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江暮迟也发现了不对劲,本来安静的密林现在到处都是风吹动树叶发出的声响。
青霜整个剑身都轻微抖动起来,江暮迟按住剑身,奈何手中的剑抖动的更快了,青霜突然直指前方似是疯了般带着江暮迟往密林钻。
江暮迟跌跌撞撞被青霜带着,本来疼痛的身体越发觉得要散架了,手像是和青霜粘在一块,根本无法甩开。
头晕眼花被带到一个小洞穴,刚好可以挡风遮雨。松了一口气的江暮迟瘫坐在地上,手中的青霜从她手中滑落,也不抖了。
“喂,到底怎么了?”拿起地上的剑,江暮迟喘着粗气端详着青霜。
“你带我来这干嘛啊?”环顾四周,洞穴不大,够三五人藏于其内,洞口拐了个弯,风吹进来的也少。
现在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小心翼翼挪到洞口,才发现这洞口的位置有些高,周围还有杂草挡着,只不过那草现在被她进来时踩断了,软趴趴的耷拉在地上。
天空传来一阵闷雷,云间带着紫意的雷电不停地闪着,要是劈下来,百年老树都得成两截!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好好的天怎么说变就变了。
黑云越聚越大,一个巨大的身躯在黑云间翻滚看不清身影,一声惨烈的龙吟声从中乌云中传出。
此前从未出现过龙,所了解的都是书上寥寥几笔,但凡修仙者都略知一二。
虽瞧不太清楚身躯,但那洪厚的龙吟却响彻了这一方天地,云隐峰地势高,一众弟子把偶尔摆动出云间的龙尾瞧的更是清楚。
一下子更是如水溅油锅般炸了起来,都是一群十几岁的少年男女,有生之年得见真龙能拿出去说一辈子。
而身处黑云中心的黑龙——墨临如今正在蓄力。
他要渡劫了!漆黑如墨的眼睛死死盯着头顶间不断吞吐的闪电,浑身上下的灵力聚集在了身体每处要害,墨色的身躯绷紧到极致,在黑云之中盘旋。
六道天雷,威力一道比一道更甚,若是都能抗住,便是脱胎换骨修为更甚!
一道白色的天雷从云间猛然窜出,准确无误的劈了下来,在那龙身上劈开了一道豁口,焦灼的味道与龙血混杂在一起,大雨从天上灌了下来!
墨临死死咬着牙关,腾空迎接上了第二道劈下来的天雷。
劈下来的天雷颜色愈来愈深,间隔时间愈来愈短,整条龙已经摇摇欲坠,龙爪下的云已经开始涣散,那身躯渐渐下落,正是江暮迟所在的密林上空。
墨临此时已经开始眼花,一只犄角已被劈断,头上的血流到了眼睛内,天地间一片猩红之色。
本来光泽的身躯现在劈的没一块好肉,尾巴已经劈开了一半,现在只要拿刀一砍,那龙尾整个就要掉了!
江暮迟躲在山洞看着已经要支撑不下去的龙,紧紧贴在墙壁上,这伤与她摔下来时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耳边一道惊雷炸响,天际雷声滚滚,像是要撕开这一片天地,那黑色的闪电聚集了所有的力量,像一把开天辟地的巨斧,狠狠地砍在了比它小三倍的墨临身上!
一声惨烈的龙吟散开在这一天地,芫华的结界再也抵挡不住,在这雷霆中化为了碎片。
那飓风与墨临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险些把房顶给震塌,众人耳朵被震的一时失聪,年幼者昏过去了大批,还有口鼻出血者倒了一大半。
等众人再看时,天空中的乌云渐渐褪去,只有蒙蒙细雨挥洒在这天地间,好像刚刚的情形从未出现。
芫华皱着眉,眼中忧思慎重,吩咐未受伤的弟子安抚着其余受伤的弟子,起身去了密室。
江暮迟在洞**看的清楚,那黑龙跌落云间,栽在了这密林间。拿起青霜,踩着湿润的泥土跑出了洞穴。
重生在三年前,为何所有的事情都变的不寻常了?这黑龙,她完全没有印象,不知是什么来头,还有那骇人的雷电,一切像一个迷一样,在她脑海中蔓延。
逐渐靠近墨临掉落的地方,江暮迟借着树木与雨声的掩盖,躲在树后看着前方被砸出来的大坑。
泥土四溅,折断了三五棵大树,地上弥漫着血腥味,那黑龙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压断的树木碎屑也扎在身上,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提着青霜,江暮迟小心翼翼靠过去,避开水坑与一地狼藉靠近。
距离那黑龙三尺左右的距离江暮迟停下,那黑龙猛然张开眼,眼中血色一片,死死盯着来人。
该死!最后那道天雷劈的他险些飞灰湮灭,如今要死在眼前这蝼蚁手里吗?
对面前的人发出一阵警告的低吼,墨临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了,困意与眩晕席卷了全身,心中再不甘,眼皮却支撑不住耷拉下来,陷入了沉睡。
江暮迟看着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腿一软差点跪下,这眼神是要吃掉她啊!可没过一刻,那条龙好像晕了过去。
正准备再靠近一步,那条龙在她眼前慢慢缩小,缩小,再缩小,逐渐变的透明,然后成了一颗球,还是黑色的球!若不是她亲眼所见,还真要把它当石头了。
“喂,喂!”试探着叫了几声,一丝反应也没有,难道这次是真死了?
靠近把那球捡起来,很硬,很沉,表面凹凸不平还有点硌手。
凑近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入手冰凉,像是握着冬日的雪球一般。
“应当是死了……”喃喃自语着,江暮迟握在手里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见到了传说中的龙还陨灭了,不过这到底是什么呢?
摇摇头决定不想了,这石头也算是龙的一部分,就随身带着吧。
环顾四周,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草丛间露出一角,那颜色甚是眼熟,过去一看,果不其然是她的包裹,只是现在都是污泥与树叶,脏兮兮一片。
还没出山就已经如此狼狈,真是糟糕透了。打开包裹,找着衣服,虽然有些湿但比她现在身上穿的要好很多。
麻利的换上衣服,背起包裹提着剑,那剑鞘碰巧落在不远处。
摸着手里的剑,江暮迟对青霜自语:“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嗯?”
本来不抱有希望,刚想把剑放下,手里的青霜却传来轻微的颤动,江暮迟心中欢喜。
上品灵器果真不同于其它兵器,看来以后得多多研究其他的用处,比如切个瓜果应当是不错的。
靠着青霜的指路,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到了附近的小镇上。
洗漱一番沉沉睡去,只是在睡梦中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手指也动不了。
只是以前的事越发清晰的在脑海里浮现,滴着血的青霜,还有沈墨白悲伤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她,一动不动!
整个梦里都是那日的情形,再睁眼时,江暮迟摸了摸脸,眼皮已经肿了,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水。
她这是……哭了一夜?
自从醒来后,之前的事情虽说梦到过,但都是零散的片段,这次怎么会突然梦的这么清楚,还是那一幕!
后背冷汗一片,看来是她下山后想早点找到沈墨白的缘故,才会反复梦到,亏欠他的太多了!
收拾好行囊,将就着买了一匹瘦马继续赶路。沈墨白第一次出现的地方是江州,师姐的家乡黎川与江州距离极进,快马加鞭半日就到。
将一些金叶子换了银两,一路向南走了快半月,远远看见城墙的影子,江暮迟大喜,驾着老马奔去。
城外下马,抬头看着黎川二字刻在墙头,江暮迟激动万分,终于到了啊!
雷声滚滚,乌云渐遮天,凄凄沥沥的雨打湿了青石地面,顶着包裹,江暮迟躲在屋檐下避雨,头发衣衫淋湿不少。
黎川秀美,若纸上未干的丹青,一山一水皆如墨,行人交谈也是温言软语。
一叶轻舟,船夫握着一双桨悠悠然然泛于湖面,满身疲惫在这怡然的黎川城悄然褪去。
乌云渐散,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瞧着裙摆沾泥的衣服,江暮迟四下看看,找着衣装店。总得干干净净见人不是。
抱着包裹走进一家店时,老板低头扒拉着算盘,嘴里热情道:“客官您随便看,想要哪个招呼一声。”
穿惯了素衣,江暮迟便总想着换个颜色。一抹嫣红猝然撞进了眼底,款式简单,颜色艳而不妖,领口,腰带都有淡淡的金丝线勾勒出的花纹,袖口收紧,干净利落,及其惊艳。
招呼道:“老板,我要这个,麻烦取一下。”
老板颠颠跑过来,边取边夸赞道:“姑娘好眼光,这是小店新到的货,只此一件,您试试!”
拿着衣服换上,江暮迟惊叹,异常合身,简直像为她做的一样。打开门,老板两眼发直,内心叹道:人间绝色。
“老板,多少银子,我买了。老板?”江暮迟在那发愣的人眼前挥挥手。
老板回神,忙答道:“五十两银子。”
“啊?这么贵啊?老板,能少一点吗?”她沿途半月多,左右花了也不过十两,这衣服虽好,但未免太贵了些。
老板大笑:“姑娘,这可是上好的布料和金丝线缝制的,还是独一件,五十两不算多。这样,我看你穿这衣服着实漂亮,再送你一双鞋,你看可好啊?”
拍拍手,店里的小伙计麻溜下去找鞋,与这衣服及其相配。
于是抵不住一身的诱惑,乖乖掏了荷包。
老板赞道:“姑娘,这衣服太配你了。”
江暮迟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劳您打听一户人家,方家的家宅在哪里?”
“你找方家啊,那你可是来巧了,方家夫人前几天在我们这定了几件衣服,刚要送过去。让我伙计带你去。”
“那太好了,多谢老板。”江暮迟抱拳。跟着拿好衣服的伙计,拜别老板出了门。
老板倚门,叹道:“今儿来的贵客可真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