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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上)

“娘娘,您不能进去!”

两把钢刀直晃晃地竖在银姬的面前,银姬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柳眉一皱,恨恨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皇上刚回宫,本娘娘前来探望,你们竟然敢拦我!”

那两把刀纹丝不动:“奴才也是遵照皇上的旨意,请娘娘不要为难属下们。”

银姬听了内心一冷一凉,积累在腹腔内的火气腾地蹿了上来,量着这两名侍卫不敢真把她怎么样,伸手去推那两把刀,可她并不是练武的人,用力地怎么推也推不开。旁边的奴才一看急了,都来劝她稍安勿躁。银姬哪里稍安得了,冲着门里就大叫道:“北野弦!北野弦!”

公开大叫皇上的名讳,所有的奴才听得脸都绿了,大气不敢出。这可是杀头的罪啊!

“北野弦!”他奶奶的!竟然一回来就不来见她,她来见他竟是这种待遇!难道是故意要躲着她么!真是气得她要呕血!“北野弦你出来!”

“呵呵,我当是谁啊。”

幽幽的里面飘出一声女音。门徐徐地打开,没见人影但见裙摆飘飘。门拉至一半露出了一副迷人的腰段,往上看是一张蒙面的脸。

银姬一怔。燕解语!她不是走了么!怎么还在这!

心思千回百转,复杂之极。

银姬收敛起刚才的长牙五爪,柔和地冲她笑了,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照耀出一种特别的诱惑,就算是女子也会动心的那种诱惑。

燕解语显然有些看得痴了,喃喃地说:“怪不得皇上舍不得……”后笑了笑:“娘娘不进来坐坐么?”话音刚下,那两把钢刀就撤了下去。

银姬瞥了眼那垂下去的两把刀,冷笑地一哼,走了进去,转首就看见了睡在床上的北野弦。

“皇上这几天很累,一天都睡好几个时辰。”燕解语掩嘴表示出无奈。

床边的窗户半开着,袭来几股凉风,北野弦是和衣而睡的,吹得他的衣服飘了飘,连发丝都生了几分乱。

银姬看着他睡得安详的脸,恍然之间低呼知道了所有。原本意料中的酸痛袭上了她的五脏六腑,她以为自己会这么痛死,但这痛并没到那种程度。她以前就曾听过,如果哪一天那个男人不爱你了,那么别去撕心裂肺,只需给他一个微笑,只需说一声保重,那么你就能很成功地让他记挂你一辈子。

潇洒的离开是给自己的一份尊重。

银姬垂下睫毛,扇了扇,扑哧地笑道:“陛下这么睡会着凉的。燕老师,你好好照顾他吧。”翩然转身,没如那灿烂的阳光里。

燕解语愣住了。原本还掩在嘴上的手慢慢地滑下,若有所思。

北野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张开了眼睛,看着那半掩着窗户的外面蓝天,却依旧趴在床上没有一丝要起来的迹象。怔怔地出了神。

秋意初起的宫内小道,银姬吸了吸鼻子,仰面朝天,尽量将眼眶内的泪水往回倒流。

好你个无情无义的北野弦!好你个负心汉!好你个无耻的人!想分手就说啊!拖拖拉拉的很有意思么!难道这么将她打进了冷宫就算了?你丫个臭眼光!扔下她这么漂亮的一个风靡全球的世纪美女还不要,竟去要那个徐娘半老的老妈子,以后别哭着喊着来求她!

银姬越骂心中越悲凉,没想到她一直以为最爱她的人说不爱就不爱她了,连话都不和她当面说清楚就投进了别人的怀抱。脚下一软,伸手扶住在了宫道墙上,咬着巾帕嘤嘤抽泣了起来。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

“娘娘……”身后的宫女上前不敢去扶,低低地唤了一声。

银姬摆手,重新站直了,胡乱地擦了两把,发狠地道她是新世纪人类,心理素质比城墙还厚,她还能在一棵树上掉死?!她没心没肺的惯了,是不可能为哪个男人哭得死去活来的!绝对不可能!

“娘娘?”

银姬抓紧了手心的那块巾帕,平了平嗓子:“走吧。”

这一路都不知道是怎么走的。终于走到自己的寝殿,心力疲惫地关上门,背抵着门,差点瘫痪在地。抓紧心口的衣服,自言自语道:“银姬,你千万不可以哭!千万不可以哭!千万不可以哭啊!不能让别人瞧扁了……决不能让他们笑话……”

双手捂住脸颊,忍住声音,一股悲呛哽得她差点透不过气。趴在床上,脸死死埋在被子里,咬紧牙齿咆哮道:“银姬你要坚强!”

花落秋叶,风瑟瑟;鱼沉晚塘,意难消。

怜中花,强欢笑,忆不尽情话春宵,哭不尽秋索凉意;水中月,独飘零,赏不完前朝风月,看不完夜深冷态。

“皇上,您打算怎么处置银姬娘娘?”严斗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等待着答案。

北野弦坐在桌边喝着茶,却是不答。

旁边的燕解语咬着内嘴唇,提了把扇子替北野弦扇去热意,隐约含着笑道:“这次皇上将那李丞相的头颅从大漠一直提到了京城,臣妾看李将军应该会实现诺言,将他手里的军权交到陛下的手上。”

北野弦把玩着茶杯盖,忽地冲燕解语一笑。燕解语扇扇子的手略微一顿,红了双颊。

“那就要有劳老师了。”

燕解语含羞地点点头,“那银姬的事……”眼神闪烁不止。

“全依舅舅的意思好了。”北野弦站起身子,“严斗,下令下去,明晚寡人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全朝官员必须参加。”说罢就走了出去。

“是。”严斗稍稍看了燕解语一眼,忙也跟着出去了。

银姬晚上什么也没吃,就这么睡了一夜,第二天很早就被人叫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是严斗。

“娘娘,”严斗有些不忍,但还是咬牙说道,“皇上有旨,您不能再住在这座锁银殿里了。您现在就要迁往另一处宫殿内。”

银姬面无表情地下床穿了鞋子,却没有那个奴才敢上前来伺候她。墙倒众人推,这个道理自古一来就有。她昨晚就已经做好了要打入冷宫的准备了,想不到竟是这般的快。

“娘娘,您有什么东西要带的么?”

银姬自嘲苦笑地摇摇头:“严公公随便帮我收拾几件衣服就好了。”视线落在了梳妆台上的那盒首饰盒上,“还有那个。”

严斗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连忙将首饰盒双手捧了过来,交在银姬的手上。银姬紧紧地捏着,指甲几乎失去了血色。“好了,严公公请带路吧。”

奇怪的是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看来这座冷宫还不是一般的荒凉。

“娘娘到了。”

银姬看也没面前这座月牙宫门上刻着的名字就走了进去。真的是很荒凉的宫殿,比原来的那个小了何止一倍!而且墙上的油漆已经剥落得不成样子,只有脚下的地还算干净,看来是打扫过了。

“娘娘,”严斗似乎对银姬的境遇感同身受,极难过地道,“这里奴才早上已经吩咐那些奴才们清扫了一遍,可能还会有些脏,还请娘娘忍耐一下。皇上他……只是一时对娘娘有些不满意,相信等不了多久……”

“我知道了。谢谢严公公。”银姬淡淡地笑了,“这里挺好的。”

没错,若说她的心在刚才还在死亡线上挣扎,那么现在的她已经是落入万年深渊中,永远不会再浮出水面了,连呼吸也不想了。

想不到他真的如此待她。原来人一旦绝情起来是可以可怕到这个地步的。还好,现在的她还能承受。

她是谁啊!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啊!在二十一世纪这些分手离婚是事件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她没有这么容易打倒。她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银姬啊!

“娘娘,奴才们告退了。”严斗叹息一声,黯然地离了开去。

银姬一步步走向院落中的一口井。

咚!

首饰盒砸入井里,发出水花四溅的回音。

“娘娘。”就只剩下一名侍女了。

银姬挥挥手:“我好困啊。我先去睡,不许打扰我。”

打开房门,吱呀一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她大步迎面走了进去,反手关门。

她有不老的容颜。

天下的男人何其之多,她随便一抓就有一大把,他北野弦算什么!她想和谁过一辈子就一辈子,想过几辈子都行,他北野弦算什么!

可是他竟然会这么抛弃她!没有任何理由!她不甘心!不甘心呐!

努力拭去又不争气的泪水。

她定要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中)

“今晚的宴会我也要去?”银姬坐在冷宫的亦可大树下纳凉,对这个小太监传的旨意有些哧鼻。

“回娘娘,燕老师是这么吩咐的。”

银姬冷哼一声,“她什么时候当上这里的主子了?不过……她有资格命令我么?”

“这……”那小太监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一圈,便笑嘻嘻地道:“燕老师也吩咐了,如果娘娘您太累了,不愿意出席就在屋内好好休息即可。”

“你可以走了。”银姬了无趣意地闭上眼睛,似乎又安静地睡了。

那奴才也不敢多做打扰,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娘娘……”宫女小心翼翼地蹲在银姬的右手边,“娘娘您今晚去么?”

“给我烧水沐浴。”银姬懒懒地哼道。

“啊!是!”宫女喜出望外,大笑道:“奴婢这就去给您打水!啊!奴才还要摘一大堆的花,把娘娘洗得香喷喷的!”

银姬闻言嘴角扯出一抹弯笑。

繁复清香的花瓣浴,银姬在木桶的热水里慵懒地伸长秀腿,轻轻地擦拭上面的肌肤,水珠从她的头发上一滴滴地落下。掬起一捧水洒在自己雪白的胸部,纤长的五指慢慢地自脖子往下滑。如玉的胳膊在水面激起一层涟漪,一串细流自手腕流向锁骨,在从****滚落,留下一条水痕。

寒冷的房间内已经是热气腾腾,蒸汽不断翻滚。

银姬站起,极其美艳地走出木桶,宫女立即拿来了一条白色浴巾裹住了她曼妙的身姿。等身上的水珠被浴巾吸走时,浴巾飘然滑下,如玉的胴体前面披上了一层肚兜,红色的丝线自背后打上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还半裸在空气中的肌肤立即就滑入了一件红色丝绸的华服中。

系上精致的腰带后坐在梳妆台前,一捧乌黑的秀发如瀑布泄了下来。

“娘娘,今晚奴婢一定要将您好好打扮一番。”

银姬在镜子里看着身后的侍女,会心一笑。镜中的自己还是这么的美丽,如多年前的自己,没有一丝的变化。

“哎呀!娘娘,您的首饰都扔进了井里了!”宫女大惊失色道,“这下怎么办是好!”

“没关系,不用发簪也是可以束发的。这样就很好了。”银姬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发髻,“很好。”

“那么……娘娘,奴婢帮您上妆吧。”宫女赶紧拿过粉盒。

“不必了,我自己来。”银姬取来珍乳,在脸上涂了一层,缓缓地拍打了双颊后才开始在脸上薄薄的擦了一层粉,用手指在鬓角处压了压,在刷了一层桃花腮红。站起身从书桌上拿起一只毛笔,看向那个宫女:“你会画花么?”

“奴……奴婢……”

“来。在我的左额上画一朵桃花。”

宫女接过笔,有些犹豫:“奴、奴婢怕画不好……”

银姬有些无奈地接过笔,“那么你来调色。”

“是。”

银姬手执毛笔,咬着唇,仔细地看着镜子,一点点地着下笔……

天色早已经半黑了。

皇上在天和门前大摆宴席。光桌数就三百来桌,每张桌子都配有水果和糕点,宫女和太监川流不息。正对着天和门的地上的一条红色的真丝地毯,将宴席的桌子分成了左右两边。最上首的也是最大的一张桌子,当时给皇上准备的。

此时已经有一大批的朝廷命官徐徐涌来,依照个人的官职大小依次入座。细看之下,这些命官的大多数就是年轻的官员,年龄皆在二十到三十岁上下。温文尔雅,彼此擦肩而过都会垂手作偮,都带有文人间的风流之态。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桌子都几乎坐满了。官员们交头接耳,既对这次的宴席大加赞赏有所期待,同时又对皇上的丰功伟绩表示钦佩。

“皇上和贵妃娘娘驾到——”太监徐徐唱道。

齐刷刷的跪地声,黑漆漆的一片,齐呼:“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一位女子一身黄色的几乎近似于凤服的锦衣,春风得意地跟在北野弦的身后,高傲的眼神扫过地上的数百臣子,踏上皇上御用的专道,坐在了北野弦的身侧。

这名女子是谁?恐怕除了银姬外,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李运海一位世交的女儿。出生名门,龙凤之姿。伴随着皇上东征西讨,同宿帐营,共讨策谋。真乃一位虎门将女。

“众卿平身。”

“谢陛下。”官员们复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北野弦绝美的脸在夜色下更增了一种神秘性的美。有些官员竟看得痴了。可是北野弦眼底的冰冷同时又让他们浑身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向上看去分毫。

“舅舅,你身体不适,今天可有大碍?”北野弦的目光移向下面右侧。

“老臣今日精神好多了。”李运海出列,单腿跪在红色地毯上,“今晚老臣是想让陛下准许老臣卸官回乡,以养天年。”

有些老臣们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看皇上的答复。

北野弦哈哈地笑了:“舅舅正值壮年,何需说此话,快快落座。”

李运海坐了回去,其他老臣们这才安下一颗心。

“干杯!”北野弦举起酒杯。捏住酒沿的手指用力地发抖,骨指间只曾白色。

贵妃很高兴地举起酒杯,跟着群臣大呼:“谢皇上。”

北野弦一饮而尽,只听那位贵妃娘娘低低地道:“皇上放心,臣妾会让老爷子交出兵权的。”

“庆功宴歌舞开始——”

空中立刻散放出千万朵千红万紫的烟火,映照得地面如同白天。

一群歌女婀娜多姿地走了上来,在盛乐的伴奏上翩翩起舞。

一道道的美食也在此时慢慢地搬上了宴桌,第一道永远都是呈给皇上的。

宴会一片和睦融融,朗笑声不止。

北野弦一杯又一杯地喝酒,眼角有意无意地扫过下面左侧空着的一张桌子。

贵妃顺着北野弦的视线看着那张空桌,招手对严斗道:“银姬娘娘怎么没来?”

“这……奴才不知。”

贵妃冷哼,瞥了北野弦,嘟囔道:“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严斗谨慎地瞧了眼皇上,不知该说什么好,祈祷着银姬最好快点来。就在他焦急之际,太监的一声假嗓音高唱道:“银姬娘娘到——”

乐声戛然而止,舞女都匆匆避于两侧。

银姬含着三分笑,低低地垂着头,发髻上的金步摇晃悠悠地遮住了她的半边脸,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缓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红色的纱衣依风而飘,每走一步脚踝上的铃铛“叮叮”作响,衬着她曼妙婀娜的身躯好似仙女从仙境蓬莱走出来的一般。

当场的一些文人学子都禁不住站起了身子,酒水洒了一地也不自知,只知喃喃低语:“美人啊,美人。”

银姬徐徐下拜:“臣妾银姬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点一滴地抬起了她的头,让她那永远停留在十六岁的脸曝在光亮下。眉若勾魂锁,眼若繁流星,唇若红樱桃,只是微微的一笑便能让天地一片失色。

靠前坐着的人早已惊艳当场,忘了动弹,靠后坐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背影,只是这么看着便已经要开始迷失自己。她就是让三代君王神魂跌倒的可人儿啊!

今晚银姬的左额还画了一朵明艳艳的桃花,含苞怒放,花瓣一直延伸至发隙。散着妖冶的光泽,仿若能吸魂的食人花,将他们仅剩的一点点理智一丝丝地往漩涡里带。

北野弦原本举在半空中酒杯还依旧僵硬在半空,看着银姬杏花含笑的盈光闪闪的眼睛一瞬也不瞬。

那位贵妃怒意大起,却又不能发作,手用力地按在桌上,恨不得将桌子拍碎。勉强维持着笑道:“银姬娘娘请坐。”

贵妃的声音落下,银姬诧异地望着她,再望向北野弦时,他已经饮下了杯中的酒,接着又自斟自饮了一杯,不再向她这边看来。银姬怀着复杂的心情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呵呵,刚才她赢了,北野弦被她迷住了不是么,虽然他很想掩饰。只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她怎么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什么时候和那个女人……

银姬的失神只是一晃而过,她今晚是来重新振作精神的。她要证明她永远都不会是残花败柳,她想吸引谁就吸引谁,她是有这个魅力和能力的!

歌舞已经恢复。

只是因为银姬的存在,即使再火辣的热舞怎么也带动不住所有男人的目光。

银姬注意到自己已经很成功地成为了这个宴会的主角了。看吧,北野弦,她曾经说过,这世上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你既然想走,自然有人愿意填补。

(下)

不经意地对上了对面人的视线,一震。是李运海。他来了,正对着她看得出神,难道能透过她看到什么东西么,还是想透过她看到什么人?

对李运海敬上了一杯酒,同时带有诱惑地扫视了全场,脖子扬起饮尽。殊不知她的精致的脖子引来了多少人喉咙的干燥如火。

北野弦好像只是对酒情有独钟,一杯接着一杯。

贵妃则是如坐针毡,既嫉妒又难安。

银姬含笑,不时有一些青年才俊向她暗暗举杯,她也不留痕迹地一一回敬。喝完后感激地看向严斗,今晚多亏了他带来了些首饰给她,不然她的光芒肯定要暗色了不少。严斗回馈了她一个不需见外的眼神。

美食一道道的上,香气扑鼻。可是银姬今天已经失去了对美食狼吞虎咽的胃口和情致。原来心里装了事是这种滋味,连一向喜欢的东西也会变的难以下咽。

歌舞跳来跳去还是那几种跳法,半个宴会下来了银姬有些兴致乏乏。孤寂和无力一起袭向了她。好似一个牢笼无形间将她套牢得喘不过气。这些男人色迷迷的眼神让她觉得好难受,有一种恶心的讨厌。

北野弦已经半醉了,眼睛迷离了起来,好似还有些头痛地以手抵额。

贵妃突然道:“大家似乎看这些庸俗的歌舞看得腻了,我听说银姬姐姐能歌善舞,从小便得先皇喜爱。皇上,不如让银姬一展身姿吧。”

银姬面色一僵。她根本就没学跳过什么舞!她不是有意想让她出糗么!

“皇上好不好?”贵妃紧跟着再问。

北野弦头也没抬,低低地“嗯”了声。

银姬自嘲地笑了笑,她就应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刚才竟还有些期待他会帮自己拒绝。在那女子吐出“请吧”两字后站起了身子,脱下了丝鞋,光着脚走到了红地毯上。

叮叮……叮叮……

铃铛的清脆似一阵风灌进每个人的心灵。

银姬对乐师道:“只需有节奏地击鼓即可,不要配其他的乐器。”

她的要求让所有的人都觉得新鲜,哪有人跳舞不配乐的,但也使人增加了浓浓的兴趣。

咚、咚、咚的鼓声按着节拍一声接一声地敲响。

银姬踩着节拍展开了身形,随性跳起了起来。想那芙蓉姐姐能在清华随性起舞让人耳目一新,那么她银姬又有何不可,而且只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忽地,呜咽的笛声凭空而起,配上银姬的节奏徐徐吹奏,自半空不知名处传来,好似天籁之音。

一举手一投足皆是此时心情的大起大落,有过去的任性,也有如今的失意。吹笛之人仿佛和她同体而生,竟能拿捏得恰到好处,由缓到急,再由急到缓,笛音缭缭,如荼如毒,在平缓和疯狂之间执着。

一舞完毕,在所有人还没有缓过神时银姬含着泪水匆匆离去。留下一干神往之人。

银姬往回处奔走,避开一些人后隐于了黑暗之中,这几天的委屈终于崩溃,蹲下身子发泄地大哭。背叛和侮辱双重地折磨着她。

她在宫中原来一直这么孤独,竟没有一个亲人。

发泄了一阵后擦着泪水大骂自己怎么这么脆弱。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涯何处无芳草,好马不吃回头草。银姬,你哭什么!真没出息!

自怨自艾地走着。见草踏草,见花催花,见树踢树。她只是想证明给自己看,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她,还可以像以前那么任性,那么无忧无虑。

就在她用阿Q精神自我治疗时,完全忽视了前面有障碍物的可能,等发现了踩急刹车时便来不及了,一头撞了上去。

“银姬。”

银姬感到自己被抱住了,下意识地去挣扎,却怎么也挣开不开。

“你怎么哭了。”

一双布满皱纹的岁月的手落在了她的双颊上,擦拭着她的泪痕。

“李、李运海……舅、舅舅……”银姬大骇地欲推开他。她几乎想尖叫。他在干什么!

李运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开了她。双眼慈祥地道:“弦儿欺负你了?”

银姬偏过脸不去看他也不去应他。

月光洒在他们的四周,让一切微微变了质。李运海看着银姬的侧脸陡然激动了起来,几乎再次欲抓住银姬,朝她这边大跨了一步。

银姬全身警声大作,向后退了一步。

“媛儿,是……是我啊!”李运海抑制不住满腔的激动之情,“你终于来找我了?媛儿!”李运海一个快步紧紧抱住没来得及后退的银姬,“媛儿!我等了二十几年啦!”

“我不是什么媛儿!”银姬大声叫道。

李运海好像完全听不见,视如珍宝地搂住她:“当年我就后悔了,为了求你回来,我休了我的正妻和一切侍妾,只为了你能回头再看我一眼。”

“你放开我!”银姬被按得死死的,如论怎么用力都如小鸡般动弹不得。

“媛儿,这二十几年我一直未娶,你终于回来了是不是!?是不是!?”李运海喜极而泣。

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打落在银姬的额头上,银姬愣了。一向权重朝野的将军竟会哭了……那个媛儿是谁?是她的母亲么?

“媛儿,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你回来吧……我愿意将这江山都交给你!”突地,李运海眼睛一亮,语无伦次地道,“媛儿,我让你做皇后好不好!做我的皇后好不好?!这样你就可以永远陪在我的身边了!”

李运海渐渐放开银姬,好像找到了什么异常足以让他兴奋的东西,有些发疯地大笑,就在笑声中莫名其妙地走了。

银姬有些怀疑刚才是不是她在做梦,要不然就是她精神恍惚了,再不然就是李运海自己精神时常了。

浑身打了个寒蝉。

“娘娘,奴婢可算找到您了。”服侍她的那名宫女快步走了上来,朝远处张望了一下,“咦,娘娘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银姬收回目光,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娘娘您今晚可真是漂亮,那么的大臣只盯着娘娘看呐,我看皇上的脸色都发青了,没准是吃醋了呢!”宫女笑嘻嘻地提着宫灯,“说不定娘娘您明天就可以搬回去了。”

“小丫头,你知道什么。”银姬横看了她一眼。

“娘娘,您跳舞时是谁吹得笛子啊?可好听呢!奴婢的魂都掉进去了。”

银姬沉默了,那个吹笛子的人她也不知道。佯装不满道:“娘娘我跳的舞就不好么?”

“好是好,可是……”宫女支支吾吾地道:“娘娘跳的舞似乎不开心。”

她是不开心么?她当然不开心!难道要她假装开心么!她又不是圣人,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但谁都有七情六欲,虽然平常什么事都装得漠不关心,可是什么事她都是在乎的!她的占有欲从来就没有降过!

苍天你知不知道!还有那个她喊了二十几年从不曾露面的妈妈咪,你们又知道多少!你们这回不砸死那个负心汉,她就和你们没完!耗到天荒地老!

踩地踩得震天响。

绕到假山处时猛地有一臂膀伸了过来,径直将她往里拉,她心一崩,立马张口就要大叫,却又被人捂住了嘴。

“娘娘!娘娘!”宫女也吓得魂飞魄散。

这时的严斗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干咳了两声。

宫女赶紧道:“严公公,娘娘她……”

严公公点点头,一副他知道的表情,对她挥挥手。宫女立即心领神会,抿着嘴蹑手蹑脚地走了。严斗就站在假山前,挺胸把风。

“谁?”黑暗里的银姬只来得及轻呼了一声,两片柔软的东西就砸了下来,砸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这气息太熟悉了,余余缭缭地弹进她的心脉。霸道又温柔的触感在她的唇齿间流连吮吸,她被死死地抵在了一块石壁上,冰凉的石气丝丝扣扣地钻进她的衣服,撕扯着她的肌肤。她心境也悲凉了起来,陡然峰回路转油然升起了一股愤怒!

恼怒地去推他,踢他,挣扎着,扭动着,厮打着,然而她还是被抱得死死的,一点透风的余地也没有。那吻密密麻麻、杂乱无章地落在她的额上、鼻子上、眼睛上、双颊上。银姬双眼一眯,狠狠地朝着他的脖子就咬了下去,直咬得齿舌间冒上一股血腥,她也没有松口。

这是他欠她的!欠她的!

被咬的人哼都没哼,狂暴地撕扯了她的衣服,手指在她的身上一路燃起了一簇簇的火焰,豁地转过她的身体,匆忙地褪下了自己的衣服后,没有任何润滑,没有任何示意,就顶了进去。

银姬吃痛的抽泣声被他捂在唇上的手挡了回去。

两人都是迷.乱的,狂.躁的。没有起始点,亦不知什么是终点。彼此的喘气声交织在一起,彼此的肌肤紧贴在一处。

银姬死死地扣住他的手臂,在他的皮肤上留下道道抓痕,发泄地乱抓,她的心有多痛她就要他有多痛!他不是要她哭么,他不是要报复她么,那么她就要双倍还回来!

沉重的呼吸。

双重的痛苦。

低低细细的呻.吟。

以及那心碎的声音。

重重叠叠的拼凑在一起,只会让人更加凌乱,更加得迷失。

谁都没有说话,这样的夜只有两人的交合才能给人一丝暖意。是谁错了,又是谁对的……谁可怜,谁又可恨……谁爱谁,谁又不爱谁……这一切又哪是语言能够说得清的!

一阵高似一阵的激.情在银姬的内心爆炸一样的弥散开。肩头一痛,牙齿的尖锐刺入了皮肉。这痛却如同大麻般让她感受到了一股快乐的快.感,手指深深地攀在石缝里,欲罢不能地想要大叫。

狂乱的肉搏,疯了般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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