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窒息--火在墨千羽的眼中熊熊燃起。烈火将咳嗽声压制下去,墨千羽蓦地仰头,对天长喉,悲壮、哀楚的吼声在山间回荡,几乎将群山震得摇摇欲坠。
仿似熊熊的烈火燃遍了全身,血液开始沸腾,璀璨的眼睛变得模糊,理智不再清醒。“砰”的一脚,将小桌踢的粉碎,浑厚的真气从墨千羽体内炸开,将上衣震成碎片,如蝶般向周围无序的翩飞。裸露在外的健硕胸肌令万物失色。
如一支离弦的箭般,墨千羽直冲向天,将屋檐撞开一个大缺口,在林中落下,如同一头发狂的狮子,将周围的树木全部打倒,狂暴的吼声惊天动地。此时,墨千羽已浑浑噩噩,头脑中只有两个字“杀戮”,所到之处,石破天惊、草木不剩。
嘶吼声引来一群饿狼,狼群还未靠近,墨千羽已飞入狼群,身影到处,恶狼横尸当场,当血流满,恶狼为之惊惧,仓皇四散而逃。
一夜飞沙走石、山野震颤。黎明的曙光不期而至时,大汗淋漓的墨千羽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倒在荒野之中。
梦中,俊美之极的脸、悠扬越远的笛声和令人疼惜的咳嗽声渐渐远去,穆烟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似曾相识……从混沌中清醒,放大的瞳孔将那暖人心脾的目光收容,才想起了眼前的人--风之夜的哥哥、沧澜国的皇帝风之沐。
“弟妹终于醒了。”春风般的笑在脸上荡开,骄阳般的眸光更加浓烈。
“我,怎么会在这里?”穆烟疑惑,忽而又想起那绝世容颜,难道只是一场梦?
“弟妹中毒昏迷,正被朕在郊外遇见。不知弟妹为何一人外出,又是受了何人算计?”关切的语调总是暖暖的,眼神总是宽厚慈爱。
穆烟的眉头微微一锁,中毒昏迷?难道是那壶酒中有毒?想到此,眉头反而舒展开来,如此说来,那不是梦。“墨千羽”,耳际突然响起这三个字,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不由淡淡一笑:“皇兄,我本想回娘家一趟,却不料中途出此变故,也不知我中了何种毒?”
“弟妹中的乃是黑色曼陀罗之毒,下毒之人意图只在令弟妹昏迷,并无害你之心。如今世上能有此毒的人,绝不是寻常之辈,弟妹路上遇到过什么不平常的人吗?”
“既然不是寻常之辈,自然是可以在我好不察觉的情况下将我毒倒。这一路上荒郊野岭,打柴的我还倒是遇见过几个,什么不平常的人,倒是没有在意。”既已答应了墨千羽不将那次遇见说于外人,自然是应当守口如瓶。只是,他为何在酒中下毒?
“也是。”风之沐木讷的点头,暖人的笑有些僵滞,仿佛风起云涌的波涛突然归于平静,诧异:本料穆烟刚醒来不久会精神恹恹,谁知她思维清晰,说话竟如此流畅入理。是青竹子所开补药的效用还是她本就如此有灵性?
风之沐正思忖着,就见穆烟猛的从床上坐起,淡雅的脸上写满前所未见的惊慌神色,妙眉一挑,大声问:“我昏迷几天了?”瞪眼看着风之沐,一晃神,突然察觉到这样对一国之君说话有些不够恭敬,于是只得淡淡一笑,以示失态。
风之沐却不介意,笑道:“弟妹昏迷了三天还有如此精神,朕佩服的很。”
三天!穆烟心里一冷,那梅儿可好?风之夜那妖孽可是说得到做得出。有些慌张的下床,想要穿鞋子,却觉一阵头晕目眩,一头就向地上栽,却落在风之沐温暖的怀抱中。
轻轻扶着穆烟,风之沐神色忧虑:“弟妹三天未进食了,身子虚,行动不可如此急促。”
温暖的怀抱,令穆烟迅速恢复清醒,没来得及留恋,已意识到他的身份,离开风之沐的怀抱,声音变回往日的淡漠:“我要回夜王府。”潜意识里觉得,风之沐就是前世的哥哥,可以毫不介怀的对他说出自己的要求,可以坦然的受他任何的恩惠而不用想着报答。
“朕正要去夜王府,便顺路送你回去。”风之沐淡淡一笑,眼中温暖的光令穆烟觉得他只是顺路送她。然而,若不是等着送穆烟回去,他本该前日就去夜王府的。
“好。”穆烟妙眉一弯,淡然一笑。
没有行礼,没有感谢,只是淡淡的一个“好”字,却令风之沐听得舒服。那淡淡的笑,如清新的气息,令人微醉。
马车备好,护卫列队,护卫着马车浩浩荡荡向夜王府而去。
一场洋洋洒洒的雨过后,空气更新、秋更凉。晨,晴空万里,一个瘦长的身影匆匆走向醉心居后院,见四下无人,便伸长脖子对着一间房屋的后窗学三声麻雀的叫声,那声音惟妙惟肖,竟然跟真的一般。
这人着一身黑衣,瘦骨嶙峋、面色微黑、大长脸、大方口、浓眉细眼、鹰钩鼻,相貌颇丑,正是夜王府的家丁常昆。
后窗缓缓打开,兰偌闵娇媚的脸探到窗外,压低了声音说:“到前院说话。”说完,不待常昆回话,就匆匆关了窗子。
前院中时常有婢女来往,光明正大,不至于落下话柄。虽然风之夜信任她,但在后院中孤男寡女,总是不好。虽然--常昆只是一个下人。但王府中人多口杂,流言蜚语是防不住的。
常昆匆忙转一个大圈,到了前院。
兰偌闵已盈盈坐在院中竹椅上,假装赏花,见了常昆急匆匆的样子,心里一阵慌乱,莫非?却假意惊讶道:“常管事怎么来了?”似是无意的看看左右,六七步远处几名丫鬟正在打扫院落、修剪花草,这不大不小的声音,她们能听得到,但如果轻声说话应当是听不到的。
“奴才家中出了点事,想向王妃借点银子。”声音高的适度,令周围的丫鬟们恰能听到,说话时,常昆低着头,偶然抬头看到兰偌闵娇滴滴的脸,一震,又低下头去:妙目含水、肤若凝滞,如出水芙蓉,若天女下凡,这般女子,世间可有第二个?
“哦?”出了点事?兰偌闵的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一抹惊慌的光掠过秋波无限的妙目,花容失色,却强装镇定,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声音如起了波澜的湖面,脸上晕开一抹淡淡的红晕,将这张娇美的脸点缀的如雨后的荷花般娇艳令人疼怜。
“任务失败,而且……而且四名杀手全部被杀。”常昆声若细纹只有他自己和兰偌闵能听得到,他依旧低着头,纹丝不动。此时,即使是有人站在他对面,单凭眼看,绝对会以为他只是在沉默。然而,蓦地,常昆抬起头来,用那高的适度的声音说:“母亲病重,急需银两,王爷近来繁忙,又不敢去打搅,所以只得向王妃来借。”目光落在兰偌闵身上,狭长的眼中立时泛起一抹暖暖的光,这光在他全身游走一遍,心里就掀起了一股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