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的铃声有些刺耳，林菲菲还没有答完，盯着自己思路混乱的解题步骤，像是感谢这个正当无比的理由可以放弃继续思考，继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盖上了笔帽，不轻不重地般笔拍在了桌上。
“菲菲，等会去哪？”徐雅坐地不远，压低了声音冲着林菲菲使眼色，一边高兴地拿手比划着吃饭的姿势。
林菲菲抬眼看了一眼监考的年轻老师，她没有见过，大概是刚毕业新招来的老师，高高瘦瘦的，皮肤不算白，戴着一副无边框的眼睛，看起来度数该不低。她自然地移开目光，看见了坐在前排趴着睡了一整场考试的黄小旭，心底暗暗竟有些怒气，自然也没有心情回应徐雅。
徐雅不是没有眼色，她当然知道这两人心情不佳，说实话，她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毕竟刚刚最后一道大题，她明明问了黄小旭不下五遍，还是连第一小问都云里雾里，边在答题卡上瞎扯，边在心里骂了自己几百遍“蠢货”。
这是模考的最后一场了，同学们兴奋于能暂时喘一口气，都松快地拉着朋友去搓一顿好的补补耗费的脑力。整个教室里就剩下了三人，黄小旭不知有没有被吵醒，反正看着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林菲菲抿着嘴慢吞吞地理着文具袋，一遍又一遍地拉开拉链又合上。
“菲菲，走吧，陈云杨跟我们吹了好久的全市最正宗的铜锅涮羊肉，去得晚了还得等位。”徐雅看着两个很不正常的朋友，她要是再长吁短叹，这间50坪不到的空间里，负能量怕是要爆炸冲上天去了。
林菲菲扭头盯着徐雅，看得徐雅心里莫名发毛。
“叫她是吧，”徐雅抬手指了指前排的黄小旭，难看地笑着搓了搓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朝她走去。
座位是按名次排的，防止作弊，前排的座位对应的名次也越考前，黄小旭就坐在第一排。
“我不去，你们去吧。”黄小旭声音闷闷的，有些沙哑，没等徐雅开口，蹭的站起，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桌面，才想起她根本就什么都没带来，像是自嘲般微微摇了摇头，提脚就往外走。
林菲菲见了，赶紧跑上来想把人拉住，却抓了一个空。“你去哪，不想和我们说说话吗？”
“不想。”黄小旭没回头，举手在空中挥了挥，真的就走了。
“别管他了，赶紧的，能不能先吃饱了再想烦心事。”陈云杨叫了几个平时玩的好的朋友，在校门口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只好重新回考场请人。“我叫他们先去了，反正那里的桌也没那么大，我们到了，刚好另开一桌。”
徐雅有些不好意思地应着，拉着林菲菲，捏了捏她的手，道：“别担心了，你再操心也没什么用，我的其中一个好朋友已经把自己绕进死胡同里了，我也不想另一个也整天只会往黑黢黢的角落里打望，都不开心了。”
林菲菲闻言，心中舒缓了不少，那种说不上为何而来的压抑消散了一些，冲着徐雅点了点头，“走吧，别让他们再等了。”
陈云杨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味道确实不赖，几人说说笑笑地，七八盘羊肉下了肚，正歪七竖八地靠在座位上愣神。
“哎，对了，今天袁腾飞怎么不来？”徐雅艰难地起身，捞了一片西瓜塞在嘴里，咬了一口，汁水直往脖子里流，赶紧抽了张纸巾擦了擦。
陈云杨笑了起来，看了看林菲菲道：“怎么不想来，不知道什么要紧事耽搁了，刚刚还问我进度，说要来帮我们扫干净剩下的。”
“那就别来了，我嘴下怎么可能还有剩下的，开玩笑。”徐雅拍了拍鼓起来的肚子，拿肩膀撞了撞林菲菲。“菲菲，你说句话，我可不想在这里干坐着等他，只要你说你要走，他铁定不会来。”
“想来就来嘛，别扯我。”林菲菲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恶，“倒是，黄小旭最近有找过你们吗？”林菲菲犹豫着，始终还是放心不下，话题又不可避免地回到了黄小旭身上。
徐雅撇了撇嘴，坐正了身体，道：“我觉得我做的真的很不错了，你们说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就一天天地暗示自己清洗相关的记忆，结果，看来这又我一个人是这么做的。”
“哎，别瞎说，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听你们一天天在那打哑谜，我出力又出人，到现在连知情权都没有被满足。“陈云杨顿了顿，又解释道，“但我好奇的劲儿也过了，反正你们一个个嘴都撬不开，前几天黄小旭找我帮忙，我硬是憋住了一个字没有提。”
“找你？帮忙？”徐雅快速抓住了重点，“帮什么？”
“小事，就是问我要了市里红十字会负责人的联系方式，说是家里人要资助贫困生。我爸爸和那些做公益的组织平日里有些交道，不过资助这样的善事，就算我爸没有认识的人，绕几圈我也一定会问到个靠谱的人。”
徐雅和林菲菲瞥了一眼对方，黄小旭要做什么，她们大概是知道了。
“又来了，又来了。”陈云杨托着腮，把手臂靠在桌上，那另一只手拍了拍桌角，“你们又在打暗号！你们又知道了什么了对吧？！”
徐雅看着陈云杨皱成一团的五官，莫名觉得很滑稽，抄起筷子，调转头，拿筷尾敲了敲他的脑袋：“你看我们的状态，你觉得这是件什么好事吗，我倒是不介意多个人一块难受，你把菲菲说服了，我就告诉你。”
林菲菲摆了摆手，“我又不是黄小旭的发言人，她的私事，我不小心撞破已经很抱歉了，你们就别拿这事打趣了。”
“你也别太忧心了，也说了是她自己的事，你们也使不上劲，越想帮忙，人家就越不想麻烦你们。这不都找上我了，我和她平日里真的基本都没单独说过几句。”陈云杨是个聪明人，眼前两人情绪不高，他也明白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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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完了没，这都第几家了。”袁腾飞不耐烦地五分钟里看了好几次时间，“黄小旭，我真是欠了你的，大冷天的，不去吃火锅，陪你在这里发宣传册。”
黄小旭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划了几道，并不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