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彼此望着,好似要天长地久。
夜静得像一潭死水,似乎所有的生灵都已经睡了,一切显得那么安谧。
“你们在吵架吗?”
猛然间一声问话,打破了这夜的寂静,更打扰了两人之间的箭弩拔张。
紧张的气氛,瞬间消除。
陆慕瑶回眸望去,正见到静雅睡眼朦胧的望着他们,拓跋越微微尴尬,但很快选择了离开。
陆慕瑶深吸一口气,方才温婉解释说:“我们并非吵架,只是为了某些事争执了几句。”
陆慕瑶说话间已经走至她的身旁,伸手扶着她,便又准备送她回去睡。
因为她要常住在这里,又是孕妇,来回去客房麻烦,所以便让他住在了霜花院里。
静雅摇了摇头,平静的说:
“我都听见了,你别瞒我了。”
陆慕瑶不想静雅心里面有压力,她解释说:“静雅,夫妻之间争吵是正常的,这样子才有宽容理解,我们会沟通的。”
静雅撇撇嘴,任由她搀扶着自已回去,到了隔壁房间,她说:“我从未见到他与旁人争执过什么,以前他若是生气,会杀了那个惹他生气的人。”她可是亲眼见过他杀掉与他言语不和的叔叔的,那场面如今想起来,还毛骨悚然呢,“我可不希望他又乱杀无辜。”
陆慕瑶自然知晓他脾气不好,而且还自以为是。
“我知道,我会处理的。”
陆慕瑶送她回床上,正准备吹灭蜡烛,她却又问了句:“当年,在展家的事情上,王爷他为什么罢手了呢?以他对展翔的痴情,他不是应该彻底调查,好为展家洗脱冤屈吗?”陆慕瑶笃定她是在知晓此事的。
静雅躺在床上,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同样躺在床上。
陆慕瑶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昂长的故事,便脱下外衫,躺在了床的里侧,如此方便她起夜。
之后便听她讲道:“当初王爷为展翔姑娘的去世,颓废了许久,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便发狂的调查此案,也因为杀掉很多相关人员,那一阵子整个京城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他的可怕,令很多人闻风丧胆。”
她沉默了一阵,似乎在回忆那个可怕的日子。
她依稀记得,王爷那目光空洞迷离,似乎是灵魂依附在烟雾里袅袅上升,悬浮在半空,孤独无助。
当时的她好怕他想不开。
所以日日陪着,见证了他杀掉一个又一个不利展家的人。
“一切雾霾的生活直到他从死亡堆里面回来---展由,展翔的弟弟。”
陆慕瑶更加不解了。
“按理说,展由回来,所有的事情不都真相大白了吗?”
“是啊,真相大白了,但是真相往往令人失望。”
“怎么滴?”
静雅叹息一声道:“展由回来,指控自家父亲通敌,试问还有什么证据比这个更有利呢?”
陆慕瑶沉默了。
怪不得王爷最近变得这般不可理喻,原来受打击了。
“所以你误会王爷了,若是没有展翔姑娘,他也一定不会让展将军受冤屈,尽一切办法为其伸冤,哪怕是惹怒天颜,也在所不惜。”
陆慕瑶心中微微冒出了愧疚的泡泡,可还是嘴硬的说:“他怎么不解释啊,若是解释了,我也就不误会他了。”
“我还真没见到他与人解释过。”
“不会吧,怎么说你也跟她生活了十六年,至少也要有一次啊。”
“不会,我从未见过他做错过事情,所以无需解释。”
这还是人吗?
“所以你明日还是去道歉好了。”
陆慕瑶撇撇嘴,不情愿的说了句:知道了。
既然她是一心为展家伸冤,那么她是否可以告诉他,俨如墨家里有他要的证人呢?
可她又犯难了。
一个是展家的嫡子,另外一个---若是身份太浅,怕是不足以证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毕竟这事情说出去,任谁都会相信展家嫡子展由的说辞。试问谁敢往自家老爹身上泼脏水呢,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他不想活了吗?
“对了,展由呢?他在哪里?”
静雅似乎困得不行,睡着了。
隐隐约约她听到一句话:“自杀了。”
头疼啊,思索了一夜,她终于还是放弃了,脑细胞不够,这些大是大非的事情还是交给王爷处理好了。
这样子想着,她便有了困意,不知不觉得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她试图去找拓跋越,道歉来着,可奈何当事人早一步离开了。
所以她一早就去给太妃请安了,太妃自从迷上了打麻将,似乎忘却了她们一般。
不是拉着丫鬟们打,就是拉着王爷的女人来打。
也因为如此,王妃的心情好多了。
她进去的时候,太妃正心情愉悦的让侧妃掏银子。
侧妃似乎还说了句‘体已钱都没了’。
太妃很愉悦,她们上前去请安。
太妃对静雅很有好感,亲热的拉静雅坐在她身旁,非要教她玩呢。
至于她这个王妃,太妃就交代了一句:“王妃,桌子上摆了一些曲谱,你没事将他们背下来吧。”
正在玩着的陆青瑶听到此话,微微的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确是摆了一本书,若是她刚刚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一本启蒙书。
看着王妃如此听话的看着,陆青瑶心下露出轻蔑的笑容,但是很快隐匿。
古筝,她自小练习,没有三年五载根本不可能成器。
王妃若是想通过三个月的时间,来练就琴棋书画,简直是天方夜谭。
“干娘,原来是您亲自教导王妃嫂嫂啊,怪不得王妃的棋艺进步的如此神速,雅儿自叹不如啊。”
“你啊,就是嘴甜,娘还不知道你的本事,你那一幅画千金难求,连太后都喜欢的不行,每年都想着让娘为她厚着脸皮淘一副呢。”
“娘放心,今年的,女儿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您送进宫去,好让女儿得意一把。”
太妃被哄得眉开眼笑的,另外一边的书雪不解的问:“太妃,您说这话,可让奴婢们不解啊,满京城里面唯有侧妃姐姐的丹青无人能敌,可若说是被太后她老人家珍藏,这---奴婢们可不信。”
陆青瑶也不相信,认为太妃虚夸了,能入得太后的眼,必定是大家所绘,而面前这位看似十七八岁的姑娘,怎么会有如此本事?
太妃这下子突然间有兴趣说故事了。
她故作神秘的问:“你们可听说过秋浮官人?”
众人望了望,之后便是一阵阵惊叹声。
只听陆青瑶静雅的问:“太妃,难不成面前这位妹妹就是-----”
书雪接着说:“就是那一画千金,且每年只出一副画作,据说向她索画的从今年已经排到她百年后了?”
太妃面色自豪,好似丹青出神入化的是她自已一般。
“你们啊,别太伤心了,她啊,可是呼啸山庄学院院长的唯一女儿,得她爹的真传,你们羡慕不来的。”
终于一阵唏嘘,纷纷开始吹捧与她。
静雅脸色绯红,冲着太妃一阵撒娇。
“干娘,您看您,让女儿日后如何跟各位嫂嫂相处啊。”
“这有什么?”
“女儿怕嫂嫂们自惭形愧,无颜见女儿啦。”
太后被她逗逼的话语惹得真真发笑,好不开怀。
陆慕瑶听后轻咳了一身。
这丫头,还真是大言不惭。
不过这个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若真如此,她还真有傲娇的资本啊。
只是陆青瑶微微低垂下头,秀手中紧紧握着一个麻将,大大的红中,好似将它看做是陆慕瑶,狠狠地,要把它给捏碎了。
但是很快,她便恢复过来,微微抬头,晶亮的眸子中泛着涟漪,秋水芙蓉般。
轻轻轻音传出:
“那王妃姐姐的丹青就麻烦静雅妹妹了,只是妹妹若是不嫌弃,可否让众姐妹一块去学习一下,大家可都对秋浮宫人钦慕已久,可如今见到本尊,却是这般年轻的妹子。”陆青瑶忙烟嘴笑着,如此,她们可以捣乱去了,让她没时间更没有精力去学,如此想着,便学着她说,“妹妹可要好好赔偿众位姐妹这颗受伤的心啊。”
众人一阵嬉笑,很快便与静雅打成一片了。
陆慕瑶看着浅笑嫣然,听着他们大谈山水丹青,烟云紫翠心中莫名的有些艳羡。
在这里,她也许就是那个最格格不入的人了。
正发呆着,又丫鬟来报,说是福叔过来了。
侧妃忙起身,准备出去,却不曾想那丫头说:“福叔寻王妃出去,说是沈家表姐来访。”
陆青瑶微微尴尬了下,之后便若无其事的坐下来了。
陆慕瑶忙放下手中的曲谱,与众人打了招呼,便出去了。
她到了门外,便见到一辆马车停在外面,车旁还站了一位丫鬟打扮的女子。
只见她对着里面的人说了几句,那马车的帘子便被掀开,一位娴静的女人脸露出,正是她的表姐。
“表姐,怎么不进去?”
陆慕瑶走进,微微抬眉,皎阳似火,映照在她白皙的面颊上,晶莹透亮,让人眼神不可觉得晃动了一下。
沈纯善纯净的脸,微微有些出神,但是很快恢复正常,声音依然温婉动听,她邀请说:
“表妹,可否上马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