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邢毅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一切刚刚好,没有半点矫揉造作,他跟我说见到我第一眼就感觉我会是他的妻子。
我有些好笑地揶揄道:“你哪来的自信呢?”
“感觉啊,况且我这么帅,你难道会看不上我?”他来了劲。
“哪里帅了?”
他不服气地指指自己的脸,“喏,看看这英气的眉毛,这明亮有神的眼睛,这坚挺的鼻梁,这饱满而不失性感的嘴唇。”将我逗得哭笑不得。
“你谈过几个?”我还是忍不住好奇。
“两个。”他想了想,“其实我早该告诉你,今天我对你坦白从宽啊。”
我心惊了一下,等着他娓娓道来。
“第一个是我在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其实那时候都搞不明白喜欢是什么,只是单纯男生女生玩在一起,然后我一哥们儿看上了她,想追但又怕被拒绝,就让我来给他打头阵,我心想反正是为了哥们儿,就傻乎乎地答应了,尝试跟那个女生接触,可却并没有成就他,倒让我们俩日久生情,为了这个我哥们儿跟我翻脸,好多年后才释怀。”他傻呵呵地笑着,“但我跟她还是没能长久,因为她读大学,我选择当兵,所以就提出分手,可是她不同意,说要在大学里等我两年,等我服役回来还继续跟我在一起,那时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毕竟人家已经是大学生了,我还只是个大头兵,所以两年后我依然拒绝了她,她就觉得我很绝情,便没有然后了。”
“后来你不是考上了警校?也没能跟她在一起吗?”我问道。
“是啊,可是那时候她都大三了,比我高两届,意味着比我提前毕业两年,我怎么可能再跟她在一起呢,况且我知道有不错的男生追她,何必让她继续苦等呢。”
“哦。”
“第二个是我工作后,别人跟我介绍认识的,谈了不到一年还是分了。”
“为什么?”
“因为聚少离多,那时候我刚分到队里,正是需要历练的时候,经常出任务,基本没有周末,就算是平时下班也在忙,所以无暇顾及她,而她又是个非常怕孤单的人,我不在的时候她总是同几个朋友去酒吧玩到深夜才回家,那些朋友里包括她的很多异性朋友,这让我有些不爽,所以跟她说不要去玩,下班就回家,可是她非但不听,还总是同我吵架,吵得次数多了,感情就淡了,渐渐地无疾而终。”
“后面你跟她还有联系吗?”
“有过几次,不过她已经嫁人生孩子了。”
我若有所思,他越是避重就轻,我便越是疑神疑鬼。
“我都坦白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嗯……”我迟疑片刻,终是问了出来,“你……有没有跟她……那个。”
他看住我,点了点头。
我感到自己的心揪痛一下,然后低下头不去看他。
“清清,你会嫌弃我吗?”他的语气有些哀伤。
我不知道,但我想到他曾跟其他女人痴缠在一起,应该是有爱的,心里就嗝嗝的。我不禁想到了多年前的那间宿舍里,陈露露和赵倩的低吟,我便觉得反胃。曾几何时,我才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竟会转化为那种动物的行为,我想着陈露露和赵倩得意的样子,脸上的媚态像极了老旧巷子里站在土房外搔首弄姿的妇女,她们时而手捧着瓜子,斜倚在门框上嗑着等待恩客,时而衣冠不整地夹着烟愣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吸着,在烟雾弥漫间,我似是看到了缪一喆笨拙的点火动作,她尝试着吸了一口然后被呛得咳嗽不止,在陈露露和赵倩的指导下,成功地吐出一口烟雾,然后喜笑颜开地对我说:“我可以抽给我妈看了!”然后将烟塞进我的嘴里,“夏竹清,你也来试试吧,可好玩了……”我拼命摇晃着脑袋,我才不要,我才不稀罕,我更不想成为那种烂货色,晃着晃着我猛地惊醒——原来是一场梦,我看着全身汗湿的衣衫,回想刚才的梦境,心悸不已。
我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突然想到邢毅跟我坦白的内容,顺着墙面蹲下身,脑中萦绕着那句担忧:“清清,你会嫌弃我吗?”
其实嫌不嫌弃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事情都发生了,就算我嫌弃又怎样,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一个快三十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没有过性行为呢?如果真没有,要么就是身体有问题,要么就是人有问题,我又在气什么呢?或许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男人可以毫无顾虑地享受成人的游戏,而女人却不可轻易尝试,一旦尝试便成为男人心里挥之不去的坎,这其实很矛盾,男人希望女人忠贞,却又期待与她发生点什么,发生后也未必成正果,无非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可能连算账的资格都没有。
我有些烦躁地拿起手机翻看,看到一小时前邢毅发来的信息:
“清清,对不起,我是真心喜欢你,想跟你有未来才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别生我气好吗?”
与其说我在生气,不如说我在与自己过不去,我将爱情想象得太过完美,以至于现实的稍有缺憾就让我感到失望,这是我最要命的地方,我的眼里总是揉不得沙子,我的情绪不懂得掩藏,我的性子不太会圆滑,我将日子过成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过于实在、过于刚毅,或许这就是别人难以接近我的关键原因,因为我的一板一眼让人觉得无趣和压抑,谁会将一本了无生趣的法规当言情小说阅读呢?
一连冷了几日,我才跟他联系。
“消气了?”邢毅笑着问。
“没有。”我面无表情。
“那……我该怎么办?”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以后就看你表现了。”
“哈哈,那你放心,我一定为你守身如玉,没有你的允许,我一定不乱来。”他顿了顿,“只要你允许,我便只对你乱来。”
“……色狼。”我脱口而出,冲他翻白眼,他却笑得像一只狐狸。
“清清,我知道你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女孩,我会好好珍惜你,定不让你受委屈,你相信我。”他拥住我认真说道。
这点我是相信的,因为他的确待我很好,能够容忍我所有的小情绪,即便是我有意无理取闹,他也能够包容我,或许以后会是个不错的丈夫。因此我跟他进展得很顺利,眼看就到了双方父母见面谈婚论嫁的时候。
我对他妈妈的印象不错的,很和善,讲话慢条斯理,感觉应该是个比较好相处的婆婆,我爸妈属于心大的那种,我小时候都是放在外婆家长大,他们二人世界过得很是潇洒,听我爸描述,我妈刚出月子就把我往外婆家一扔,然后和爸爸手挽手去听毛阿敏的演唱会了。所以他们俩根本不会带小孩,也带不了,于是在酒桌上,就将丑话说在了前面:“将来他们俩生了宝宝可能得劳烦你们二位了,我和清清她妈妈都不怎么会带小孩,小时候清清被我们带得总是生病,在月子里就没带好。”
这时邢毅妈妈立马说道:“没关系的,我们来带,我们有经验,我外孙就是我一手带大的。”
坐在一旁的邢毅姐姐也附和道,“对对,我儿子就是我妈带的,有她带我很放心。”
听到准亲家这么说,爸妈的心才算放下,之后的每次见面爸爸都会提一次,像是反复确认一般。
可之后的几次我就能看出邢毅妈妈脸上的不悦,虽然不着痕迹,“到时宝宝那么可爱,你们肯定也会想玩玩的,这样两边玩,宝宝一下子就长大了。”
彩礼说定了给十万,原本以为会在结婚前给,哪晓得我和邢毅领了证后,这彩礼还未到手,妈妈有些不悦:“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家?前面几次吃饭都有机会给彩礼,偏偏等到领证了还没有给,这是骗婚的行为!我女儿这么好的姑娘嫁到他们家本就是低就了,还不晓得上紧些。”
“妈妈,你别急,应该是有原因的,邢毅跟我说他妈妈的钱在理财里,还未到期,所以取不出来。”我虽不安,但也说着宽慰的话。
“什么叫取不出来,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婚期在即,还不事先准备好,可想他们家是怎么办事的。”妈妈生气道。
“你别急,我问问邢毅。”
“你直接把你的银行卡号发给他,这个彩礼虽说给女方家,但我肯定是留给你的,所以我不用经手。”妈妈说道。
我赶忙跟邢毅联系,然后把卡号发了过去,他承诺今天一定到账。
果然当天就到账了,虽然理由没问题,但这个做法的确让人不解,但我也没在意,反正只要邢毅对我好就行了,以后我是跟他一起过日子的。
而后面的故事就显得有些打脸了,只能说我过于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