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1)
后来张小可知道,是Angel亲手将蒋建驭送上了死刑台。但是同时,他也将那个,从死神手上救回自己的恩人Jone送进了监狱。
Jone给蒋建驭卖了三年的命,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情都干过了,但因为转为污点证人,所以法院会给他减刑。而且Tony也说过,Jone是法国国籍,所以涉及到了国际问题,到底怎么判还说不准。
其实,这些张小可已经不怎么关心了,她在意的只是Angel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已经三天了,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呢?
一旁的李澈,只是看着病床上的Angel。
Angel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幸福而喜悦,似乎是做了很美好的梦一般……但是,人却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温柔的拨弄着他的细发,然后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颊,李澈俯下身,仔细的打量起昏睡的Angel。虽然是弟弟,但确实是个粉琢玉雕的漂亮人儿,这是李澈在初见Angel的时便清楚知道的。
这个听话,懂事,从来不会给人带来任何麻烦,安静的甚至有些卑微的孩子,是怎么熬过那些年头的呢?
李澈随手拨弄着Angel额头的发丝,眼神中多出的是身为人兄的成熟与内敛。张小可坐在一边,不再开口说话。
几天下来李澈跟张小可就这样轮流看顾着Angel。
李澈还好,毕竟算是个无事一身轻的大闲人。倒是苦了张小可,除了Angel之外,自己还要忙着照顾妈妈,所以就只能这样两边跑。才几天的时间,已经明显瘦了一大圈,原来就没有多少肉的脸颊,现在更是有凹陷下去的趋势,黑眼圈也很明显。
韩菲是最先开口的人,她实在是看不过去小可再这么消沉下去了。因为她知道,小可在因为Angel的自杀而自责。但是却只换回来张小可的一抹苦笑。
倒是一边的项淋涵,像是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怒气,开口就把张小可那可怜的自责之感骂了个透透彻彻,最后,更是连病床上昏迷的人也狠狠地痛斥了一顿。惹得李澈差点就跟她杠了起来。
张小可无力再劝阻杠上的两只,气馁的叹了口气,就转身出了病房。眼尖的韩菲是第一个看见的人,用手肘戳了戳站在她身边的庄梓俊,一个眼神的交换,两人便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一个开始劝阻‘卯上’的两人,另一个则拿起自己的外套,朝着张小可离开的方向跑去。
庄梓俊上个月买了辆新车,是他家大菲钦点的。毕竟赚了些小钱,而且也算是‘有家有口’的人了。
沃尔沃S60,三十多万办齐,外观时尚,动力充沛,安全系数高。只是空间小了点,不过还好,毕竟是家用型的。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他家大菲点了头,他也就再没什么要求的了。
来到停车场,庄梓俊主动帮张小可开了车门,然后就是念叨了下自己最近明显奔了小康的日子。只是,毕竟是个嘴笨的孩子,所以张小可没有接话,他也就说不下去了。
“梓俊哥有话要跟我说吧?”张小可望着窗外,眼睛却没有聚焦。沉默了半晌的人,最后还是开了口。
庄梓俊不急,缓缓地打着方向灯驶向马路一侧,然后才开口,道:“小可,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张小可低头,不语。
庄梓俊暗叹了口气,然后眼睛就认真的看向前方。“Angel的事我们已经差不多知道了,虽然Angel告发蒋建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害死了你的爸爸,但是,当年绑架Angel的人不也是蒋建驭么?所以,Angel这也算是给自己报了仇不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有一件事我能肯定,那就是就算你当时真的将Angel接回了家里,Angel也是会走这条路的。旁观者清,我觉得Angel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他不能接受自己害了曾将帮助过自己的人。”
庄梓俊一口气说完,看了看身边的小可,又叹了口气,“所以……你也别自责了,你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有多差吗?”
张小可没有开口,然后继续沉默。
“小可啊!别的我不多说,可是你辞职这件事我是真不能接受。还是说,是因为你跟李澈……”
“是我的错……不****的事……”张小可头低得很低,庄梓俊摇了摇头,有种自己真的是老了的感觉。
“是么……”庄梓俊没有继续再劝解,之前李澈有说过,不许他们过问他跟小可的事情,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又这么复杂……
开出一段路之后,车厢里陷入了让人昏昏欲睡的沉默。庄梓俊觉得有些别扭。良久之后开口,“小可……你是直接去你妈妈那里吗?”
张小可苦笑了一下,斜着身子靠在座椅上,低声说:“还是算了吧……你还是送我……回家吧……”
庄梓俊听张小可的声音不对劲,转头一看,吃了一惊,小可的眼眸中有淡淡痛楚的神色,嘴唇苍白的有些发紫,抱着自己的双手也轻微颤抖着。
“小可!你怎么了?”庄梓俊紧张的询问。
张小可慢慢的转过头,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正身躺在副驾驶座里,轻声说:“梓俊哥……到了叫我吧!我想稍微睡会儿……”
说完小可还真闭上眼睛准备休息的样子。
“小可!你先别睡啊!”
“我很累……”张小可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句。
“小可!”
霎时,庄梓俊就害怕了,张小可现在的情况太糟糕了,就好像她睡过去之后就再也不会醒来。“我们现在去医院!”
“不要……”回答完这句之后,邻座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轻得快听不见了。
“小可!”
庄梓俊思索片刻,便想起现在他们离宿舍最近,所以便马上转弯,向宿舍的方向开去。
拿出手机,快速的拨了一串号码。“李澈!小可晕倒了,但是她不肯去医院,你带着边医生来宿舍这边!”
边海乐现在已经基本上成了Sun-6的家庭医生了,只要有事,一通电话必到。只是,这次又看到了昏睡了的张小可,而且他又不清楚这里面的瓜葛纠缠,所以就很不厚道的‘有感而发’了一把。
“哥们儿,这个张小可是不是跟你犯冲啊?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这次又是因为个啥?”
李澈知道边海乐不知道内情,而且也实在是懒得理会他无聊的打趣,所以就假装没听见的摆了摆手,道:“她怎么样?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
看了眼身边的众人,知道没人理会自己的玩笑,边海乐也正经起来,“可能是因为胃痉挛引起的吧!她的胃不是很健康,这个你知道的,上次去迪拜的时候你不是还让我给她调配过药剂吗!”
李澈懒得回话,只是听了边海乐的解释还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喘完,边海乐就又补了句,“对了,你们谁闲着的话,去给她弄点儿吃的,要清淡的,毕竟这么是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很久没吃东西了!?”这次开口的人是linear,关切的看了眼床上眉头深蹙的张小可,然后又转头看向一旁的边海乐,眉头就不仅锁了起来。“那我去熬些粥吧!”
边海乐朝着linear点点头之后,又咂舌看向李澈,道:“我估摸着也就十天半个月吧!但是我觉得她中间应该还是有吃过东西的,不然早翘了。”边海乐的咂舌,然后语调轻佻的叙述。
“……”李澈盯着沉睡的人,再没言语。
张小可安静的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前,双眉微微拧住,大概即使在昏迷中也会觉得很痛苦。这个表情跟平时老是笑脸迎人的张小可差异很大,所以看的李澈又是一阵揪心的疼。
不是自己要选择放弃的吗?怎么痛苦的却还是你呢?张小可……跟我分享秘密就这么难吗?你知道吗?……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我只是在等你主动跟我开口。
张小可这边病重,Angel那边却有了动静。昏睡了半个月有余的人,终于是醒了,只是……却也彻底的抑郁了。
因为张小可这边的动静,所以他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医院护理的实习护士。笨手笨脚的女孩儿在Angel睁开眼的第一天,就成功的又让他见了血。虽然是因为认错了人,又动错了手,可是却让查房的医生误以为他苏醒后又训了回死,毕竟,他可是个自杀未遂的病人啊!
所以,李澈也就只能舍了张小可,跑回来照顾这个‘再寻短见’的弟弟。
李澈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一进屋就来到了Angel的床边坐下,他进来的时候听医生说Angel刚吃了药,才睡下。
只是,李澈看到的却不是安静睡觉的弟弟。刚到门口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些窸窸窣窣的声响,等人来到床边之后他才明白,原来那声响是Angel牙齿发出的碰撞声。李澈马上俯身去观察他,枕边已经****了一大片了。
Angel竟然在哭!?
李澈轻轻的抬起Angel的头,无神的眼睛就冒出一行行的清泪,李澈心疼的放柔了声音,伸手就去拍Angel的后背,“小凡!你怎么了!?”
Angel瞪圆了眼睛,嘴里尽是些没有意义的碎语,“别碰我!求求你们……不要……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就在这一瞬间,李澈明白了Angel话里的意思,霎时,眼眶就涨的发红。抬手轻轻的抚着Angel的后背,“小凡……过去了,都过去了,你闭上眼睛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说着,李澈就用手去阖Angel的眼睛,谁知Angel却突然惊恐的发出了呜呜声,李澈手一惊便移开了,Angel就又是一双大眼睛里涌着泪。李澈复又用手去阖他的眼,惊恐的呜咽声就又马上出现。李澈心一沉,连续试了几次都是这样,才焦急地坐起来开床头灯。
有了灯光,Angel的眼睛才慢慢闭上,虽然睫毛上很快又凝聚出眼泪,但是牙齿不再哒哒做声。李澈索性就躺到了Angel的床边,将人抱到了怀里。是那种很宠溺的姿势。手轻拍着Angel,李澈想让他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就这样,Angel蜷曲的身体逐渐伸开,半个多小时李澈见他呼吸也平稳了,便伸手又熄灭了灯。
黑暗只持续几分钟,Angel就失去了正常的喘息频率,在身体开始抽搐的同时低低哭泣:“不敢,我不敢了,我不饿了,别打了,别打……”
灯亮了,李澈蹙着眉头抱住满脸泪的Angel:“小凡,不打,不打。别怕……哥哥在这儿呢!”
Angel似是听到了一般,眼珠迟钝地左右转了转,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在眼底成像,不过转几下好像就放心一样眼帘慢慢覆上。
但是,李澈却彻底的隐忍不住了。
现在的Angel虽然醒了,但是却出现了幻觉,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音乐神童Angel了。他的记忆又回到小的时候,自己受到父母虐待,甚至是之后被人凌辱的时候……
第二天的早上,张小可在电话里听说了Angel醒了的事情之后,草草收拾了下就跑到了医院。
人虽然是醒了,但是却抑郁的不言不语,只到了晚上做噩梦的时候才会开口说话,而且梦里面还尽是他人生中最不堪的那些记忆。张小可明白,Angel这是在折磨他自己。
只是……大家虽然都很清楚,但他们却都帮不上Angel任何忙,这是他自己在折磨他自己,也许解铃还需系铃人,也是时候让Angel的母亲出现忏悔了。
随着Angel的苏醒,李澈便全权的担负起照顾自己弟弟的责任了,这样一来,张小可也算是轻松了许多,每天除了照顾还在休养中的妈妈之外,也能休息一下了。而且,李佑民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毕竟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张小可还是在事后尊重了下他的人权。当然,换回的自然少不了我们李大少爷的气急咆哮,只是,这也是后话了。
跟往常一样的一天,张小可照常在医院照顾已经临近出院的妈妈。但是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自己的眼皮却来回的跳个没完,总觉得要倒霉!
“小可啊!去帮妈妈把电视打开。”张小可愣了下,然后转头看向正在打毛衣的妈妈。“今天有小佑的节目,你快点儿打开。”
张妈妈自从手术成功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之前跟妈妈坦白自己知道她得病的事情,而且马上就要进行骨髓移植手术的时候,妈妈竟然只是很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抚摸着小可的脸说,【我们小可真的很勇敢啊!是妈妈拖累了你……】
回想起来,张小可到现在都不太明白妈妈的意思,但是回头想想,怕是李佑民把事情都告诉妈妈了吧!
顺从的打开了电视,张小可又坐了回去,然后继续削手上没削完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