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回到雪棠阁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看着脸色已经恢复一些红润的沐歆溪，白芍一扫白日的低落，兴致勃勃的拿着在街上买的吃食和一些小玩意儿，上前同沐歆溪分享。
沐歆溪放下手中的书，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看着又变回开心果的人儿，跟着开心的笑了笑，安静的听着白芍讲在街上遇见的趣事。
当听到沐歆歌撞到一个人的事儿时，沐歆溪脸上的笑意一顿，垂眸若有所思。
“好了，小姐该休息了，还有什么好玩儿的你给我讲就成了，让小姐好好休息。”
白芷端来沐歆溪晚上需要喝的药，看着还在讲个不停的白芍，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也就小姐有耐心听白芍废话，要是往常，京墨那些人还不把白芍吐槽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白芷的笑容多了一些甜蜜的味道。
“哦，哦，那我下去了。”
听着白芷的提醒，白芍立马乖巧的起身，收拾好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便退了下去。
白芷为了防止晚上沐歆溪再着凉，细心的把窗户都反锁了，临走的时候，将门小心翼翼的关好。
沐歆溪又看了一会儿书，觉得有些累了，便想熄灯睡觉。刚抬手想要挥灭蜡烛，就听到窗户边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若是不仔细听，绝对是听不到的。
从枕头下摸到几根银针捏在手里，沐歆溪便屏住呼吸静静的等着窗户边的人现身。
似是感受到屋内的气息平和下来了，大概是觉得屋子里的人已经睡着了，本来已经锁上的门，忽然开始慢慢的打开，直至可以通过一个人的时候，一道黑影从窗外钻了进来。
就在黑影露头的一瞬间，沐歆溪手里的银针几乎同时朝着窗边射去。
“噗，噗”两道射中的声音传来，沐歆溪也看清了来人是谁。
看着两只手抱满了各种盒子的墨煜寒，沐歆溪有些吃惊，这人怎么又来了？
“你来干嘛？”心底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
“跟你道歉。”他说。
“道歉？你又没对不起我什么，何来道歉一说？”“站住！”
墨煜寒看着斜倚在床边的人，脸色苍白异常，让本就鲜红的嘴唇颜色更深了。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舒服，忍不住上前一步，却被对方的呵斥逼得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语气有些担心，将手上的盒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连早已入肉的银针都顾不上拔出来，目光急切的看着沐歆溪。
“与你无关。”
沐歆溪语气依旧冷淡，既然已经做好的决定，就没必要给自己给别人反悔的机会。
“你，我，能和我谈谈吗？”
墨煜寒看着沐歆溪，眼底的复杂让沐歆溪看不透，语气里的卑微让沐歆溪内心感到震颤。这样的语气不应该从那个人口中说出来的。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依旧是生冷僵硬的语气，没有一丝柔软，透着无情。
“那能听我说几句话吗？”墨煜寒就像是没听出对方的冷漠一般，开口用着商量的口吻轻声问出口，就像是怕又被拒绝一样，不等沐歆溪开口，又急急的说道：“我说完就走。好吗？”
实在是受不了这个骄傲如斯的男人，再继续说这样低到尘埃里的话了，沐歆溪拧着眉点了点头，当看到那人见她同意时，眼里迸发出来的喜悦时，沐歆溪的胸口有些透不过气，心头微微泛酸。
“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其实最开始我也没意识到，只是后来，慢慢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的时候才发现的。
我本以为，对你，只是欣赏。但是每当我想到如果我以后相伴一生的女人是别人的话，我，宁愿终身不娶。所以，想娶你是认真的，那个交易只是想让你同意罢了。”
墨煜寒看着沐歆溪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道，当一个个字清晰的传到沐歆溪的耳中时，沐歆溪有些说不出话了。
静默了许久，两个人，一站一卧，目光在空中交汇，又分离。
“我那日说的话，你不记得了吗？”
沐歆溪别开墨煜寒深情的眼神，低垂着眼眸，不带任何感情的开口。
“记得。可是，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呵~！我想要的你都能给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沐歆溪轻笑了一声，有些嘲讽的开口。
“自由，你想要自由。”
“既然知道，那你难道不知道最没有自由的就是你们这样的身份吗？还是说，你，愿意为了我抛却了这个身份？”
沐歆溪不奇怪墨煜寒会知道她的想法，毕竟这并不是什么难猜的事情。
“愿意。”
两个字，成功的让沐歆溪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墨煜寒。
“可是得等一切都安定下来的时候，到那时我便跟着你去游山玩水，不理这些朝堂的事了。”
“呵~，说到底，你还是不舍得罢了。”
沐歆溪眼里的触动随着墨煜寒后来的话被淹没。
“舍得。”
“舍得？呵呵~，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呢？”
看着还在狡辩的人，沐歆溪忽然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到底为什么非要在自己这里胡搅蛮缠了。正如他所说，自己所能带给他的利益，对他真的无关痛痒，有没有她的帮助，都不会妨碍到他丝毫。
“你也知道，如今局势不稳，如果各国陷入战乱，你要的自由也不是真正的自由了。”
墨煜寒看着沐歆溪，认真的说。听着墨煜寒的话，沐歆溪呆了呆，确实如此，如果各国都陷入了战乱，这天下便没有太平可言了，没了太平，又哪来的自由呢？
自嘲的笑了笑，沐歆溪抬头看向墨煜寒，“所以，你觉得你能给我自由？”
“等我们让这天下太平了，我便随你感受这大好河山。”
“你又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平定这乱世？”
“因为我想要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花言巧语，却让沐歆溪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无比认真的说出这句话的男人，沐歆溪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你先回去吧，我累了，想睡觉了。”
说完，沐歆溪躺了下来，将被子拉到胸口，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已经躺下的女子，墨煜寒眼眸深了深，嘴角勾起一丝无奈，一挥衣袖，室内的烛光全都熄灭了，本来站在屋里的人影也消失不见了。
感受着屋内那道气息已经消失了，原本闭着眼睛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盯着床幔，久久无法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