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寒被本镇乡绅迎入府邸,看着屡次欲言又止的几位乡绅,不禁微皱眉头,淡淡地说道:“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吧。”
几位乡绅面面相觑,互相推脱一番,最终由那位肥头大耳的乡绅出列。
此人名为徐有吉,乃是此地的乡绅领头,他略做迟疑的说道:“请太子殿下宽恕,此女乃不祥之人,还望太子殿下远离!”
“放肆!此乃我大夏子民,尔等作为一地宗长,不体恤民下,反而妖言惑众,该当何罪!”池寒勃然大怒道。
徐有吉等一众乡绅登时跪下,声腔惶恐:“请太子殿下明查,这徐落萱来历不明,三年前来到镇上后,被一户好心的人家收留,可是头年她便克死了那户人家的老母,翌年便克得养父亡故,今年那徐赵氏妇人也撒手人寰!”
“这户人家原本母慈子孝,夫妻相敬如宾,怎奈膝下无子,所以才收留这个流落至此的孤女,哪知逢遭厄运,导致家破人亡!”
“你胡说!我爹娘不是这样和我说的!”徐落萱的小脸布满恐惧,瘦小的身躯瑟瑟颤抖,大声的叫道。
“我胡说?”徐有吉冷笑道,看向徐落萱的目光深恶痛绝,“你这不祥之人,往日要不是徐赵氏以命哀求,我们早就将你从这里赶出去了!”
“你自己想想!你来镇上之初,徐田化是不是收容了你几日?结果徐田化重病缠身,至今还躺在床上!镇尾的王寡妇,曾经带你下河里捉鱼,结果就被水鳄咬断了半截腿!”
唰的一下!
徐落萱面色惨白,瘦小的身躯摇摇欲坠,漆黑的眼眸盈满惊恐,她不敢相信的叫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你还说不是因为你?你来这里之后,小镇上就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就……”徐有吉充满憎恶。
“够了!”
池寒皱眉打断道,虽说徐有吉所言颇为荒诞,但见徐有吉说的句句在理,不像无的放矢,短时间内,池寒也不知如何决断,此事毕竟是人家镇上的宗族家事。
内心纠结,池寒原本并不迷信,可是当遭遇紫袍青年,见识到那挥手风来、凭空而去,这些不合常理的能力之后,才惊觉这个世上真有神鬼莫测的力量。
他是带着牵挂东行,带着追求力量的心,可不想无端端的死于非命,毕竟自己和小女孩非亲非故,该帮的也都帮了。
正当池寒沉思之际,眼角余光却不禁瞥到徐落萱的模样,顿时神色骇然,只见徐落萱此刻目光空洞,眼里浮满求死之欲。
池寒心中一惊,联想到徐落萱可怜的身世,又是生出恻隐之心。
“这事听听就算了,可能巧合而已,就让徐落萱暂且跟着我吧!”池寒沉吟一会后,这样说道。
“请太子殿下三思!”徐有吉脸色大变,急忙的谏言。
“大胆,你区区一集镇宗族之长,竟敢顶撞太子殿下,给咱家拉出去砍了!”刘勋的模样凶神恶煞。
徐有吉浑身一颤,还是冒死谏道:“本人对殿下之心,天地可鉴呐!”
池寒面色阴沉,冷冷的说道:“此事本宫自有主张,先就这样决定吧!”
“小民遵旨!”徐有吉见池寒神色不快,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言。
“起来吧!念你有心,明日去府城领一份差事吧!”池寒淡淡的说了句,他哪看不出来徐有吉的心思。虽说,这是在对徐落萱的情况好意相劝,更多则存了表功之意。
池寒这一路东行,沿途补给,途经大夏诸城,各府军政官员,争相迎驾,其目的无非是加官进爵,或更上一步。
“小民叩谢殿下!”徐有吉狂喜,磕头谢恩后,连忙吩咐下人准备膳食。
池寒蹲在小女孩面前,柔声问道:“你叫落萱么?”
徐落萱双目无神的点了点头。
“以后跟着哥哥好么?”池寒摇了摇她的身体。
徐落萱空洞的目光中还是毫无神采,木然的说道:“你不怕我么?”
“笑话?大哥哥和你呆了大半天了,也没见到我那里出事!你别听其他人胡说八道!!”
“真的么?”徐落萱的眼眸焕发一丝光彩。
“当然是真的啦!走,大哥哥带你洗漱去,然后换套漂亮的衣衫!”池寒揉了揉徐落萱的小脑袋,起身牵着她走向一间厢房。
徐落萱紧紧的反握池寒的手掌,小脸布满紧张,生怕池寒松开手把她丢下。
“好了,你自己进去冲洗,大哥哥就在外面等你!”池寒推开厢房的门,低头对着身高只到自己胸膛的小女孩说道。
“你别走!”徐落萱用力的攥紧池寒的手,眼眸有怕池寒离去的害怕之色,还有一丝萌芽的依恋之情。
“大哥哥不走!听话,等你洗完出来,哥哥也要去冲洗。”池寒哄道。
“好!”徐落萱神色信任的进入厢房。
当池寒再见到徐落萱的时候,神色一滞,徐落萱已经换上了乡绅家送来的漂亮衣裙,身材虽然微瘦,小脸竟具有倾城之姿,只是年幼精致的五官还未长开,与之前浑身脏兮兮的模样极具视觉冲击。
“池寒哥哥!”徐落萱捏着衣角,神色拘谨,似是人生第一回穿如此华丽的衣裙。
“吃饭去!”池寒艰难的移开目光,内心连呼:“好美啊,她还是个孩子……”
入夜。
一间厢房内,池寒刚刚就寝,却是听见门外的通报声。
“禀告殿下,今日那小女孩来了!”两位骑兵守卫在外,其中一人叩动门环。
池寒披着袍子开门,讶然道:“小落萱?这么晚还不睡!”
“池寒哥哥,我怕!”徐落萱怯生生的说道。
“那进屋来,哥哥陪你说会话!”池寒笑着揉了揉徐落萱的小脑袋。
徐落萱低着头进屋后,出人意料般,却是径直的钻入了被窝。
“你……这是何意?”池寒瞠目结舌。
徐落萱坐在床里,双手扯着膝盖上的被子,她咬了咬小嘴唇,抬起漆黑的眸子瞥了池寒一眼,旋即又立即的埋下了头,就是不答话。
我的天!
池寒心惊肉跳,他发现自己竟然从徐落萱看过来的那一眼中,发现了一抹极致诱人的媚色。
深吸一口气后,池寒皱眉道:“你是想报恩?”
“嗯!”徐落萱声如蚊蚋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池寒欲哭无泪:“这是个孩子啊!”
走至床边,池寒苦口婆心的教导道:“落萱,你这从那学的?这种行为不好!”
徐落萱抬起头,望向池寒的美眸充满感激,以及一丝羞怯,她咬了咬唇瓣,似鼓足勇气道:“池寒哥哥,我好感谢你安葬我娘,我想报答你!”
池寒语气严肃道:“报答的方式有很多种,但绝不是现在这种,你现在的这种做法,是非常错误的!”
徐落萱慌了,一刹那又绝望起来,啜泣道:“我不知道我还可以干什么,呜呜,这里端茶倒水都轮不到我!我好没用!”
见状,池寒放软了语气,无奈的说道:“别哭了,脸又变小花猫了,快回去睡吧,明早哥哥带你去江城!”
徐落萱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柔弱的说道:“我想和池寒哥哥一起睡!”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大哥哥不要你的报答!就算你执意想这样,也得等你长大以后,才可以!”池寒呆住,有些生气的说道。
看到池寒发怒,徐落萱小脸浮现惧色,期期艾艾的说道:“我怕,以前都是娘哄我睡的!”
池寒一叹,这终究还是个孩子啊,再怎么坚强懂事,也只有九岁啊。何况,她刚刚失去了至亲。
眸光一柔,池寒温和说道:“好吧,只可以这一晚,以后要学会自己独立睡觉!听见没?”
“嗯~”徐落萱乖巧的点头。
池寒看了看厢房外面,那里还有两个值夜的护卫啊,这事要封口啊,不能被处处宣扬啊!本殿下真得很正直。
正直的天地皆知!
犹豫了片刻,池寒终究躺上了床,刚盖好被子,徐落萱就挨近了自己。
池寒浑身一僵,这个瞬间,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厄运传言,不禁迷信的生出一丝惧意,可当感受到徐落萱的惶恐时,最终没有将她推开。
厢房里静悄悄的,烛火也已熄灭,不知何时,却响起了一段夜话声。
“池寒哥哥?太子殿下是很大的官吗?为什么大家都好怕你?”徐落萱嗓音清脆的问道,她自记事起,从未出过小集镇,对世间只有个模糊的轮廓。
“嗯,好大的!”池寒困意朦胧的答着。
“那有多大?”
“除了皇帝,咱们大夏国第二大的!”
“池寒哥哥超厉害,落萱好崇拜你!”
“呼……”池寒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