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秦岚顿时只觉得心头的火一拱一拱的,可他脑中有一根弦绷得紧紧地,生怕在元妃面前失态了,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元儿说的是,只如今那林姑娘一来年纪还小,我依稀记得她今年也不过就是十三岁,若是说嫁人,年龄可真是小了。再者说,她不过就是一个女孩儿,能折腾出什么大事来,最多不过就是埋怨几句罢了。况且元儿说的薛家朕也知道,平日里你所说,你姨妈和你那薛家表妹都是个好脾性的,若是真有了什么事情,只怕是她们也镇不住。我瞧这事情还是算了罢,那林姑娘的婚事再等等,将来我自有安排,至于那薛蟠,你再悄悄可有什么中意人家的姑娘,便赐给他就是了。”叶秦岚深深喘了几口气,按着心头的火气,和颜悦色地和元妃说着,感觉自己的脸都好似笑得僵住了。
元妃听皇上这么说,心中有些疑惑,但细想了想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便恭恭敬敬答应下来。
回到乾坤殿,叶秦岚越想越气,接连着摔了几个茶盏,将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吓得战战兢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皇上气成这样子。
叶秦岚瞧着周围的太监宫女畏惧的模样,心中倒是生出一股凄凉之感来。他自幼生于皇家,自然之道皇家权力斗争的残酷,也从未曾渴盼过什么,但若是没有当年的江南之行,也许他仍旧会是当年那个虽温和有礼,但却没什么事情能牵挂着的太子。可是江南一行,他只觉得之前的那十多年时光可都算是白过了,原来除了父皇母后之外,还有人是这样一心为了他好的。如今自己虽说归为帝王,但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剩下的全都心怀叵测,唯一一个和自己一同长大,自小便陪伴在他身边的人,竟然是太监!原来父王当年说过的话果然是真的,做皇帝,享受了这世上极致的荣华富贵,也要承受极致的痛楚与孤独。
王德安瞧着皇上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着今日的事情,也不打扰,只是担忧着皇上的身体,便吩咐御膳房的人熬了参汤过来。
叶秦岚独自一人坐着,一直到了掌灯时分方才回过神来,便开口问王德安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酉时三刻了,皇上可要让人摆饭过来?”王德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罢了,让他们摆上罢。”叶秦岚想了想,问王德安道:“北疆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回皇上,北疆倒是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只是,今日那贾府中人进宫后,奴才听到宫外采买的小德子说,薛家的薛蟠,今日在京城瞧见一只雪貂,想要抓了去,哪知道和人争执起来,被人伤了。”王德安住了嘴,看着皇上。
“伤了!伤了哪儿?”叶秦岚顿时觉得有趣起来,听那日慕容铮的意思,可是不会让薛蟠得了便宜去的,倒是不知道那小子下的什么狠手。
“听说伤的颇重,将来只怕是会和奴才一样了。”王德安暗笑,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货色,只顾着心比天高哪里想到却是命比纸薄呢。
“噗……”叶秦岚起先没有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了王德安话中的意思,口中含着的茶水便险些喷了出来。那小子可真狠啊,这事情本来也不是那薛蟠的错,虽说慕容铮这般做法彻底杜绝了薛家母女的妄想,但到底是缺德了些。
怨不得太傅知道了这消息之后仍旧是没什么反应,想来是等着慕容铮下手呢!叶秦岚在心中再一次发誓,今后坚决不能惹恼了那狐狸,不然要是招来了慕容家的一群狐狸,自己可怎么办才好哟!
叶秦岚这时候早已经忘了今日在凤藻宫里不愉快的事情,幸灾乐祸地想着不知道慕容铮会如何收拾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妇人,想必如今那薛家母女正在家里哭天喊地罢?
王德安微微笑着,想着还是先帝圣明啊,若不是慕容一家的忠心无二又市场给皇家添些无伤大雅的小麻烦,只怕这皇上的日子可就越发无聊了。
叶秦岚猜得没错,这边贾府里,薛姨妈和宝钗正在梨香院里兴奋地等着王夫人从宫里头回来,给她们带来好消息。宝钗一想到今后黛玉嫁到了自己家中,便任由得自己揉搓,心中便是满满掩饰不住的激动,今后瞧那狐媚子可还敢在自己面前装清高,日后必然要让她往东,她便不敢往西。
这里薛姨妈母女正在坐着白日美梦,却见一个小厮从二门处跌跌撞撞跑进来,口中只叫着:“不好了,不好了!”
宝钗见了连忙便躲到了里间去。薛姨妈身边的莺儿张口便骂道:“好好地,瞎叫唤什么呢!若是惊了太太和姑娘,瞧我不揭了你的皮!”
那小厮听见莺儿骂他,满心的委屈,哭丧着脸说道:“太太,当真是出师了,大爷,大爷被人给打伤了!”
薛姨妈听见这话,忽的顿时脸色惨白,顶顶站着说不出话来。薛宝钗在里屋听见这话,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掀了帘子出来,上前一把扶着薛姨妈的手喊道:“妈妈,快醒醒,没事的,哥哥变暗时这样一个性子,往日里也常在外头撞祸,想是今日惹上了什么厉害人物了,想来也只是受些儿皮肉之苦,段没有什么事情的!”
一面急急询问那跪在地上的小厮:“你说清楚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哥如今怎么养了,在哪儿呢?”
宝钗才问着,便听见梨香院门口一阵嘈杂,原来是薛蟠身边的小厮旺儿和着贾琏的小厮兴儿让人抬着薛蟠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