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香楼内,招待伊淅痕的厢间。
并不似其他的房间那般富丽堂皇,没有雕龙画凤,没有粉黛美酒,紫檀木的桌椅,使空气中弥漫着清幽的木香,小巧玲珑的香炉亦是香气馥郁,烟气缭绕。
墙壁的正中央挂着一幅不知名的山水墨画,淡雅的色泽总会不知不觉的引人进入冷寂,萧条的世界。
伊淅痕淡静的观摩着,清笑着的眼底闪过一丝讶意:居然,是出自那人之手……
“吱呀”一声,倪月芙轻推门扉而入,此刻不敷脂粉的脸亦如清雅的屋子。
转身,他微微一怔,复而从容的作揖道:“月门主有礼了。”
倪月芙如月华般清艳的面庞上含着似笑非笑的嫣然,看不出丝毫异样的情绪:“呵呵,不用讲究这么多俗礼的~”
需要惊讶吗?他第一商人,总是能在不经意间便掌握了一切,还能装得一无所知。
不过,她早就不是一般人了。她知道,从他踏入弄香楼的那一刻起,便是为了琼月门而来,冲着她这个门主而来。
“怎么?伊公子深夜见芙儿,是要我亲自伺候公子入寝吗?”她抬袖妩媚的一笑,缓步走近伊淅痕。
“这个,恐怕在下是无福消受了,门主贵人多忙,恐怕过会儿还要接见客人吧。”伊淅痕唇角上翘,眼里波光流动,飘向莫名的远方。
那个远方,是有思颜在的地方。
“在下来见门主,一来是想问候沧海有名的琼月门,二来素闻门主慧眼识尽天下玉器,特来请教。”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的应势而坐,解下了腰间的佩玉。
三言两语,完美的转移气氛。
倪月芙眸光微动,那个佩玉…她确实在意,唯恐徒增变数,便没多看一眼,正如自己对待思颜一样。
但终究,什么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谬赞谬赞!这天下之大,那么多懂玉之人,公子为何偏偏选中芙儿呢?”
倪月芙随意的坐下,翘起修长的玉腿,她的举止完全不合礼数,却又勾人注意。
这哪里还有个女子的样子?
“……在下的直觉。”
伊淅痕却是不以为意,只轻轻的摊开了掌心,将白玉呈上。
倪月芙怎会不识?只要她还是门主的一天,即使闭上眼睛也认得……那是她琼月门的圣物之一。
她接过玉,感到丝丝清凉自手心一直浸入心扉,静静的摸搓着,她凝眸不语。
“一直没想好它该叫什么名字?此次望门主给个薄面,能够赐个名字。”
她的手掌陡然一握,笑容愈加邪魅,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竟不似常态,那是源于骨子里无法磨灭的本性。
伊淅痕,他当真不怕死,分明十分了解,竟还敢如此赤(河蟹)裸裸的挑衅她?
“白炎。”
她淡淡的嗓音里没有一丝起伏,似是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
伊淅痕故作讶然:“是与传说中剑魄呢~这么古老又神圣的名字……门主,莫要说笑了~”
“有何不可呢?”
伊淅痕稍稍顿住,心思顿转,继而舒眉展颜,眉目愈加的华丽璀璨:“是啊,有何不可?多谢门主赐名。”
倪月芙右手攥着白玉,没有任何送还的意思,左手指则伸出轻撩起伊淅痕的面部,带着小女人的娇态:“呵呵~真要谢我,不如把它送给我怎样啊?”
“此玉,今生不换。”
伊淅痕淡淡一言,寥寥六字给人带来的震撼却远远胜过长篇大论的说辞,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就铭记在心中的誓言。
此刻他们双眸相对,均是笑意绵绵,亲昵的举动中,他们的心却各自用不同的御甲伪装着,斗争着。
两侧的灯火都因这气氛而曳动着,静寂良久,倪月芙心中微叹一声,收起所有作态的行为,将白玉轻放于桌上。
“多谢成全。时候不早了,在下先行告辞了。”
他走后,倪月芙独自嗤嗤笑起,带着轻视,更有着淡淡的无奈。
伊淅痕对于白炎的感情,既深重又复杂,夹杂了太多的东西。
或许深究下去,这其中还能牵扯出属于他的一段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