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竟然又回401教室了，也很是神奇。扬江站在队伍的后半段，按次序等候着进去参加面试。无聊的等候时间，因为收了手机的缘故，扬江还在想着这件事情。
因为按理来说，这本来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第一，就当时那个情况，以自己那么冲动的情绪，是不可能再继续报名的，扬江知道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对不起爷不伺候了”的人。第二，就当时那个情况，那个郑泽道那种恨极的表情，自己填了那张报名单交上去，在学生会那边是完全没有机会通过审核的，这明明是一个“双向不可能”的情形。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负负得正”？扬江暗想。
还有那个女生——扬江脑海中闪过那天晚上黑暗楼梯间的偶遇，以及昨天下午她跟着社管部的老师走进教室的情景——她到底是谁呢？明明自己和她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可为什么那个系统里竟然会说，那是一次具有深远意义的选择？
难道是因为自己选错了？扬江心中猜测，不理她反而会产生后续？
这样漫无目的地想着，扬江跟随着队伍一点点缓步前进，终于到了门口。偶尔见到有熟面孔从后门结束出来，不过没有看到陆雨嘉。
轮到扬江了，他心跳稍微快了一些，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男声“请进”，他便推门走了进去。
瞥了一眼，三个坐在面试考官位置上的人没有一个认识，那就还好。
“你脸上怎么了？”坐在边上的一个女生问。
“我？”扬江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是之前那天沙暴中不知道怎么划到的那条划痕，留下了浅浅的疤痕，“哦，没什么的。”
“不是和别人冲突什么的造成的吧？”
扬江忙说：“当然不是，我也不记得不小心划到哪里了。”
“好的。那欢迎你参加环保社的面试，我们是学生会志愿部的，担当本次面试的考官，下面面试正式开始...”
教室外侧。
负责收和保管手机的男生站在教室门外，百无聊赖地低头玩着手机，时不时地左右瞟着，看一看周围的情况。眼见从走廊来了人，忙将手机收了起来。
来人是学生会志愿部的部长，大二语言系的辛丕，他胸口戴着绿色的“巡视”的牌子，走了过来，问门口的男生：“面试进行的怎么样了？”
男生稍有些不知所措：“呃...已经面试好一大半了。”
“流程还规范吧？”辛丕皱着眉头看着他，问。
“辛部长，你指的具体是什么呢？...”男生有些不明所以。
辛丕愣了一下，顿了顿，说：“我的意思就是，面试必须要按照学生会的总体要求、志愿部制定的面试规则来，明白吗？如果出现异常状况或者紧急情况，必须第一时间报告给我，知道了吧。”
男生心中暗想，就一个破社团面试能有什么异常状况，还紧急情况？嘴里却还是说着：“好的，辛部长。”
辛丕威严地点了点头，往教室里看去，里面三个考官面对着一个男生，面试正在正常开展中，像模像样，他眼神流露出些许满意，本想转回来，却突然又凝神看去，一下子眼睛睁大了，指着窗户大声说：“这个人怎么来参加面试的？”
男生看了一眼教室里的情形，又感到疑惑，解释道：“辛部长，这个人...怎么了吗？我们都是按照名单来的。”
“名单给我看！”辛丕从男生那里一把抢过名单，然后快速地翻找起来，竟然真的从中间翻找出来了扬江的报名单，翻到背面，在“学生会审核意见”一栏，也已经盖上了象征着同意的印章。
“肯定是谁不小心弄错了，这他妈也能搞错？”辛丕骂了一句，又指着男生说道，“你，现在进去，让里面那个扬江给我滚蛋，他不用参加面试了。”
男生一脸茫然：“辛部长...你不是刚才才说流程要规范吗？这...”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还想不想干了？我说的话你没听见是不是？”辛丕怒喝道，“我叫你现在进去，让里面那个，正在参加面试的，现在就滚蛋！听明白了吗？敢辱骂郑会长，这种人难道还能进志愿部的下属社团吗？！”
“哦...”男生唯唯诺诺，“可是...他这已经盖章了...这怎么办呢？”
“你脑子是什么做的？不会转弯吗？”辛丕有些不耐烦，把一叠名单往桌子上一扔，说，“直接面试结果不合格。”
“哦...”男生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教室里面，准备开门进去，然而背后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另一侧响了起来。
“辛部长，怎么在发脾气。”
辛丕抬头一看，一个高挑而清冷的女生从另一边走来，立马恼火暴躁的神色就如同变魔术一样瞬间消失了，忙道：“季师姐，你怎么来了。是陈雪锋老师有什么指示吗？”
季芸清轻轻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说：“我听说这里在面试，正好路过，就来看一下。不是陈老师让我来的。”
“哦...没事没事，”辛丕挤出一点笑容，说，“我这里就是一点小事。就是审核名单搞错了，多了一个原本没过审核的人。其他都挺顺利的，我们这差不多快结束了。”
“嗯。”季芸清没说什么，目光微微一转，看到旁边那个充当工作人员的男生目光稍微有些茫然，于是又看向教室里，“你说的就是现在正在面试的这个人吗？”
“对，对。”辛丕说道，“这个人人品不行，性格很凶恶，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加入到环保社呢？”
季芸清没说话，她的目光穿过玻璃，一眼看到了正笔直坐着犹如旗杆一样，仍然有些紧张地正在回答的扬江的脸。
她远远地看到了扬江脸上的疤痕，微微蹙眉。
“他确实在通过审核的名单里吗？”她轻声问。
那个当工作人员的男生正因事情棘手而犹豫，听季芸清这样一问，忙从桌上把扬江的名单翻出来递给季芸清，快速说道：“对对，这个就是他的报名表。”
“唉...”辛丕刚想阻止，季芸清纤细的手却已经接过了报名单看去：
——“你参加环保社的理由是什么？”
“我想通过加入环保社，来磨炼和改变自己，让我这样的人也能够成为一个勇敢的拯救他人的不凡者。”
翻到背面，平凡的样貌，平凡的简介，一个平凡无奇的大二男生。
黑暗的楼梯间，从背后传来的匆忙的脚步声，那突然而然的反身一脚。从楼梯上滚下躺倒在地的身影。
某一个场景的画面与声音在那一瞬间在脑海中回放。
——“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你从来不愿意给别人机会，你从来都是把自己深深地藏在你的心里，就像是一个卷起身子的刺猬。
你总是这样，甚至不听完一句完整的话。你只是下意识地厌恶，下意识地反感，你觉得这能保护你，让你变得坚硬而坚强。
可你偏偏又感到孤独。”
当目光重新聚焦，那张报名表再次出现在季芸清的视线中。
“既然他在名单里，那就让他考吧。”季芸清抬起头说，有些许失神。
辛丕傻眼了：“啊？可是他...他不能...”
这个时候，教室里传来面试考官的声音：“下一位！”
门打开了，季芸清走了进去，抬头看去时后门已经开了，之前参加面试的人已经不见人影。
她怔了片刻，走到面试官旁边，三个学生转头看到之后愣了一下，纷纷打招呼：“季师姐好。”
季芸清问道：“刚才那个参加面试的同学，成绩怎么样？”
中间那个男生回答说：“他一开始挺紧张的，不过后面答的还挺好的——82分，肯定通过了。”
季芸清点了点头，将报名表放在桌上，说：“辛苦了。”说完转身离开。
那中间充当面试官的男生脑子转的快，当即就在那张报名表的后面写上了“已合格”三字，又盖上了社团的印章，然后才简单地翻看了一下，喃喃道：“这个男生是谁啊？完全没听说过啊。”
*****
扬江答完题，如同解脱一般开了后门就溜了出去，站在走廊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蓦然间回头，只见一个清丽的背影走进了教室，扬江微微怔了怔。
明明之前自己后面排队的是一个男生，什么时候变成女生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迈开脚步朝北侧楼梯间走去，周六，虽然是封校，但教学楼里的人很少，扬江独身一人下楼，思绪有点散漫。
走到三四楼之间的平台的时候，扬江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他向下看了看，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
这里不就是...
——命运之轮启动。
命运大数据库，已读取。
命运之轮已转动，升级进程：......100%。
智能副官系统，已升级。
二阶权限开放中......
权限开放成功！
镜像命运之轮，已关闭。
动态立体影音图像呈现中......
扬江怔怔地看着视野里的滚动字幕，心想：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也能触发吗？这又是什么原理啊？命运之轮...和那天一模一样，指的到底是什么呢？
“您好，我是您的私人智能副官，编号051002。”那个淡灰色的虚拟女性头部再次出现在扬江的视野中，金属色泽、线条轮廓，神秘的人工智能，“产品功能说明权限已开放，二阶功能升级完毕，您可以选择查阅。”
产品功能说明...扬江睁大了眼睛。
“调用产品功能说明。”
产品功能说明请求访问中......
访问权限已确认。
访问成功！
“下面为您详细说明本产品的功能使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