秒去问人,顶多问说今日是何月何日,再详细点就问到什么时辰。
因此,元会,才是神仙明佛之间的问时的格调,问多少世?如同你问别人多少秒?那仙佛会怎么看你?嘿嘿,这位道友难道修炼得走火入魔了。
年以月合,一年十二月;
月以日合,一月三十日;
日以时合,一日十二时;
时分八刻,一时有八刻;
刻分十五,一刻十五分;
分秒六十,一分六十秒。
年、月、日、时,才是凡人之间的问时标配,你我皆凡人,你可千万不要问我元会,那会吓到我的,朋友凡人如你,目前天寿并不以元会来算。
【河洛平立】
帝氏祖院位于主峰北麓,宽大而且高上,说是院不如说是个小镇,帝氏十多万族人生息繁衍,修炼成长于此。
祖院依托于山势,上中下前后左右以河图洛书格布局,据说这是帝氏老祖的手笔,看来老祖的红尘修炼,不是白练的。
河图洛书,一直被盘古大陆的世人以为是什么玄幻的变与常,其实就是平面与立面的拆分而已。
大到诸天星陆的定位之法,小到山体建筑的定居之术。
河洛是星陆布于诸天的方式,依天道明执使然,故而可管窥一斑,从中考究出一些道理。
盘古大陆诸多道理传书,比如那些《阴阳》《周易》《太极》《八卦》等等经书,都是在河洛之中萃取道韵,形成各自流派的道义而已。
万流归海,你会发现就是平面立面的源头,真没那么玄,也没那么幻,平常心看待就好。
帝氏祖祠,位于祖院河图洛书格局的六合中元,连在祖祠后的是一个四合院落。
帝苑,是新皇祭祖的临时寝宫,也是帝氏族长的日常居所,正北位的厢房是帝羿的落脚处。
帝羿已经入睡,是酣睡,他没有失眠,成事者劳于智,今天看似轻松,却为此谋策了近十年,
身在其位谋其政,不当帝皇,去操那个君临天下的闲心,就是扯淡。
西兑金,白虎主杀,居于西厢主堂的帝淇,躺在茅草木床,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入眠,茅草柔软,木床宽大,上方干净,没有悬着什么苦胆。
羿儿万般都好,唯居至尊位,而行暗浊之事,杀心重而好行险。
归山祭祖不过五日,以雷霆之刺行此险着,万一事败,他必陷于山中,那玄天帝国国祚的延续,将不堪设想。
然帝氏在太上院中的形势,衰落之现已昭,五百年一任的院首之位,已有四任旁落。
一百四十四位四季执事席位,只占三十五位,与巅峰时八十一位,是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若不能破局,那帝氏一脉和玄天帝国的命运,将会泯灭于世。
昆吾之巅的权争,历来残酷不下世俗,帝族首代有近九百脉,但三万多年来的山中劣汰,如今只有八百出头。
帝淇辗转反侧,理不清头绪,不过心下也支持帝羿的决心,正所谓不破不立,问题是怎么破?像帝羿这样的破法到底稳不稳?
清晨,帝苑的演武场中,帝羿正在修炼三玄辟邪炁,一夜未眠的帝淇已悄然出现在场边,看着孙儿虎虎生威的拳风,心叹他居然有如此定气。
他心中不由惭愧,真是少年弟子江湖老,越老越胆虚,难道自己还不如孙子么,心中渐渐决然,当看到帝羿施展出日月无光后,不由大声赞喝:
“好拳!羿儿,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晨起宜静坐修诀,来来来,随阿爷去茶室品茗调息下。”
帝羿的晨练也刚好到了时点,就顺着帝淇的意:
“好的,阿爷。”
茶室中,二人静坐品茗,不虞,帝淇突然开口说道:
“这茶甚好,可惜已经不多了,穰儿姜丫头二人,倒是逍遥自在啊。”
帝羿应合道:
“父皇母后操劳这么多年,也该出去走走,散散心。”
帝淇知帝羿孝顺,不过还是哂然一笑道:
“照你这么说,那阿爷为帝有七百余年,当族长近四百余年,也该出去走走,散散心了?哈哈哈……”
“嘿嘿嘿……”
帝羿无奈地摸了额头,赔笑着,看阿爷这个态势,摞担子的味道。
“秦空突殁,太上院今日院会会很热闹,后手,安排得如何?”
“阿爷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羿儿,能否少杀几人?毕竟都是老祖血脉。”
帝羿瞬间明白,为何这千年来帝氏一族没落如斯,一只绵羊带领一群狮子的后果,不由斩钉截铁道:
“阿爷,昭祖之仇,岂能不报!千年之恨,岂能不雪!”
帝淇闭上了眼,脸有哀戚,平复了下气息,无力地说道:
“昭父是在睡梦中,被人袭昏,勒挂于树上,发现及时,幸得一命,这人至今还不知道是谁?”
帝羿面色严峻,他知道是谁,前岁这人已被清楚人探得,未免泄密,此时不宜告知阿爷。
朝食后,便是最后一日的祭祖。
秦空突殁,帝淇则带领三十五位执事太上,前往太上院赴会,帝淇在临走时,瞄了一眼西厢房,帝羿则微微颌首以应,帝淇拳头一紧,颌首回应。
帝淇诸人走后,帝羿一声虎哨,四面八方涌出近四百余清楚人刺者,清一色的元境高手,帝羿又一旋手,立即以百人一组,有序地分散开来,戒严帝苑和祖祠八方。
帝羿步入帝苑,打开西厢正堂,移开帝淇睡的茅草木床,撬开木地板,一个圆窟出现,八张熟悉的笑脸,露了出来。
帝信灰头灰脸地笑道:
“羿皇,你也太不利索了,让哥哥们好等啊!”
礼不可废,虽然帝羿是老九,但登基为帝后,他更是道乡的至尊,帝贲不及帝羿回话,就推了帝信一把道:
“六弟,少废话,快点上去,后面人多!”
嗖、嗖、嗖……
帝羿带领八位兄长已飞出帝苑,人确实多,八字真军全来了,盘龙谷中有条密窟,直通帝苑西厢房。
自守坛人祖爷帝昭那儿,得知密窟的存在,他暗自去探了一遍后,他对江祖慧海和坚忍,算是有了深刻的印象。
九万九千余丈的高峰,就一个人这么凿下去,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居然还能把出口,准确安置在主峰昆吾对面的盘龙谷中,而且还有办法隐藏了三万多年!
什么是狠人?什么是牛人?什么是高人?在帝羿的眼中,江祖就是这个狠牛的高人!
九子时隔多年,再次相逢,一番问候,捶肩捅胸拍背,热闹异常,帝羿望向帝获,帝获道:
“羿皇放心,行字真军的六部将已按计划行事,把主峰之下团团围住,凿齿带了句话给你,苍蝇若飞出一只,拿他试问。”
帝羿笑了起来,凿齿最稳当,他敢说这话,看来行字军部署得不错,那就看这山巅风云了。
“诸位兄长,昨夜太上院首秦空已毙于袖儿之手,待我等祭祖之后,去太上院瞧瞧。”
“诺!”
……
八子安排好真军驻守后,随帝羿入了祖祠,主持祭祀的族老,一脸诧异地看着冒出的八子。
帝氏都知穰皇有九子,但初次见面还是很突兀,他们不是去了镇魔四城战魔么?怎么会在山上?不想了,祭祖之礼不可耽误。
九子有条不紊,有章明义,虔诚至极地祭祀先祖,他们得体的举止,虔诚的祭心,元境的修为,获得一众帝氏族老的暗赞,穰皇教子有方,也为后嗣中出了这九个天骄,憧憬不已,帝氏积弱太深。
黄昏已近,祭祖将成,九子最后深深地三叩九拜祖先,帝羿对帝氏观礼的一众族老说出了今日之变,让他们自行抉择。
没想到,族老个个神情兴奋,誓死追随,近百位的族老具是元境巅峰,是帝氏的至高武力,他们的加入,令帝羿对于今日之事,把握大增。
时间久了点,分散八方的清楚人已格杀了好几批靠近中极的陌生人,也擒获几个想突围出去报信的帝氏叛逆。
当族老们迈出祠堂正门时,被八个方阵的真军,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