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岭,层峦叠嶂。山势逶迤,绵延不绝,苍林摇曳,小溪潺潺。
蜿蜒山道上,隐约有脚步声传来,只见一少年人的身影,这少年,看着约莫十四五岁,眉目清秀,脸上略染风霜,颇有些坚毅之色。穿过薄雾,粗布衣衫沾着露水,虽有些破旧,却也浆洗的甚是干净,全身上下一块补丁也无,腰间别着一把柴刀,背上背着两捆人高也似的干柴,看着消瘦,却见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肌肉贲起,脚步轻快的往山下走去。
行了约莫三五里路,山道渐显宽阔,视野豁然开朗,一处村落情景出现在眼前。
山上流淌的溪水绕村而过,略显泥泞的道路笔直延伸,穿过两侧田野、菜地,直入村中。村外四周有栅栏包围,防备着山中豺狼虎豹。村内,老者坐于村头大树荫下闲聊,垂髫小儿四处嬉戏,鸡鸣犬吠之声嘈嘈入耳,也是一派田园风光。
一边与村人打过招呼,脚步不停,少年走到村中间一间外围篱笆的院门前,伸手一推,门便吱呀一声大开。抬眼望去,黄土夾筑的屋墙,顶上覆有厚厚两层稻草,院中植有一颗枣树,枝叶繁茂,黄绿色的枣花藏在枝叶间,隐隐有花香在院中飘散。
院落不大,但是收拾的也甚是干净,农具在屋檐下摆放也是整整齐齐,卸下干柴,将其整齐堆放在柴棚之下。少年才进屋拿木瓢在乘水大瓮中舀满一瓢水,痛痛快快的喝了个够,随后用手背抹抹嘴,发出一声愉悦的叹息。
抬眼望去,屋中摆设也甚是简单,一张土炕占了半边,不远处是一煤灰色长桌,两条长凳,边上立着一个暗沉沉的柜子,看着有些年头了,斑驳的样子,看着也曾上过漆,不过也大都剥落了。除此之外,墙角还放着几个陶罐,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柜旁挂在墙上的一把长刀,寒光闪闪,一见便知是饮过血的。
“离哥儿,离哥儿……”门外响起一阵喊声,似乎有些急切。
李离转头看向门外,正要出声答应,外间呼喊的人却像是等不及般,直接推门便入。几声沉闷急促的脚步后,一体态壮硕,手脚粗大的汉子走了进来。
这壮汉,身高似有七尺,身着麻衣,浑身上下透着股利落劲,相貌古伟,须发乱张着却不见丁点戾气,只让人感到是一古道热肠的好汉子,这壮汉姓石,单名一个广字,正是李离父辈好友挚交,自其父母双亲去后,平日里对李离也多有照顾,视其如嫡亲子侄一般。
石广看见李离也不多说,一把拉将住,就往外扯去,嘴里说到,“好离哥儿,怎的还端端立在家中,莫不是忘了今日大事,快快随我走!”
“石大叔,这事关全村的大事,我如何敢忘。不过是刚从山中回来,饮口水,歇歇脚就是。我却正要去找你,不想你却来了!”李离嘴上说着话,身子却不由得被壮汉拉的有些趔趄,用力挣了挣,也没有能挣脱壮汉钳子般的大手。
似是感觉到少年的挣扎,石广不由得放开手,打了个哈哈,“却是我心急了,不过此事干系甚大,却也怪不得我心急啊。那大虫,近段时间已害了两条人命,再不想法子除去这害物,谁敢进山。”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山民,却是靠这百里秦岭讨生活,一应吃穿用度,皆是从山中得来,此时大虫伤人害命,却是断了村民活路。故而青壮约定于今日,准备入山捕杀大虫。
李离摆摆手,“我如何不知这事的干系,只是凡事都要做足准备才好,且待我拿上长刀,便随你去。”说着拿起长刀,系上刀鞘,将刀别在腰后,又从箱柜中找出两件厚布衣衫,套在外面。一切收拾停当,才转身和壮汉向外走去。
走到村头,七八个青壮已经等候在此,皆手持长矛,尽是木把铁头,矛尖磨的锃亮,阳光照过,光闪闪,不禁让人感到发寒。几人聚在一起,也不多话,拿起刀矛便直往山中走去。
为何众人急匆匆入山,难道便不怕撞上大虫?却因为这大虫,昼伏夜出,白日却不好动,晚上行动无声,最善夜间捕杀猎物,正要白日做好陷阱,以待晚上猎这害物。
疾走一阵,穿过山中小道,不多时,进到一个小山谷,草木茂盛,虽山风吹拂,仍有一股浓郁的腥臊味道,难以散去。众人知道,到了这大虫的领地了,石广率众人先是在林中静候了一段时间,不见半点风吹草动,略略放下小心,又四处搜寻沾有大虫气味的事物,尽皆涂抹于身,以防走漏了气味,待一切办妥,才着二青壮前去寻找兽道以便于陷杀大虫。
此时日头渐渐西沉,阳光划过树梢,给山谷里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山风呼啸,枝叶摇动间,似有物在草丛中,一股浓郁的腥气飘摇。
“不好,这害物大虫出山了。”
石广到底经验丰富,有道是“云从龙,风从虎”,这大虫出行,腥风跟随,着实是成了气候,略脱兽类,近于精怪了。
此时再挖陷阱已是来不及了,石广只好赶紧让众人隐于草丛,树枝之间,期望不被大虫发现害了性命。幸好此前已用大虫气味的事物涂遍全身,不虞顷刻间便被大虫发现。
正在此时,只见草丛中走出一大虫。好大虫,丈许长,头圆,耳短,四肢粗大,头顶一个王字,吼声低沉,令人心惊。行走间,姿态凛凛,百兽尽逃。一片森冷寂静之时,众人屏息凝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却见草丛摇动,一青壮拨草而出,正对大虫当面。
“吼……”,只听一声虎吼,摄人心魄,大虫一跃而起,扑将上去。只听一声,“动手!”石广众人从藏身之处扑出,围向大虫。
众人虽手持长矛,却内心也甚是害怕,一时人虎两惊,皆不敢轻举妄动,一时僵持不下。到底大虫兽类习性甚重,耐不住性子,径直往人中扑击,石广忙持矛上前,以矛刺击,却不想这畜牲狡猾,眼见人多,便欲逃遁,此佯攻青壮,实欲攻击李离,以便遁逃。
只见腥风扑面,爪牙森森,李离虽惊却并不慌乱,只一个懒驴打滚,躲开扑击,顺势自腰后抽出刀来,刀刃向上,只一递。
时机大好,就将大虫肚腹间划出一个血口,肚腹间鲜血淋漓。大虫受伤,吼声愈发低沉,喉间似有雷音,调转过身来,腥风一起,猛地一扑,就将一人扑倒,血盆大口开合,已是咬断喉咙,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