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炀炀帮李纂绑好发髻,戴上金镶玉的发箍,又服侍李纂穿上湛蓝色的锦袍,脚踏软底锦靴。
李纂收拾妥当后便出了寝宫,同屠克消一齐向国王寝宫走去。
李纂这身穿着的湛蓝色锦袍上,用金线绣着一只神采奕奕张开尾羽飞入云端的孔雀。
孔雀图案是云之国特有的图腾,只有皇室成员才有资格穿着绣有整只孔雀的服饰,而武官和文臣的服饰上只能绣上一些孔雀的特征,如孔雀的尾翎,文官是从左肩至左袖口,武官是从右肩到右袖口,最少则一个尾翎,最多为九个尾翎,尾翎越多,官职越高。
“这小家伙看起来比昨天精神多了!”屠克消跟在李纂身后走在去国王寝宫的路上,看见玉虎趴在李纂肩头上昂着头四处望着,瞪着幽绿的眸子不停地观望着四周,似乎一点都不怕生的样子。
“估计是吃饱了吧,比昨天好像要重了不少,没遇到我之前是不是每天都吃不饱啊?玉虎,以后只要有我吃的,绝对也有你的一份。”李纂肩抗玉虎走路,已经渐渐习惯了,不像之前那么绷着身子硬邦邦的走了。
“玉虎?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绿色的眼睛吗?”屠克消问道。
“我倒真不太会形容,等有机会你看到它真实的样子就知道了。”李纂回忆到昨晚发光如碧的玉虎,心里颇为得意的说道。
“真正的样子?不也是只猫吗?”屠克消实是不解的说道。
“对了,克消,你找人给我检验一下这个东西,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李纂将昨晚景炀炀交给他的白色小瓷瓶递到屠克消手里。
屠克消伸手接了过来,打开盖子,倒在手上一粒药丸,闻了闻,没有一丝气味。
屠克消将药丸塞回瓷瓶里问道:“殿下,这是什么?你是从哪得来的?”
“昨天景炀炀跟我说了大哥想要通过他向我下毒的事。”李纂压低声音说道,“这是他事后给我的解药,你去给我查查这里边究竟是什么。”
“解药?他昨天给你下毒了?”屠克消握紧瓷瓶紧张问道。
“没有,不是他给我下毒,他向我坦白后,我自己把毒药给吃了,才好确定那真的是毒药。”李纂淡淡的说道。
“殿下,你说什么?”屠克消站住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是我把毒药给吃了,不过不关景炀炀的事,你不要怪他,也不要为难他。”李纂停了一下,说着又继续往前走去,屠克消愣了一下也立刻紧跟上去。
“殿下还打算信任那个人心惟危之辈吗?”屠克消叹道。
“每个人都会隐藏一些不想让旁人知道的小秘密,既然于我无关痛痒,何必非要追根究底,如果愿意告诉我,我便洗耳恭听,若是没有告知我的打算,我也一如平常。”李纂淡淡说道。
屠克消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很快便恢复如初,脚下依然紧跟着李纂。
平日里李纂的步伐可没有今天这般快,今天屠克消跟着李纂也要不时小跑几步。
很快,两人便到了国王的寝宫的外门,屠克消很奇怪,今天在外门居然没有人把守,两人跨过外门,经过一段很长的走廊,步入内院,穿过几尊怪石,又越过荷塘上的短桥,便到了国王寝殿的门口,寝殿外站着四名身穿重甲,手执铁矛的卫兵。
“殿下,这几个人不是平时国王寝宫的守卫,我看,应该是大王子临时安排的人。”屠克消在李纂耳边轻声说道。
“二王子,请回吧,国王陛下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一名守卫双手横过铁矛微躬身说道。
“是父王不想见我,还是我大哥不想让我见父王!”李纂厉声说道,肩膀上的玉虎也站了起来,弓着身子,尾巴挺的笔直,一双幽绿色的眸子死死地锁住四人,呲着牙,嘴里发出“哈——”的声音。
“交给我吧,殿下!”屠克消抽出黑刀站在李纂身前说道。
“不要把父王的寝殿弄脏。”李纂淡淡说道。
“放心吧殿下!”屠克消应道,反转黑刀,紧接着,传来“咚!咚!咚!咚!”四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屠克消以刀背击打在四名重甲守卫的铁盔之上,动作讯如闪电,一气呵成,四声响后,屠克消还刀入鞘,四名重甲守卫纷纷昏厥,摔倒在地。
国王寝殿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人影趴在门缝处偷偷向外瞧着。
屠克消上前一步,一把拉开木门,里边的人吓得“哎呀!”大叫,往后一退一屁股摔在地。
“吴总管,是二王子殿下来了!”屠克消扶起倒在地上,已吓得满脸刷白的内侍说道。
“二王子殿下回来啦!”吴总管喜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是得诸神庇佑!”
吴总管是云王李哲的贴身内侍,一小陪在云王的身边,负责云王的生活起居、大小内事已近四十年了,如今也已满头银发。
“吴总管,父王怎么样了?身体状况如何?”李纂关切的问道。
吴总管叹了口气,原来云王身体健康时,自己这总管也曾是呼风唤雨的,现在大王子掌权,云王即将退位,自己的总管之位最后也得交出去,这都属于顺理成章之事,现在也不求还能拥有多大的权势,只盼得最后能在这深宫内院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
“前日屠大人离开之后,大王子便派人把这的守卫给换走了,现在这些重甲兵守在寝殿外,连门都不让我出了。”吴总管满面愁容,无奈的说道,“前日陛下用过晚膳后,情况就不对了,陛下的身体突然不能再动,只能睁着眼睛,连话也不能说了……”
“你说什么!快带我去见父王!”李纂惊道。
李纂好久没有到父王的寝殿了,倒不是他不想来,而是父王下令不让他来,有什么要事也都交由屠克消传达,就是怕李谵对李纂产生更多的敌意。
寝殿内的摆设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变得比以前要冷清许多。
转过两条走廊,李纂母后的画像出现在眼帘,王后宋芸在生完李纂之后身体状况就变得很差,大部分时间都只能躺在床上,到李纂三岁时,王后便灵释了,李纂对于母后的印象不是很深,唯一的记忆就只有父王寝殿中的这副母后的画像。
王后的画像高五米,宽九米,几乎铺满整面墙,画像上,王后赤着脚,脚踝上、手腕上、颈上都戴着看似简单实则精致的银链,身着浅蓝色半透纱裙,头顶宝石银冠,侧卧在榻上,画中一共有六只孔雀,每一只都拖着五彩斑斓的尾翎,各个神采奕奕,摆着各种优美的姿态,王后扬起玉臂,一只金色的孔雀张开翅膀仿佛准备飞向远方,王后淡淡的笑着,含情脉脉的望着孔雀飞去的方向,王后的年龄被定格在那时,在画像中永葆青春。
李纂看着画像心里五味杂陈,母后的画像正对着父王的床榻,国王每天躺在床上准备入眠,每天清晨醒来,都可以看到自己心爱的妻子,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父王!”李纂冲到国王床榻前,失声叫道。
玉虎也好似懂事的从李纂肩上跳下,没等吴总管要去抓它,“滋溜”一下钻进老国王的床榻下面了。
“殿下,这猫……”吴总管说道。
“没事,不用管它。”李纂淡淡的说道。
老国王满头花白头发,脸色灰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国王的一双眼睛随着李纂的声音转了过来盯着他看。
“父王……”李纂看着往日英明神武的父王此刻气若游丝的躺在榻上,仅有一双眼睛能动,李纂忍不住流下泪来。
“吴总管,父王这个样子可曾传过御医?”李纂擦了擦眼泪,抓住国王的干皱的手回头问道。
“当然传过御医了!来了三五个,一个顶用的都没有!”吴总管提着袖子擦着眼泪说道。
李纂想到了景炀炀给他的白瓷瓶,如果御医看不出父王的病情,多半也应该和大哥有关,看此刻父王的模样,也八成是中了毒的样子,景炀炀说那药能解天下所有奇毒,何不喂父王吃上一粒试试。
“克消,把那个给我!”李纂朝屠克消伸手说道。
屠克消立刻心领神会,掏出之前李纂给他的白瓷瓶递了过去。
李纂打开盖子,倒出一粒药丸,塞到国王的嘴里,说道:“父王,这是解药,你吃下去试试。”
吴总管惊道:“国……国王陛下是中毒了不成!”
“不知道,姑且试一试吧。”李纂紧张的盯着父王心里也有些没底的说道。
云王闭上眼睛,然后喉头动了一下,看来是把药丸咽下去了。
过了片刻,云王再次睁开了眼睛。
“父王!感觉怎么样?”李纂惊喜的问道。
可是云王好像依旧是只有眼睛可以动,他看着李纂,李纂也有些失落的看着父王,突然,李纂感觉握着的父王的手,轻轻的捏了自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