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穿绣花旗袍烫着波浪卷长发的漂亮女人迎了上来,鹅蛋般精致光滑的脸蛋上带着职业的笑容,礼貌地问道:
“您就南观山南先生吧,我是诗词院总务科的职员韩小敏,请把您的应聘通知书交给我,等一会由我领您去院长办公室,由院长对南先生进行考校。”
“幸会,韩小姐。我是南观山,这是我的应聘通知书。”
南观山同样微笑着点了点头,从书包里掏出应聘通知书递给她。
韩小敏接过通知书看了一眼,把他让到一把椅子上坐下,手脚麻利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前面的雕花的红色几案上道:
“南先生请喝茶。”
“谢谢韩小姐。”
南观山再次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韩小敏笑了笑以示不用客气,转身对所有人道:
“应聘的人都到齐了,各位先生请稍等,我上去问问院长是否可以开始了。”
“有劳韩小姐了。”
南观山他们纷纷微笑着点头致意。
韩小敏踩着高跟鞋走向二楼。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她又走了下来,来到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人面前道:
“秋先生,考核开始了,我先领您上去。”
“其他先生请稍等,我会按照顺序领各位上去,由院长亲自进行考校。”
姓秋的眼镜男是那三位传言中内定“诗才”之一,又抿了一口茶,这才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整了整衣服,随韩小敏上了楼。
大约二十分钟,他又随着韩小敏下了楼,坐回椅子上继续喝茶,脸上带有一丝轻松自得的笑容。
其他人沉默着互相对视一眼,空气中隐隐生出一股紧张的情绪。
韩小敏又走到又一位“诗才”面前:
“王先生,到您了。”
……
……
大约一个多小时候,其他人都已进行完考核。
三位“诗才”神色轻松笃定,像是已经得到某种承诺,其他两个人则是神色沮丧地直接离开了,结果不言而喻。
韩小敏来到一直不动声色喝着茶的南观山面前,微笑着道:
“南先生,您是最后一位,请跟我来。”
南观山放下茶杯,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整整衣服,在三位“诗才”略带一丝不屑的目光中,随她来到二楼一个装修得很有雅趣的办公室。
“陶院长,高副院长,南先生到了。”
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头发发白的老者,旁边还放着一张雕花椅,上面坐着有一位比他稍微年轻三四岁的老者。
两人正凑在一起小声交流着什么,韩小敏带着他进来时都没抬一下头。
韩小敏甜笑着说了一句,垫着脚尖退身离开办公室,将门轻轻拉上。
南观山向两人鞠了个躬,礼貌地说道:
“学生南观山,见过两位院长。”
两人这才停止交谈,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姓陶的白发老者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
“坐吧。”
“谢谢陶院长。”
南观山神色平静地点头致谢一声,不慌不忙地坐下。
陶姓白发老者从桌子上的文件堆里翻出两张类似信件的纸张,低头粗略地看了几眼,这才又抬起头,淡淡地说道:
“南观山,云水城人氏,云岭州州立云水城文法高等学校四年制本科毕业,专业为文学,在校期间各专业课成绩中等,虽在报刊上发表过数篇文章,但从未参加过学校的任何格律诗词团体,也未对外公开发表或创作过格律诗词。老朽说的可对?”
“对‘自己’的了解我还没你多,我哪知道你说的对不对。”
他在心里嘀咕一声,神色间不见异常,点了点头道:
“陶院长说的无误,确实如此。”
陶姓老者随手将纸张扔到桌子上,不以为然道:
“你请你的导师王恩培王老先生亲自为你写了举荐信,恩培先生与老朽乃是多年挚友,看在他亲自为你写了举荐信的份上,老朽这才给了你一个诗词院应聘考核的机会。”
“多谢陶院长给学生这个机会。”
南观山欠身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陶姓老者摆了摆手,话锋一转道:
“你先别着急谢我,虽然恩培先生为你写了举荐信,但以你的学业情况,老朽认为你更适合去官衙做一个文书或者某个报刊社做编辑,而不是来诗词院做格律诗词研究员。”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居然请恩培先生将你推荐到了诗词院。”
“鬼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想融合‘诗人’仙官职牌,还是觉得诗词院薪水高?这个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心里猜测着,正想编个理由解释,陶姓老者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
“不必解释,不管你出于何种考虑,坦白说,在你之前,有三个人经过老朽和高副院长的考校,无论是学业水平,还是诗文创作评判,都属云水城诗文界年轻人的翘楚,老朽已倾向于聘用他们为诗词院的研究员。以你的情况,就诗文创作评判领域而言,老朽不认为你能超过他们三人。”
“所以如果你愿意主动放弃应聘的话,看在恩培先生亲自为你写了举荐信的份上,老朽愿意再为你写一份推荐信,不论是云水城的官衙,还是各家报刊社,凭借老朽的举荐,都能轻轻松松获得一个比较好的职位。”
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看着他道: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如果是在地球,光凭你劝考生主动放弃考核这一点就能举报得你去坐牢,只可惜这是另外一个世界,地球的规矩在这里不适用。
南观山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礼貌地笑了笑道:
“多谢陶院长直言,不过学生想了想,还是更喜欢格律诗词研究员这个职位,所以学生还是想试一试。”
陶姓白发老者并没有多劝,淡淡地道:
“既然你坚持,那好吧。”
“考校很简单,不管是以前创作的还是现场创作,在三十分钟里吟诵一首你自己创作的格律诗词,必须含有‘剑’字,由老朽和高副院长评判,诗文水平高者入选。开始吧。”
说完,竟不再理会他,和高姓老者再次凑在一起,小声交流起来。
“学生不才,以前还真作过一首带有‘剑’字的词,我这就吟诵出来,还请两位院长批评指正。”
南观山站起身来,不管两人看没看他,微微鞠了个躬。
陶姓白发老者随意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开始。
南观山想了想,一首自己比较喜欢的宋词浮现出脑海。
深吸一口气,缓缓从口中道出:
“卜算子.古寺枕空山”
“古寺枕空山,楼上昏钟静。”
听到词牌名后,陶姓老者和高姓老者竟然不再交谈。
两人抬起头来,露出一丝难明的意味地盯着他。
而等第一句出口,二人神色更加的诡异,死死地盯在他身上。
“有问题!”
南观山敏锐地注意到二人的神情,心里咯噔一声,马上警惕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首词不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思索着二人神色诡异的原因,不过已经出口,此刻自然不能停下,只能加快语速将剩下的词“作”了出来:
“饥鼠偷灯尾蘸油,悄悄无人影。”
“长剑匣中鸣,今古深思省。”
“此夕行藏独倚楼,风雨凄凄冷。”
一首宋代著名词人葛长庚的《卜算子.古寺枕空山》吟完,两人静静地盯着他看,神色越发的诡异。
南观山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只能等他们先开口。
二人神色诡异盯了他良久,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味道,高姓老者这才开口道:
“这是帝国著名词人楼山月所做的一首著名的词。只是老夫不解的是,你将这首词吟诵给陶院长和老夫听是何意?”
“是考校我们二人的记忆力,还是想说明你中学时学过这首词?”
我去,这首词竟然在这里世界出现了!
更倒霉的是我竟然碰巧吟诵了一首两个世界都有的一首词!
难怪两人神色会如此诡异。
这该是何等“幸运”才会出现这样的的巧合啊!
南观山心里长叹一声,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神色间却没有任何慌张,镇定地笑了笑道:
“两位院长觉得这首词怎么样?”
“意境悠远,回味无穷,遣词造句也极为讲究,自然是一首极为难得的好词,否则也不会流传至今,并入选了帝国中学生教材。”
陶姓白发老者奇怪道:
“可这与你有何关系?”
“我作的那首词,不是学生狂妄,自认为无论是遣词造句,还是意境,均超过了这首。”
他硬着头皮回应道。
如果要“作”的下一首词再碰巧这个世界还有,大不了就再“作”,我一个学中文的,最不缺的就是诗词,我还就不相信了,地球上的诗词这个世界都有!
陶姓老者和高姓老者对视一眼,神色变冷起来道:
“哦,老朽未曾想到,这个时代还会有人自诩诗文水平能够超过词圣楼山月,大概是老朽孤陋寡闻。你且吟来听听,老朽真想看看,自诩超过词圣之人所作词文该是何等惊艳。”
南观山没想到机缘巧合,自己在二人眼里竟然成了一个狂妄之徒,但此时自然无法解释。
干脆不再多想,狂徒就狂徒吧,只要能应聘上诗词院就行。
笑了笑道:
“那学生就献丑了。”
“《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只一句,陶姓白发老者便霍然站起身来,露出惊艳至极的神色。
高姓老者眼睛亦是猛然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