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序曲开始于夕阳的音乐,开始于它对不可言喻的黑暗所作的庄严赞歌……(泰戈尔《飞鸟集》)
不像街上车来车往的川流不息,入夜后的翡翠谷经过短暂的欢娱渐渐地开始宁静……
偶尔迎面走来行人,或是三三两两,或是形单影只!
有的人在路边停留然后离开,有的人暇意的坐在树下。
还有在路灯下的长凳上……
心绪……有点乱!
但很沉稳很安静!
快到家了,温馨而明亮!
隔壁的小楼确似乎是被主人遗忘了,几年了从未被光顾过,如果不是自己的家人定期去打理,只怕早已一片荒凉!
“唉!”
一声叹息,想起了许多事……那个喜欢坐在路灯下的长凳上等他的女孩,宁静而又美好……
两个小时前庭芳园格调雅致的一个小包间里卓奕机械似的接过对面递过来的文件袋,即使桌对面的郭建淳如何的满面愁容,卓奕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依然不着痕迹的有了一丝伤感。他伤怀的不是桌对面坐着的男人,而是他们接下来要谈的话题。
“啊奕!”郭建淳轻唤了一声卓奕,把他从思绪中拉回来……“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吧……”郭建淳端详着手中的玉扳指,喃喃低语,“孩子害怕黑暗,情有可原;人生真正的悲剧,是成人害怕光明。”
“柏拉图名言!”
“我也记不清是在哪看到过的这句话……”郭建淳将戴着扳指的大拇指挽在掌心,目光深邃!卓奕并不言语,此时的他要做的是观察、揣摩,包括那些渺小的细节末梢。
卓奕心理很明白,但有时……这世上的事……真的太多的客观因素的存在,每个人的立场不同……哪来那么多的绝对的对错呢!
今天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即是他的客户、委托人,又是他的长辈。
“郭伯伯,您说的我都记住了!其实这种情况……或许没您想的那么糟糕,事实上,您担心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卓奕还是忍不住安慰道。
虽然不喜欢他的为人处事,但毕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人。
“啊奕!我和你父亲,我们这一辈人都是大风大雨里走过来的,年轻时野心也大,不信神佛就信自己,可这人生就是如此,你以为你掌控了全局,可事实是你以为的结果却是另一个曲折……一道道的坎!”郭建淳泯了一口茶!
“郭伯伯,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太自我了……作为一个父亲,一个家人,你的角色显然是不合格的!”
“这话你憋心里很久了吧?你们从来都是这样认为的对不……就算没有我刚才的那些话!”郭建淳脸上淡淡的浅笑,却很漠然!“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个好父亲,是个好丈夫,以前我想让她们都觉得我好,可是做起来太难……我们都无法理解彼此!”郭建淳喝了一大口茶,连茶叶也囫囵吞下。
“我从不畏惧那些所谓的自然力量,光明黑暗不过是星辰更替,还有那些人说的那些牛鬼蛇神的我全不怕……但是我牵挂她,她是我唯一的宝贝女儿,也许能让我真的怕的,就是我怕她不幸福!我能容忍她的任性……可现在我是恐惧……她的这些我都无能为力……”曾经乖巧文静的女儿,一点一点的开始脱离原有的形象,性格乖张,行为怪异,郭建淳越来越感觉自己这唯一的女儿的不受控,一想到这,情绪无法再从容,言语开始激烈“啊奕!你知道嘛?”
卓奕不动声色,或许他有答案了,问题已经出现!
对于郭建淳而言,此时的卓奕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是唯一能将自己女儿拉出黑暗的人。
“我发现我……你知道么……要知道其实我……我也……”
“你也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普通的父亲……”卓奕拿起茶杯,轻轻吹开茶沫泯一口茶“可你确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于你自视甚高,而且作为一个父亲你连最基本的沟通都不会!”
郭建淳有点出乎意料,不过也没有太意外,端起茶杯,望着杯中的茶叶,心绪也飘飘渺!
这小子说话是一点情面也不讲啊,换了别人都不敢开这口!
“您从来都是一个自我主义者,像您说的其实可以理解为,您武断专伐,从不为不必要的事情解释那么多,您理解的亲情是荣华富贵,您的家人应该信仰您……可事实却并不如此,为此您很是费解!面对每一次的事与愿违,您也很是无能为力!”卓奕端详着放在桌面的文件袋“其实都是不知道怎么说……曲解了信仰!”毕竟这也是他从小亲眼所见的。
郭建淳长叹一口气,似乎很释然!
“人啊,终还是要向阳而生……”
“郭伯伯,您没必要担忧!她不是害怕光明……”卓奕的轻笑很治愈,“她只是累了,因为黑夜里足够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