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未名之地，昏暗如常。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使者大人！大人！放过我，放过我吧！”
恶鬼凄厉地叫着。
因着她惯有的尖利嗓音，这一声声一阵阵的，听着除了聒噪，还是聒噪。
“使者”撇眼看她，不耐烦地踹了一脚。
恶鬼不敢躲，硬生生受了，咕噜噜滚到一边。
“谁准你碰她？”“使者”拿捏着语调，说起话来像是在闲聊，若不是他那双阴郁的眼还泛着杀气，恶鬼险些就全交了底。
见恶鬼缩成一团哆哆嗦嗦，“使者”嫌恶地拿起鞭子，“啪！“地一声打在她身上。
“啊啊啊啊——！！！”
恶鬼惨叫，嗓音嘶哑地像锯木头，吱嘎吱嘎……
“谁准你碰她！”“使者”扬起鞭子又是一鞭，打瞎了恶鬼的眼。
恶鬼捂脸躲闪，哀嚎声声凄厉。
不理会恶鬼绝望的嘶吼与四散的黑气，“使者”鞭鞭中的，毫不留情，打得恶鬼身形恍惚，不成姿态。
“吴灵之从身体到灵魂全部都是我的东西，岂容你这个肮脏的恶鬼觊觎！”
说着，又是一鞭，恶鬼只剩下堪堪成型的头颅，瞎着眼嘶鸣着在空中乱撞。
“使者”一掌将她拍落在地上，“咚”的一声响，也不知是痛懵了还是拍死了，恶鬼竟没了声响。
许是嫌弃恶鬼的黑气，“使者”欣赏着手中的鞭子，拿出一张不知何处得来的湿巾，缓缓擦拭着……
脏了一张，再换一张。
“我不过是让你去磨炼她，你却起了旁的主意……”
“使者”走了几步，难得地主动靠近恶鬼。
恶鬼没死，听着声响，也转了转头，像是要用瞎了的眼迎上他的目光。
“我错了……错了……”
恶鬼啜泣出声。
“使者”蹲下身，看着她，违和地摆出一脸笑容：“是该死了。”
……
日月之境南，滕南洞。
莫莫闲来无事时就在洞口外面晒太阳，摇着尾巴趴在地上一颗一颗扒拉着杂草：“其实这里也不是什么有名气的洞，不过是个荒野，娘亲觉得有意思，就取了个名儿。”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一株有了些许灵性的小草扭动着身子发问。
莫莫摇着尾巴想了想，若有所思道：“树藤子多，又是南边……哎呀也没啥意思，反正再过个三五年的又得换个洞。”
小草又问：“换去哪里换去哪里？”
“换去……我也不知道。”莫莫拿尾巴挠了挠小草，小草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像铃铛一样。
“妹妹。”
听了一声唤，莫莫收回尾巴跳起来，转身一看，原来是大哥回来了！
惊喜之余，莫莫又是满腹委屈。
“大哥是坏蛋！跟了司命就忘了家！一年一年地，就知道往外面跑！大哥怕是不记得莫莫是第几个妹妹了！哼！”
说着，莫莫双手叉腰，嘟着嘴，鼓着脸，就像个河豚。
河豚……
莫伤微愣，自己怎么会觉得妹妹像河豚？
于是他伸出手，柔柔地摸了摸莫莫的小脑袋，算是安抚一番：“妹妹长高了。”
“哼！大哥是骗子，说着常回家常回家，结果三年都不回来！虽然说三年很短……”莫莫仍旧气鼓鼓的，扭头向一边嘟哝着。
莫伤也没法子了，他确实和这个最小的妹妹相处时日很短，算来一共也就那么……几日吧。
莫莫委屈的就是这个！
于她而言，一百一十九年啊！这漫长的岁月里这大哥竟然只和她见了几面！
想着想着，莫莫突然很想哭，就算是每年回家给她过一次生辰也好啊……
“你是不是连我的一百二十岁寿辰也不参加？”莫莫红着眼眶问，“莫莫长大了，这次大哥总该留下来了吧……”
莫伤愣了下，随即将手掌从莫莫头上拿开，指尖微蜷，淡淡道：“这次，不留了。司命那边……”
“司命司命又是司命！”
还没等莫伤说完缘由，莫莫便一跺脚，因生气涨红了脸，眼泪跟着就流了出来。
她吼道：“大哥是骗子！天天就知道司命司命花漓花漓！司命觊觎花漓关你什么事？你怎么不查查老祖宗九魑啊！就知道骗我，就知道骗娘亲！莫莫才不要和骗子说话！”
“妹妹……”莫伤看见她转身要跑，想伸手去拉她，却没想到莫莫变回了原形，隐匿在草丛中溜走了。
他抓了个空，一时叹息，看着远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