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县,县衙
书房有一排窗子,此时打开着,外面是荒废的园林。
听完了话,孙静斋神色有点疲惫,可眉毛下,眼神依旧明亮,流露出一种喜色,这时,门打开了,一个年轻人进来,端来了茶。
坐在椅上,捧起茶盅呷了一口,孙静斋笑了,说着:“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本县县丞李显,说起来你们还是本家呢,哈哈。”
李离心中思量,却没有迟疑,上前一礼:“见过李大人!”
“不敢!”李显微微还礼,笑了笑,退到了一边,却没有出去。
“对了,观你身上身披多创,可见你在最后杀破那些黄巾贼军时,亲兵却是有些失职啊?”孙静斋放下茶盅,淡然说着,语气里却透出一丝杀气。
被这杀气一激,李离心中一惊,回答的说着:“这些黄巾贼毕竟是人多势众,又有着许多从贼的乱军,历经厮杀,非同小可,能杀破贼军,解了县城之围,是托朝廷之福,亲兵之罪,虽不可不罚,却也有情可谅。”
孙静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想了片刻,说着:“你是主官,既然如此说,就如此处置吧……这次你办的不错,因你这次战斗,整个战局都发生了一些变化,那些黄巾贼人,已经基本上废了,四散了去了。”
“只留下了一些劳役的流民,大概有两千人左右,以及一批粮草,李离,你这次算是立了大功,朝廷赏罚分明,有过者罚,有功者赏,我必要上书朝廷为你邀功!你愿为文官还是为武官啊?”
如果说作战顺利,是勇猛和用兵,这次考究的就是李离的政治智慧了。
李离给他目光扫过,想了想说着:“只愿能办好朝廷吩咐的事,以上报皇恩下抚百姓,此外别无奢求。”
孙静斋点头,没有说什么,似是累了,端起了茶杯。
李离见了也就告辞了。
………………………………………………
几日后,雍州总督府传来公文,孙静斋守土有功,迁往上县任县令,官五品,李离能聚兵剿匪,有拳拳报国之心,今令为永昌县假令,果毅校尉,官从七品,掌管一应事务,屯田安民。
虽然孙静斋没有说过什么,但是这情况很明显,此次李离能直接以白身而直接成为一县假令,且统领上下,必然是孙静斋在其中使了大力气。
纵然李离此次功勋莫大,但也有宣往府城,安排一个高点的职位,不过,却很大可能是虚职,这却并非李离所愿。
而现在能留在这永昌县县城担任假令,官职虽然低了一点,但有实权,可以自己积蓄着实力,以应对未来的挑战。
想到这里,李离又去往县衙拜谢老师孙静斋。
见了孙静斋,李离顿了一顿,神色感慨,说着:“多谢恩师此次为我奔波,虽我才学疏浅,不堪重用,但定会替天牧守牧民,不负恩师所望。”
孙静斋听了,顿了一顿,神情欣慰看向李离:“我是你师,为你邀功本就应当。你是有本事的,此次贼乱过后,这里事多,人杂,这个职位,可并不轻松,而且这个地区百废待兴,又时常有贼人骚扰,你不怪我将你放在火上烤?”
“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亦往矣!”李离斩金截铁的回答的说着。
得到李离如此鲜明的回答后,孙静斋显出莫大的欢喜,仰天发出一阵长笑,说着:“好!我最喜欢你这样有担当的,却是没有看错你,记住,只有勇于任事,才能有前途。”
当天,随着传递公文的特使,孙静斋就收拾了一番,去往上县任职去了,而留下了县丞李显担任特使,宣读文件。
到了营地,没有多少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迎接了过来,纷纷跪拜在地。
李显这时面无表情,宣读了总督的任命,并且交割了印信和官服,下面等人,都纷纷相贺。
李离,就先到里面换了官服。
片刻后,只见一个少年出来,身着从七品武将官服,上绣犀牛,腰间佩着一块精美的牙牌,神态沉稳。
“李大人!”
“县尊!”
李显和李离,相互见礼。
李显就是心中一惊,暗暗为李离仪态所动,心想:“之前说此子久居乡下,本以为多半粗鄙,不想竟有如此仪态。”
到了大厅,分了主宾坐了,诸人见礼。
吕燕急行几步,脸上露出紧张又期待的神色,磕头说着:“恭喜将军。”后面欧凯还有马诺及原靠山村等人,也跟着磕头,这就是现在小小的班底了。
“吕燕,你可知罪?”等磕头完毕,李离突然之间沉声说着。
吕燕心中一惊,磕头回答说着:“小人从了黄巾贼人,惟有以死报效大人,却有负皇恩,还请大人治罪。”
这话说的有条理。
“既然知罪,那就应罚,来人啊,拉下去,打二十军棍!”李离喝着。
“是!”两个早已经准备好的兵勇,立刻将他拉下去,脱了衣服就打了上去,只听“砰砰”之声不绝,整个大厅都鸦雀无声。
李显暗中点头,就算要保下吕燕,却也不能随意放过,总要让人知道王法威严。
等二十军棍打完,吕燕屁股已经血肉模糊,勉强支持着进来磕头,李离又说着:“有过者罚,有功者赏,你能知过而改归顺朝廷,又身先士卒戴罪立功,却是有功,我升你为队正,赏金十两,你可服气?”
吕燕磕头说着:“小人服气!”
李离又说了几句,然后让他退下,又看向欧凯和马诺。
欧凯和马诺一时有些紧张,恭谨的等候着。
“欧凯何在?”
“小人在!”刚才一顿军棍,使他不由正色回答着,已经少了几分随意。
李离温和的说着:“欧凯,你在战中出力甚大,功实可嘉!本官有功必赏,连拔你四级,任命你为队正,赏银百两,今后你仍需尽心戮力,不负委任才是!”
欧凯大声答应,他跪下谢恩,心下欢喜非常。
“马诺何在?”
“小人在!”马诺跪着行礼,等候着命令。
“马诺,你领步卒出战,杀敌三十余级,功实可嘉,今依你功绩,任命你为队正,赏银五十两,今后你仍需尽心戮力,不负委任才是!”
“是,以后必戮力死战,报效大人!”
当下,就有队正的官服发下,队正是从九品,已经是入品之官,因此官袍、腰牌、铜印都有,当下欢喜无限。
特别是欧凯,直接拿过官服铜印腰牌,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裂开嘴大笑。
李离却也不以为怪,只是看了上去,只见三人气质,又发生了变化,特别是吕燕,受了队正之职,本来的看着不似良人的样子,此时却隐隐有着威严,似是经过官气淬炼,却不再是贼了。
看了片刻,和李显相视而笑,又笑的说着:“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李大人,是不是该开席设宴了?”
又对着三人笑的说着:“你们赏赐己毕,你们下去换上官服,等会一起参与宴会。”
“诺!”三人大声应着,下去了。
此时,这可谓个个升官发财,根基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稍后的宴会不提,李离以身有伤口的缘故,稍加示意,没有喝酒,而李显也只是应付一下,就告辞了。
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李离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今天的事情,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外,不过此时也总算是有了根基,才总算有可能实现自己的大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