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的沈墨白吐出灼热的龙息,天空阴森森的魔界白骨像被火烫开一个窟窿,短暂地露出了阴云密布的天空,随后又被更多的骷髅填补上。
墨风脸色变得很难看,也不敢大意了,拿出全部的精力对付起眼前的沈墨白。
二人对阵时,一片混乱下谁也没注意到芫华悄悄消失在了人群中……
而另一边,无常抱着江暮迟的尸体再次来到了那一片湖,周身的剑逼退了所有来进攻的敌人。
“小主人,该醒了。”低沉的声音在江暮迟耳边响起,无常迎风跃起,抱着满身是血的人再次跳入湖里,这次没有通往魔界的路,而是光线越来越暗,直到伸手不见五指。无常凭着本能落到了湖底一块平坦巨石上,把怀里的人放下,自己伸手感应到那个位置,化作本身黑剑的样子,落入那个似乎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缝隙中。血腥在湖中散开,不见一丝痕迹。
归位了,小主人,属于你的记忆与力量即将被封印解开,你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了吗?
黑暗的湖底慢慢开始出现一股激流,最初的手指粗细,直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从湖底搅乱到湖面,鱼虾被卷入急速的乱流中抛上岸。而漩涡的中心是江暮迟,随着无常进入石缝开始,若有若无的“嗡嗡”声从那石台发出,一道红光浸润了那石台,渐渐包裹住了江暮迟。
那红光似是有生命般,慢慢攀爬上了躺在石台上的人身上,把人包裹起来。湖水越来越清澈,无数的鱼虾被抛上岸后凭空消失,甚至连一丝气味都未曾留下。石台缓缓升高,清澈的湖水发出阵阵柔光,与红色的光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江暮迟的身体被石台缓缓抬出水面,这一方天地似乎被浸润了一般,变得清朗起来,空气都让人舒适,魔界的那些骷髅但凡靠近一丈就会消失无踪。
山风把这一方天地的清新吹散到云隐峰各处,风吹过的地方,那些骷髅连连后退,丝毫没有反抗之心。然而沉睡中的江暮迟并不知道,水下有一个硕大的黑影绕着石柱而上,巨大的身体破水而出,头颅轻轻抵着江暮迟的身体,黑曜石般的双眸深情而又担忧地注视着被红光包裹的江暮迟。
是墨临!此时的他与当初遭受雷劫时的身体大不相同。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当那阵法的光芒穿透他的身体时,思绪不知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昏了过去。再睁眼,墨风束缚他法力的咒术已经被破解开,四肢百骸传来阵阵酥麻之意,渡劫后的法力更上一层,再也没有人可以压制他了。如今迫在眉睫的是确保江暮迟不被外界打扰,继而阻拦墨风的整个计划。
江暮迟腹部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伤口快速愈合,身体内部被封印了数年的枷锁出现裂纹,温热的力量蔓延至四肢百骸,重新塑造着她的筋骨。重新有了意识的江暮迟并未睁眼,而是陷入了一团回忆当中。
一户人烟稀少的村庄内,她蹲在槐树下抱着头,被几个小男孩扔石头,破破烂烂的衣服遮住她瘦弱的身躯,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被擦破了无数道口子。但她不知道怎么还手,眼睛哭的通红,咬着嘴唇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没人要的野孩子……”
“真脏……”
“打她……”
稚嫩的声音一遍遍在她耳边响起,每一句话落下的时候都伴随着大小不同的石头,她有人要的,她有爹娘的,但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小孩子又重新找到了玩乐的游戏,便一哄而散了。草鞋摩擦着地面,江暮迟蜷缩着脚趾抵御着脚底板的不适缓缓挪回家里。等待她的不是香喷喷的饭菜和温暖的怀抱,而是嫌恶的大嗓门女人的责骂。
“你看看,这出去才多久,衣服穿几天就成这样了,你存心给我找事是不是?”一把推在女孩瘦弱的肩膀上,指着门外的土墙怒吼:“给我反省去。”
门外进来一个扛着锄头的中年男人,瞥了一眼江暮迟,把锄头扔在她脚下,江暮迟默默蹲了下去擦拭着锄头上的土疙瘩,湿泥混合着杂草沾满了小手,头发乱糟糟的小脑袋低的快要埋进土里,没人看见她的表情。
“都说了赔钱货,你当初非得要,现在怎么办?”男人烦躁的声音传到了江暮迟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她浑身烧的很厉害,好渴,想喝水。
冬天来得措不及防,屋子外的雪越下越大了,屋子内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
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不知所措,“当初你不是也同意了吗?那钱要不是你去赌,我们至于现在吃不饱穿不暖吗?”
“那玉佩呢?拿出来当了。”
“这……当初答应好的,他给了咋们钱照顾这孩子,玉佩得一直跟着她。”
“现在她人都快死了,留着这玉佩有什么用?照顾她这么多年,要点利息怎么了?把东西拿出来。”
“不行,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臭娘们你是不是找打?老子今天非教训你不可……”
“你打,有种你连我肚子里的儿子一块打死?你就给孩子作孽吧!”
“哎……这……你说怎么办?难不成找大夫救这丫头啊?我可没钱。”
“要不……我们把她送出去吧……”女人的声音有点犹豫,“死在我们家里也不算个事啊。”
“这大雪天的往哪送?”
“离咋们这不远不是有座云隐峰吗?上面不是说有神仙吗?送那里去,说不准命大还能被救了当个小神仙。”
“嘁,就这样的能当神仙?”男人的话里满是不屑。
“啧,就这么说定了,你赶紧趁着天没黑送出去,不然死了身子硬了就更重了,让别人以为是我们弄死她的,报了官咋们是要吃官司的。”
女人催促着,江暮迟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耳边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冰凉,似乎被人放了什么东西。身上也被卷了一层薄薄的东西,天旋地转后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灌进了她的身体。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耳边传来养父的声音,似乎是对着她说的,“就到这了,命大点吧,别给我添杀孽。”
她被丢在了云隐峰的一处,那风雪加上发热,差点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