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都督府出来后,固安亨便接到底下人消息说又要下大雪,赶忙命令士兵去分散帮忙,大学过后,以督地里的房屋质量来说,是根本禁不住太厚的雪的,不加固维修一番的话,先不说里面的人会不会冻死,被大雪压垮的房顶肯定会将人砸死。
小跑到陈殷身边的固安亨没等陈殷开口便急忙说道:“二皇子,雪越来越大了,您赶快回去吧,可千万别有个三长两短了”
见固安亨眼中的关心和焦急甚重,陈殷点点头“我命亲卫军出来帮忙,你待会儿来一趟都督府”
陈殷说完便扭头往回走,不留下来添乱了,否则固安亨还得守在一旁照顾着。
真是流年不利啊,被风雪赶回都督府的陈殷无奈得想着,见都督府前后院进出的士兵变多,问了士兵后,原来是固安亨担心陈殷初来北地没有经验,派来了帮忙修理的士兵以抗将要到来的雪灾。
刚刚出去走了一遭的陈殷大致明白了北地人民的居住环境,都是泥墙毛顶,情况稍微好一些的会用木板和石块堆砌一番,光凭这些怎么能抵挡住雪灾的侵袭呢。
没过多久固安亨匆匆进来,外面刮的风雪的渐渐变大,见其身上落满雪花,陈殷将手中的衣服扫子递了过去,固安亨也未客气,拿起就扫。
“你估计这大风雪将刮多久?”就算没经历过这种阵仗的雪灾,陈殷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以下官往年的经验来看,至少五日”
听到这里陈殷不禁皱了皱眉头,无奈叹了口气,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随我一同来的新兵和百姓可曾安置妥当?”
“请大都督放心,下官已命新兵归伍,按照以往的惯例,明天就直接开始进教练营受训,至于百姓的话更无须担心,督地南区还有不少空房,住个几万人绝对没问题”
住处不难找,可能不能扛过这个雪灾就不一定了,陈殷现在心里阴云密布,难掩担心“这场大雪过后,不知又要冻死多少人”
正说着,房岐端来一壶热茶,给二人各倒了一盏后便又离去了。桌上腾起两缕热气,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出奇,不善言辞的固安亨在担心着督地里的情况,而陈殷却是想着如何改善北地居民的居住环境而出了神。
“大都督,若无他事,下官就先行告退”心事重重的固安亨哪里有心思喝茶,眼看天就要黑了,再加上大雪狂风,有点担心家里妻儿。
“喝完这杯茶暖暖身子再走吧”陈殷一指桌上的茶杯,缓缓说道:“安帅不必太过忧虑,吾这次来不只是为了戍边,改变北地人民的现状也是也是目的之一,相信我,不久的将来北地将不再会被人嫌弃,这里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看着陈殷不似玩笑的认真表情,固安亨心里的担心稍微好转,他在北地安家生活了几十年,早已将北地当做自己的家乡,之前是心有余力而力不足,现在听到陈殷的一席话渐渐心安,只要勾陈皇室不放弃北地就好,就还有希望。
日盼暖晴,夜盼阳。当黑云垂尽,天上的雪终于落了个干净,漏出久违的太阳,紧闭了四天房门的千家万户里,齐齐道出一声似是庆幸又似解脱的叹息。
这四天里家家户户都是大门不出家门不迈,门上窗上封满多余的布条和草幔,家中有粮的藏在家里不敢出门,家中无粮的同样如此,饿上几天饿不死,但冻上一晚就会出人命。
风断之时,外面的气温便是可以接受了,终于有人忍不住腹中的饥饿,使出全身力气推开自家的房门,门外是将近半米的积雪,厚厚地挡在去邻居家借食的路上。
整个世界茫茫然一片冰冷,推门而出的人们眼中竟是同样的颜色,不带一丝暖意的冰凉,早已习惯了天灾与人祸的他们,努力活着才是唯一的目标。
都督府门前的积雪早已铲尽,陈殷派出所有的亲卫出去铲雪,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进来,驻扎在督地的士兵本就不多,看样子还需从防线调一波过来。
“安帅,督地里有多少士兵?”
“不多,刚刚两营,不过下官已经派人去防线调人过来了,先让他们捅一条来督地的路,之后一切就好说了”
“安帅你命令下去,让在督地里的所有士兵都去挖土圆,我命亲卫军继续铲雪”雪灾过后,食物就是最最紧要的,陈殷之前问过食粮库存,杯水车薪,现在只能寄希望现成的土豆能多一些。
“土圆?大都督这是何意?”
“安帅怕是不知,土圆是可以吃的,不过冬天土圆已冻,你命人挖完后,放锅里一蒸,在挨家挨户分发下去,或是设几个粥蓬,定点施粮”
固安亨一脸狐疑得命人办事去了,土圆可以吃?虽说不信,但是也抱有希望,毕竟陈殷一脸笃定的样子不像是胡闹。
如果真的可以吃的话,粮食就再也不是北地的命门了,想到这里固安亨一脸兴奋,北地可是个遍地土圆的地方啊。
忙活了一个上午,督地里主干道的积雪终于清除,固安亨那边已经在督地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搭建好了粥蓬,士兵们没费什么劲儿就挖出一车又一车的土圆,等第一笼土圆蒸出众人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劲道又不失松软的口感,虽说颜色发黑,但却掩盖不了饱腹和好吃的优点。
就这样,各个粥蓬处,人们开始排着长队,领着来自北防司的福利,一碗稀饭和三个蒸土圆,望着热气腾腾几口大锅人们不时得交头接耳,眼中的死灰渐渐消失,满是活下来的欣喜。
“这冻土圆怕湿不怕冷,你命人多多挖一些,再统一掩埋与土里,以作过冬的粮食储备”
“大都督此举可是救活了无数人啊,末将替北地人民感谢大都督”一脸欣喜的固安亨煞有介事得给陈殷揖了一礼,脸上的笑意从吃了一口冻土圆后就没停下来过。
陈殷笑着摆摆手,冬天只有冻土豆也是没办法,否则等秋天收上来之后放火堆里一烤,那滋味更是不错。
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陈殷知道此举在根本上解决不了北地粮食短缺的根本问题,但是雪灾不是经常有的,听固安亨说每年冬来或者冬去之时才会下一场大雪,着场大雪过后,天气应该就会逐渐暖和起来。
“大都督进来可好?”
正想着事情的陈殷被一声问候声打断,原来是手拿一个冻土圆的壶顽从他背后走来,嘴角还残留着一些土圆碎渣,已经好几天没见的壶顽明显又瘦了一圈,这几日大雪封城,天天待屋里没事干,减肥运动定是做了不少。
陈殷也是无奈,说了多次无果后便不再管他,可还是忍不住道:“这几日又玩了什么花样?”
“咦,二皇子怎么会问这个,如若感兴趣的话壶顽可以与二皇子坐下来探讨一番”壶顽笑眯眯地打趣到。
“你是真不怕短寿”被壶顽的没脸没皮弄得一阵尴尬,陈殷赶紧岔开话题“你也清闲不了多久了,北地百废待兴,你这个理事官还要多多费心”
“二皇子莫开玩笑,壶顽这几日将北地史闻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理事官此职”说道这个壶顽又是一阵怨气上头,当初光吃顾着开心了,怎么没问清楚理事官到底是个什么职位,总感觉是二皇子在忽悠他。
既然说起这个,陈殷也就不再逗弄壶顽“我欲成立北地理事局,专管北地的情报收集和军情分理,你觉如何”
“所以理事官就是情报官?”
“嗯,差不多,北地情况特殊,情报组织并不能摆在明面上,所以,你懂的...”
壶顽本身就是稽查出身,干情报并不突兀,也算是本职工作,而且就逻辑推理和敏感性来说,勾陈还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了。
“臣,领命”总算弄清楚理事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壶顽松了一口气,只要别掺和上政务就行,他是在不愿意费那个脑筋。
情报这一行自己也算熟悉,上手容易多了,想到这里,壶顽左右看看,凑到陈殷跟前小声说道:“二皇子打算给臣多少情报经费?”
“我给多少你就拿多少?”
“二皇子明鉴,给多少都行,无非就是摊子铺开的快慢而已”
“你不跟我要人,怎么先要起钱了?”陈殷总觉得哪里顺序不对。
“二皇子有所不知,但凡部门新立,人是必须要有的,只不过培养一批优秀的情报人员所需花费的时间是十分之漫长的,急也没用,而若是经费充足,臣就可以将这个时间大幅度缩短,还可以捡现成的用一用,方便行事”
听到这里的陈殷点点头,壶顽说的有道理,情报部门是一定要搞起来的,而且宜早不宜晚。
“我先给你一千金,再拨新兵和老兵各五百,最后留下多少你看着来,至于办公地址,出了都督府里你随便挑,不过要注意一定要低调”
二人走走说说,没一会儿便来到了都督府前院里,议事厅门口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地图,地图上零零散散插了一些小旗子,还有无数小人和小车,形象无比。
这是陈殷这几日找专人临时制作的,勾陈国也有类似沙盘,只不过陈殷不太习惯用平面沙盘,便趁着大雪门做了一个。
看着如此新鲜的玩意儿壶顽一时兴起,蹲在一旁仔细观摩。
“此沙盘有山有水还有地形,果真是妙啊”越看越喜欢的壶顽忍不住出演夸赞到。
这个沙盘主要是北地的地形,北部山脉在中间,再往北还有一片,是异族的活动区域,去过那片的人不多,青目就是其中一个,而且还去过很多次。
陈殷拿起随身佩戴的炎将,轻轻在督地的东边画了个大圈,这片地方的地形陈殷故意未做“你要将工作主要分出两个方向,首先是勾陈北地,尤其是督地里面,而第二个就是我画的这个圈子”
看着陈殷画的圈子壶顽若有所思,整个沙盘那么大,东边就占了一半,二皇子果然所图甚大啊,想到这里壶顽兴奋道:“二皇子是要拿下袈裟?”
想啥呢,袈裟国作为三大国之一,国土面积是勾陈的五倍还多,哪能说拿下就拿下,陈殷不得不佩服起壶顽什么都敢说。
“袈裟国你只需要提前布局就好,先潜伏几年”陈殷并没有点破,以后的事情可说不准呢。
“除了这两个方向,二皇子可是还漏了一个?”
知道壶顽问的是哪里,陈殷不紧不慢道:“异族那边你不用管了,我另有他谋,而且估计你也没那么多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