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贝玉鸣等人面露惊愕,一时无法做出反应,呆呆看着薛岳。
被这样看着,薛岳也顿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轻咳一声,“你们知道便是。”
反观姜骁,仍旧一贯的平静神色,仿佛众人在说与己无关的事。
就在现场气氛凝滞之际,一个暴躁的声音在众人耳旁炸响。
“臭小子,你算哪根葱,也敢抢我杜子航的女人!趁本少爷现在还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赶紧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薛岳好整以暇瞧着姜骁,难得安静地一声不吭。
贝玉鸣则略带同情地对姜骁投去目光,人情老练的他那看不出这薛仙子打的什么主意?
杜子航是杜家独子,一直追求薛岳不成,是个脾气暴躁反复无常的富家子。
这薛仙子分明对这位姜公子不怀好意,有意祸水东引!
姜骁则静静打量眼前这吹胡子瞪眼的富家子,忽而间用一种奇妙语气道,“我记得你。”
没头没脑来这一句,杜子航顿时懵了,忿忿道,“记得?本少爷有见过你吗?”
杜子航自然早就忘了数月前初进城时的姜家姐弟,以他盛气凌人的秉性,哪会将当时走投无路境遇窘迫的姜骁记在心上?
“我会让你永远记住!”
话罢,姜骁一脚踢向杜子航,直接将他踹到了城墙脚下。
杜子航撞得七荤八素,门牙磕了三颗,满头是血,疼得连根小手指都抬不动,更别提张口骂娘了。
贝玉鸣等人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这看似冷静的公子哥会做出这般冲动之举,难道他一丁点都没意识到杜子航的身份?
临海城是杜家的天下,杜家人在这里说一不二,即便他是皇帝任命的城主,在这里也只能听杜家发号施令。
薛岳发觉事态超乎了自己的掌控,想要整治姜骁的心思顿时没了,反而担心起自己这“便宜道侣”。
现在不用她挑起事端,姜骁已经彻底将事情弄大了,把杜家独子打成这样,杜家家主哪会善罢甘休!
“贝城主,你送杜少爷去医治吧,我们自己去城主府。”薛岳道。
贝玉鸣,他一个没有实权的城主,确实也担待不起杜家的怒火,只能自己带着一干人照顾杜子航,仅留下一位幕僚带薛岳和姜骁去城主府休息。
到了城主府内,薛岳喝退了丫鬟管家,认真对姜骁道,“此事因我而起,杜家不是你能对付的,你快离开临海城罢,我身上还有些金币可做你随行的盘缠。”
“不必,我并非因你而来临海城。”姜骁淡淡道。
听了这话,薛岳一下子又火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话?杜家家大业大,在这里就是土皇帝,即便我是白焰剑庄的弟子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更何况是你!”
“我看是你不明白。”姜骁冷冷抛下话,便转身离去。
薛岳一肚子的气没处使,挥剑便砍去府中一颗三百余年的古树,这三百余年的生命在女人手中瞬间泯灭。
临海城郊。
按照记忆中的路,姜骁再次来到从前管家王伯的府邸。
府中,与数月前无异,仆人婢子穿梭不停,一片富豪之家的祥和景象。
“好生俊俏的公子哥,你是来找奴家的吗?”穿着艳丽的美娇娘打趣道,一双如丝媚眼在姜骁身上流连忘返。
重见天日的姜骁,全身如同洗精伐髓过一番,散发出较前大为不同的气质,真当得上人如玉一词。
“你家主人呢?”姜骁问道。
“讨厌,真是对奴家冷淡!”美娇娘嗔了句,一步三摇走回房中。
片刻后,富翁作态的王伯被女人唤了出来,边走边问道:
“请问哪位公子要见在下?”
“是我。”
当看见来者,王伯瞬间定住了,瞳孔猛缩如同白日见鬼。
“是我,不认得了吗?”姜骁淡淡道。
王伯感觉自己舌头都在打结,“小,小少爷?您不是——”
美娇娘见二人这番模样,娇嗔道,“哎呀,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呀?”
“死了?”姜骁的语气突然变得荒诞而轻佻,可这之中又透出一分恍若实质的杀意,叫人冰寒彻骨,“你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吧?”
“我——”
“司徒虹现在在何处?”
“老仆不知……少,少爷,是老仆对不起您,鬼迷了心窍,求求您——”
余下话语还在喉咙中,然而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姜骁的手已将老人的咽喉彻底捏碎,另一掌则从天灵盖直劈而下,头骨破裂,九窍流血。
老人的尸体从姜骁手中一点点滑落,鲜血从指缝中溢出。
“啊啊啊啊!”美娇娘尖声厉叫,她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霎时昏厥过去。
全府上下的仆人婢子听到动静,见地上尸体,顿时乱作一团,拼命向外逃窜,谁愿意和这样一个魔头待在一起!
不一会,整个王府变得空空荡荡,天上飞鸟似乎也怕惊扰到魔头,远远避开飞行。
终于清静了。
姜骁深吸一口气,自觉心境从未像此刻这般宁静,天地间的气息仿佛贯穿在体内,与天共吸,与地共呼。
阴冥决造就的心法在体内顺畅运行,似乎是另一个自在小天地。
“救……我……”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换作平时,姜骁定不会注意到,但现在五官的敏锐度像是得到了升华,周围的一切动静,只要自己想要知道便尽在掌握之中。
循着声音,在王府最不起眼的一处柴房中,姜骁见到了蓬头垢面的女人。
尽管只见过一次,但他认出这正是当初被王伯呵斥的娇妻。
如今的女人早已没数月前那娇艳欲滴的皮相,双目深陷,身体干瘦,仿佛苍老了十余岁,若不是身上还残留着一缕细若游丝的生机,看起来与死人并无二致。
这幅模样,分明与当初姜霖所中的毒物相同。
顿时,姜骁想明白了此前诸多关节。
“救我……”女人再一次呼喊,瞳孔停滞不动,死死盯着姜骁,显然将其视作了最后一丝希望。
“救你?你愿意拿什么和我交换?”
女人一怔,随即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语声变得连贯而凄厉,“只要能救我,我所有一切都是你的!”
“这是一句废话,你若愿意舍弃一种感官,我可与你交换一年的阳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