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前的望江江边,纪如风正扶着栏杆看江里的一渔民撒网打渔。其身后,仇若琳正目标明确地悠悠地迈着步子向他靠近。
“听说你找我?”仇若琳故作高冷地对纪如风询问道。
纪如风闻声回过头,倚着栏杆看向来人,直白问道:“我想知道那天在小教室外边你是不是听到了我和程薇说的话。”
仇若琳扬起擦了唇膏的淡红唇角,恍然大悟道:“哼,原来是这个。”她来之前还奇怪纪如风怎么会想到单独找她。
冬日的阳光有些明媚,纪如风微眯着眼睛问道:“你那天听到了多少?”
高傲的仇若琳不答反问道:“我说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信吗?”可是她之前的言行已经完全出卖了她,纪如风显然不会相信。
见纪如风虽然一脸淡漠没什么反应,但气势逼人,不得已,仇若琳只好紧接着道:“反正事情不是我做的。你应该去问问程薇有没有得罪她宿舍的什么人。”一般这种情况,不是侵犯别人利益了,十有八九就是被嫉妒了。可她仇若琳跟程薇既没什么纠葛,她的家庭、长相和学习情况也不输程薇,自然是不会做打小报告这种偷偷摸摸的下等事的。
仇若琳的否认意料之中,纪如风还是不免有些失望。在这之前,林璐璐已经暗中调查排除了她们寝室剩余四人的嫌疑。如果不是仇若琳做的,那会是谁呢?纪如风的心中没有答案。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程薇还是没能从失去至亲的痛苦中走出来。因为要忙着学期最后大半个月的各种安排,石杨也是在楼梯口和程薇擦肩而过的时候才注意到了程薇的情绪。
明明已经看见了刚从其他班级里神采奕奕出来的石杨,程薇却视若无睹地横着脸直接就从石杨面前走了过去。
联想到上一次训斥程薇时程薇的态度,石杨猜测他是被程薇讨厌上了。当然,自从知道程薇的母亲走了之后,石杨对程薇也是一直抱着一种十分愧疚的心理。
石杨知道,程薇是个乖巧听话的学生,否则她当时完全没必要承认违规带了手机,也不会在知道自己母亲生病的时候和他申请手机的继续使用。但是,他当时毫不迟疑地拒绝了一个乖巧学生的请求,以致于事情发展成迄今。
“大石老师!”还是纪如风突如其来的打招呼让石杨迅速从愧疚心理中反应过来。
石杨含笑朝纪如风等人扬了一下手,作势就要回办公室去。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又突然止步回过了头,对正准备下楼梯的纪如风招手道:“纪如风你跟我过来一下。”
纪如风满心困惑地紧跟石杨到了办公室里。那个时候的办公室除了石杨的女朋友赵伊楠老师,还没有什么其他老师在。
石杨倚着办公桌对纪如风询问道:“你和程薇坐得挺近的,平时有注意到过她上下课的情况吗?”
问这话时,石杨的神情有些严肃。还以为石杨是对程薇最近的状态有所不满,纪如风模糊应道:“我听不懂老师的意思。”
石杨似是漫不经心地想要确认道:“听其他任课老师说,程薇这几天经常课堂上睡觉?课后也不怎么复习?”
的确,除非个别老师课上严厉提醒,程薇大半时间都是心不在焉。不过任谁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心里肯定都是要难过上一阵的。于是,纪如风为程薇辩解道:“可能是她母亲的离开对她打击太大了。”他希望石杨能够体谅一下程薇,殊不知石杨心里对程薇有所亏欠。
石杨静默了小会儿,殷殷交代道:“她这段时间落下挺多课的,你课后帮忙辅导一下。”他现在也只能指望同学之间的情谊能让程薇振作起来。
听到石杨这般嘱托,纪如风这才石头落地,放下心应道:“嗯!知道了。”接着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纪如风离开办公室后,赵伊楠从堆成了小山似的学生作业本中抬起了头来,抚了抚圆圆的眼镜框道:“你让一个男同学去辅导一个女同学,你不怕到时候肖老师找你麻烦?”
石杨取过办公桌上纪如风满分的作业本和程薇的空白作业本翻了翻,道:“这帮孩子自己会有分寸的。”石杨相信纪如风,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程薇再以这种精神状态继续下去。
有了石杨的指令,纪如风开始名正言顺地各种关心程薇。他决定无论程薇愿不愿意都要想办法让程薇跟着他们的节奏一起生活学习。
课后时间,纪如风正收拾书包准备邀请程薇一起出去,徐子晨就背着书包走了过来,并对程薇道:“这是前段时间的笔记。我都整理出来了。”说着就将一本笔记本递给了程薇。
程薇头也不抬,接过笔记本后六神无主地道了声:“谢谢。”
徐子晨道:“不用着急还。你什么时候写完了再给我就行。”其实,这是他专门为程薇誊写的一份,但是,他担心自己的心思会被泄露,所以不敢直说。
程薇轻轻应了声“嗯”,紧接着盯着手中的笔记本就是一个愣神,仿佛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极度引起她的兴趣。
徐子晨离开后,纪如风对还静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笔记封面的程薇道:“下课后有空吗?”
程薇被纪如风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抬眸问道:“有什么事吗?”
纪如风道:“收拾一下东西,待会和我们出去一趟。林璐璐你也一起吧。”说完后竟然自己直接上手帮程薇整理书本和试卷笔记。
因为是纪如风全程包办了要整理的东西,徐子晨的笔记自然是被落在了一边。
不多时,纪如风就领着程薇带着自己的小伙伴和林璐璐一起到了他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那是一间三居室的公寓,空间足够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纪如风的家。直到后来,程薇才了解到纪如风上初中之后就一直是一个人住。
“你们今天要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纪如风放下书包后,就朝着电视柜的方向走去并拿出了菜单。
张晴将书本抖落到沙发上,盘腿坐在地毯上后举手说道:“我要吃糖醋排骨。”
穆林尚紧接着也围坐在茶几前,随后道:“我要吃手撕鸡。”
顾文怡道:“我都可以。”
唐少明还站着笔挺,边拉开书包拉链掏水笔,边道:“我清水白菜就行。”他正在减肥,不能太吃油腻的东西。
纪如风细心翻看着菜单,当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声音时,他才回过神看向了不知所措地呆立在一侧的两人,“你们俩个呢?”
程薇一脸茫然,连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同搞不清楚状况的林璐璐也连忙尬笑拒绝道:“我待会出去吃就行。”
纪如风道:“不用客气,吃这些不花钱。你们不吃,我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那个时候还不流行提供外卖,但是纪如风点的就例外。因为那是他父亲旗下的产业,自从他自己单独出来住之后,饭店每天都会派一个服务员来为他送餐。而且为了营养均衡,除了纪如风点的,饭店还会专门为纪如风配备其它的菜式。很快,饭店就将饭菜做好并打包送了来。
程薇随着吃了几口,不过,她还是不知道纪如风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程薇印象中的KLG就是一群可以不用好好上课、下课可以尽情玩耍的聪明孩子。在被纪如风强行拉入了KLG之后,程薇才知道,除非是天才,否则要想获得绝佳好成绩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吃完晚饭后,顾文怡几个人就利索地收拾干净,并且一人一角落地围着茶几激情四射地比赛做起了作业来。林璐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想过KLG私下竟然是一个隐秘的学习组织。毋庸置疑,过去她们都被KLG不用费心思就能考得好成绩的聪明绝顶的模样给骗了。
哎呀,你也太勤奋了吧,我都不学了,一起出去玩吧。——这句话是多少优等生对差等生故意耍的小心机。身为差等生之一的林璐璐也是直到那一刻才明白为什么纪如风会那么不喜欢仇若琳。
身为年级第二名,仇若琳就从不在人前展现她有多爱学习,甚至别人在努力学习的时候她往往不是趴桌子睡觉就是在看一些课外书。
可惜,仅仅只是因为吃惊内心波澜了小会儿,程薇的心底很快又变成了一潭死水。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份物理单元试卷,因为差不多错过了两个星期的学习,程薇竟然连题目都看不太懂。
一旁的纪如风注意到程薇眉头微皱并停笔了许久,毫不迟疑地就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并凑了上前,“用牛顿第二定律的公式F=ma解。你看,这样。”说着就取过程薇手中的铅笔,在程薇的物理书和试卷上把知识点和重点都给圈了出来,“已知初速度和末速度,可以求出它的加速度,然后套用公式求它的阻力。这道就需要先将它的阻力水平分解,再考虑它各个方向上的力······”题目十分简单,但对于脑筋不再转动的程薇来说还是无比陌生。所以,纪如风几乎是用了一晚上的时间从头到尾教程薇复习了一遍最近学习的大半物理知识。
至始至终没有人注意到,顾文怡自从看到纪如风领着程薇和林璐璐一起从教室里出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当下,她更是无心思听同桌穆林尚给她讲解课堂上遗留下来的难题,毕竟心思都搁在对面纪如风和程薇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