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的一楼是卖化妆品的，众多刘文义跟李良叫不上名字的女明星在海报上冲着他们傻笑。刘文义小声说道：“没想到过了这几十年，人们还是要买化妆品，商场还是这样的布局。”
“这有啥稀奇的？”2021转头说道：“咱们古话说的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到现在，刘文义听2021说出“咱们古话”这样的话，还是觉得很搞笑。
李良丝毫没有为他们的聊天所吸引，他盯着柜台上一个摄像头一样的东西，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额，这不是监控摄像头吗？防盗用的，2006年难道连摄像头都没有吗？不应该吧？”刘文义抢先说道。
刘文义的好为人师让2021啼笑皆非：“大兄弟，你可真敢胡扯，这他妈的是付款机。”
“啥？这东西咋付款？”李良跟刘文义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的面部信息跟视网膜信息都被采集了，当你买东西的时候，如果你没有带现金，只要对着它看一眼，确认是你，钱就从你的信用卡里面刷走了。”
“这么简单？不会出错？”
“起码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出错过，就算是最像的孪生兄弟，脸上也会有微小的不同的，况且他们的视网膜也是不一样的。我们那时候喜欢叫它们肥皂，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李良跟刘文义摇了摇头。
“因为这玩意儿就跟肥皂一样，你的脸在它面前一晃悠，就把你的钱包洗的干干净净了。
实际上你被采集的面部信息不只是被用作付款，网眼系统你们听说过吗？被采集的这些个人信息会被储存在全国共享的数据库里。如果你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马上就可以查到你了。”
“可是，那样个人隐私岂不是太得不到保护了？”刘文义觉得很不可思议，在他夏眠之前，关于治安摄像头太多侵犯到公众隐私的讨论已经甚嚣尘上，没想到过了这些年，公众的隐私似乎越来越没所谓了。
“这有啥，你不犯事，谁会搭理你？”2021若无其事的说道。
再往前走，刘文义看到有个在自己那个年代赫赫有名的香水品牌，几十年前它曾经以昂贵的售价让想给自己的女神买一瓶的屌丝刘文义望而却步，而如今，那么多的精致的玻璃瓶都静静地站在柜台上吃土。
他忍不住过去拿了一瓶，也算是圆了自己曾经的梦想，然而当他努力回想那位女神的容颜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刘文义拉开抽屉一看，里面竟然有不少的现金，他大喜过望，赶紧把钱踹到了兜里。
2021被他开抽屉的声音惊动了，回过了头来，正巧看到了刘文义正在往口袋里面装钱，不由得哈哈大笑，这让被抓了现行的刘文义很是尴尬。
“没事，一开始那阵子，我跟你也一样。”2021豪爽的说道：“走到哪里，都会先看看有没有钱，那时我还开着一辆小跑车呢。车里面装的现金估计比我都要重了。
可是后来，我就越来越觉得没用了，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能用那些玩意儿干嘛呢？能买来什么呢？它们对我的价值并不会比一包方便面更高，于是后来我就再也不要这些了。
再后来，有一次天黑了，刚巧我那个车坏在了田野，到最近的城镇恐怕还要有四五里路，黑夜里赶路有些危险，我干脆就睡在了车旁。那时候已经是秋天了，有一点冷，我就把那些钱烧掉取暖了。”
“烧钱取暖？”刘文义跟李良都很惊讶。
“嗯，其实附近就有树枝，它们可比那些钱耐烧多了，不用一次一次的往里填.....”
“那你为什么还要烧钱呢？”刘文义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爽啊！”2021哈哈大笑。
刘文义想到自己曾经看过一个南美毒枭被追捕的时候饥寒交迫烧钱取暖的报道，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在自己身边也发生了。
“你会习惯的，小伙子。”2021胸有成竹的说道：“你会接受我做的一切的。”
“会接受才怪，一晚上就把我一辈子能赚到的钱烧光了，真是烧包。”刘文义嘀咕道。
一直没有吭声的李良倒是觉得2021做的完全没有问题，现在钱跟纸真的没什么区别了，尽管因为家庭的缘故，他曾经把钱看得无比重要。
他们从楼梯走到了二楼，李良跟刘文义都发现，楼梯上有许多不明动物的粪便。
“这里面真的有动物啊！”刘文义小声提醒2021。
“没事，现在这个世界，遍地都是动物，不用大惊小怪。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以前在城市里真的难见那些动物的踪迹，可是这才几年，他们就纷纷冒了出来。”
李良想了一下：“2021，你见过的最夸张的动物是什么？”
“说起来，老虎跟黑熊我都见过了，能见到它们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末日病毒之后第一年的秋天，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一只他妈的长颈鹿！那时我还在北方的一个城市。那东西应该是生活在我的非洲老家的吧，鬼知道是哪个动物园里跑出来的。”
刘文义想着一只长颈鹿在大街上溜达的样子，觉得特别魔幻。
他们来到男装区，每个人都拿了许多的T恤跟短裤。刘文义笑着说道：“以前总想着穿名牌西服，皮鞋擦得锃亮，往大街上一走趾高气扬。现在那些西服随便拿，却只想着穿的舒服就行，真是回归对衣服的最原始的诉求了。”
2021没有回答刘文义，却说起了别的事情：“我不知道这个商场在前几年发生过什么，但是末日病毒肆虐的时候，人类社会已经没有秩序可言了。那时候人们涌到了离我家很近的一个大型商场去抢东西，我就在现场，看到他们把货架上一包包的食品跟纯净水洗劫一空。但是你猜怎么着，手表专柜那边，那些名贵的表就静静地躺在橱窗里，却没有人动他们的主意。
人啊，到了将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李良突然说道：“2021，咋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的家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