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皎洁的月亮悬挂在半空,洁白的月色下树影婆娑,虫鸣欢唱。
沐歆溪出神的看着手腕上的血玉手镯,眉头紧锁。脑海中回忆着今日突然出现的画面。
“出来吧,来了这么久了,一直屈身于房梁上,你也不嫌累得慌。”回过神的沐歆溪,感受着屋内不属于自己,却格外熟悉的气息,颇有些无奈的开口。
这东辰国的王爷这么闲的吗?整日无所事事,总是往自己一个无名小卒的地盘跑。即使自己身后所拥有的背景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相府小姐,但她有足够的自信,他们绝不会查出她的身份。所以对这寒王总是莫名其妙的到她面前刷一下存在感的行为感到十分无解。
“不知可是有何烦心事,姑娘今日竟这般迟钝,我还以为要像上次那样,刚进来便被你给发现了。”
墨煜寒从房梁上飞身而下,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慢条斯理的坐到沐歆溪对面,伸手拿过沐歆溪倒好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眼睛享受的眯起。
“是我这儿的茶水太好喝了吗?寒王似乎格外的喜欢到我这儿蹭一杯茶水来喝。尤其是在半夜,丝毫不顾及我一个女子家的名声。
说好听点,是王爷附庸风雅,不拘小节,说难听点,是王爷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只能到这儿来蹭水喝。”
沐歆溪看着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墨煜寒,有些无力吐槽。难道清风楼里调查的信息有误?这寒王她横看竖看都看不出一丝冷漠无情,高不可攀的样子。
然而,就连墨煜寒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每每面对沐歆溪,自己就矜骄自傲不起来,骨子里的冷淡遇到她全都化为乌有,明明从未关注过她,在那日听到她弹奏的古琴,就自然而然地被吸引住了,以至于之后一次次超出理智的关注。
若是羽涅零榆等人看到墨煜寒这副样子,绝对会觉得眼花了,毕竟他们家王爷是连男人靠近他三尺都觉得不舒服的人,如今竟会亲自从一个女子的手上,接过一个不知是否用过的杯子。
“别人怎么说与我何干?更何况我到这儿来,只有你和我知道。正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你不说出去,又怎会有人知道我曾夜晚到过你的房间呢?你说对吧!”
墨煜寒看着桌上摆着的棋盘,修长如玉的手指捏过一枚白子,放到棋盘上,一脸兴致昂然的看着沐歆溪。
沐歆溪看着原本被自己下成死局的围棋,经由墨煜寒一子下落,死局豁然开朗,心下有些惊异,不由升起了一丝比试的心情,拿过面前的黑子,便开始是了对弈。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望王爷今夜之后,便不要再来了。若真是觉得我这的茶水合您胃口的话,我让人送你一些也不是不可行的。”
两人在棋盘上拼杀了近一个时辰,沐歆溪显出颓败之势,最终墨煜寒以一子之势险胜沐歆溪,两人都舒了一口气。心中有些感慨,许久未曾和别人如此痛痛快快的对弈一局了。
棋局如人生,这话不无道理。墨煜寒的棋,大开大合,布局之大,处处可见细节。从他所下的每一步棋都可以看出,若是在战场上,他绝对会是一位好的将领,兵法见于棋局,一看便是一个熟读兵书且能将计谋运用的淋淋尽致的人。
而沐歆溪,则是剑走偏锋,思维独特,喜欢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敢于以身试险,往往宁愿自断其臂,也要让对方损失掉重要的兵力。
“想来,确实是我唐突了,对姑娘多有叨扰之处,还望见谅。不过,今夜,本王前来是有一事想要请教姑娘的。”
墨煜寒看着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玩着棋子的人。忽然觉得,眼前之人就如同一个宝藏一般,越了解越往深处挖掘,就越令人心生欢喜,令人惊讶于她的才能。
只见过三面,他便在她身上看到了许多不同的东西,他不敢想象,若是再继续了解下去,他还能发现些什么,有些期待,同样也有忐忑。他渴望发现她更多的好,却也怕发现她没想象中的好。
很复杂的情感,与以往无趣的生活相比,自从遇见了她,他的世界似乎不再是灰色的,开始有了色彩,不再是一味地仇恨和责任,而是开始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哦?不知我还能为寒王爷解答些什么?”沐歆溪看着眼前开始自称本王的人,不觉有些好笑,这突然的摆谱,是还威胁上了吗?扯了扯嘴角,有些满不在乎。
“今日,皇上召你入宫,不知可曾与你讲起过什么?不知,是否可以告知本王?”
墨煜寒看着一脸淡然的人,虽不想就此将两人的关系闹僵,却还是不得不开口问道。毕竟冷月宫对他真的很重要,重要到此生必定要将自己的生命与之纠缠。
“并未说些什么,不过是代我早已去世的母亲了,看看我活得是否还好而已。呵~“
沐歆溪似是想到了白天墨寅铭的那番解释,突然笑得凉薄,眼里如同淬了寒冰。
“好,我信你,今日便不打扰了。早些歇息吧。”墨煜寒看着美得令人胆颤心惊,也同样凉薄得令人心悸的女子,施施然的从凳子上起身,一阵凉风吹过,只余话音和他身上的冷香似乎还飘荡在空气中,却早已不见了身影。
屋外,夜色渐深,月落高空,月光依旧是渗人的冷白,喧闹的虫儿似乎早已进入了睡眠,安静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