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剑舞,自然是要有剑才成的。”嫣然倏然一笑,含水的妙目一眨,轻抬头,笑指两人高处一枝细长的榕树枝条,盈盈说道:“若是没有剑,公子为我将这枝条折了下来做剑也好。”
“若以树枝代剑恐怕会失去许多韵味。”墨千羽将手一挥,竟有一道亮光从他的房中飞出,正落在他手中,竟然是一把上品宝剑。轻轻将宝剑递给嫣然,墨千羽冰纯的瞳中闪着温柔的光。
剑刃薄而锋利,剑柄温而坚实,握在手中甚是舒服,最耀眼的是剑柄处镶着的十八颗黄豆大的黑宝石,每一颗都可谓价值万金。古往今来,因争夺此剑而死的江湖好手不计其数,死于这把剑下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墨千羽得了此剑也是藏在房中,轻易不以之示人。
然而,嫣然将剑握在手中,竟丝毫也不觉得惊异,不多看宝剑一眼,仿似手中握着的就是一根平常的树枝,温柔的嘴角微微上翘,双目中秋水轻轻荡漾,轻笑:“劳烦公子再吹奏笛曲。”
墨千羽点头,自袖中取出玉笛,迎风站立,玉笛凑到刀削般的嘴唇上,下一个瞬间,天籁般的曲调便婉转响起。
剑,轻轻刺出,伊人身影翩飞,那一袭蓝影,优雅舒畅的飘着,仿似虚无而飘渺的影,宝剑肆意而协调的挥洒着,似是绝世无双的画家正在泼墨,似一笔惊世的骄傲书法家正举笔潇书。
笛声渐渐温和,音符变得疏散,最后一个音符即将落下时,嫣然跃然到了墨千羽面前,长剑疾速向墨千羽的胸口刺探而出,音符落下,剑的去势也嘎然而止,锋而寒的剑尖挨紧了墨千羽的衣衫。
“今日见了姑娘舞姿,真令我大开眼界。”墨千羽绝美的笑在嘴角泛开,将玉笛收起,温柔的看向嫣然。
“方才我手中的剑只要再向前一寸,公子立时就会丧命当场,明明能躲,却为何不躲?”嫣然突然肃然问,抬眸间,撞上墨千羽温柔的目光,心里又似有一阵春风拂过。
“为何要躲?既然明知姑娘不会下手。”墨千羽坦然笑着,看到嫣然雪白的手腕,那剑对她来说应当不轻,不然,怎么她的手腕会抖?
“公子怎知我不会下手?”嫣然咬着嘴唇,手腕抖的更加厉害,不再看墨千羽的绝美双眸,免得那颗心再跳个不停,也免得手腕再不住的抖动。
“姑娘杀过人吗?”墨千羽笑问。这般一个善良溢于外表的女子,恐怕连一只蚂蚁也舍不得杀吧。
嫣然愣住。
“倘若真的死在姑娘手中,我墨千羽也算是心甘情愿,这条小命就算是欣赏姑娘绝美舞姿的酬劳了。”墨千羽依旧笑得坦然,然而,见嫣然低头不语、峨眉微蹙,似是有天大的愁绪,心里不禁涌出一丝疼怜来。正要询问,却见嫣然的玉手一抖,宝剑脱手,落在草地上。
“你这人花言巧语,不是好人。”嫣然倏然怒道,转身背对了墨千羽,暖暖的气流一波一波的翻涌出来,小嘴撅起,却还是晕开一抹淡淡的笑。
“我哪里花言巧语了?”墨千羽不解,虽然被嫣然误会,却不想追究,转而笑道:“姑娘容貌绝美,修养不俗,必不是来自寻常人家,姑娘究竟来自哪里?这首《潇湘月》世人知之者甚少,那支舞子更是连我都不曾见过,姑娘自哪里学来?”
夕阳的余晖映照的一片巨大的院落更加宏伟壮观。院墙高而厚,院中,房屋重重,仆人家丁络绎不绝。炊烟自院中袅袅升起,饭菜的浓香远远飘在周围数里的空气里。
气势煞是雄壮的宽阔大门可容十八匹马并行而入,大门不远处两尊数千斤重的大石狮子栩栩如生、咄咄逼人。近百名持戟侍卫庄严的立于大门两旁,纹丝不动也像石雕的一样。
门辕上那两个字或许不太显眼,但人们不用看那两个字也知道,这就是月尧国堪比皇宫的穆府。
穆满月在门外勒马停下,心里在反复报怨这马跑的太快,还没有赏够沿路景色已然到了家门外。
门卫忙不迭接过穆满月的马,牵进院中,满月走进院子,逮到一个家丁就问:“我哥回来了吗?”
家丁吱吱呜呜答不上来,他只管院中杂役,况且院中人来人往,谁进谁出他并不注意。
满月大感无趣,这时,一个浓眉大眼、鼻梁微高的少年欣喜跑了过来,笑道:“满月妹妹,你可算是回来了。”
满月转身向声音来路寻去,这时,少年已到了她面前,满月见了他,小嘴一努,说道:“我回不回来又关你什么事了?”满月同少年说话间,那家丁得了间隙,趁机溜走了。
那少年,着一件上等绸缎制成的绿色长袍,满头整齐的黑发用金丝带绑住、青玉发簪束起,身材颇为高大,面色清隽,浓眉大眼很是精神。他叫穆清雨,是穆满月一个远房表叔的儿子,大满月两岁,是以称满月为妹妹,这关系若要追究起来,可能就是追究个十代八代的也未必能追究清楚。但即使八竿子打不着,也终究算得上是亲戚。更何况,他的父亲穆天是月尧国一品大员,与穆烟之父同朝为官,关系甚密。
穆清雨自幼喜欢同满月一起玩耍,隔三差五就往穆府跑,每次来都带上重礼,说是看望伯伯,实则是来找满月。满月对他虽然说不上喜欢,倒也不觉得讨厌,由于穆清雨对满月无比顺从,所以满月对穆清雨说话很是随意。
“满月妹妹,我在这里等了你两天了。”穆清雨笑呵呵的说道,一双大眼不住的打量着穆满月,虽然每月都要见上个七八次,但每一次见她,心里还是有这那样的悸动。
“谁又没让你等。”满月明眸一眨,突然想到些什么,立即摆个笑脸说道:“清雨哥哥,上次你说要给我到雾凇山捉只雾兔来着,你是捉到了,送了来给我吗?”
“这……这……”穆清雨有些无助,单手摸摸后脑,雾凇山高过万丈,极难攀登,雾兔又生于山巅,极有灵性,莫说是人,就是那最为雄壮的苍鹰也难以捉到一只。穆清雨上次惹得满月不高兴了无奈之下才对她说给她捉一只,只是逗她开心而已,不想满月却当了真。
“就知道你没有,不跟你玩了。”满月说完,扭头就走。
穆清雨紧走几步,跟上满月,慌忙道:“满月妹妹,我一定给你捉了一只来。”
院中家丁侍女们见了满月和穆清雨的形状,早已见怪不怪。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即使是穆满俊都看得出穆清雨对满月的爱意,唯独满月自己尚且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