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丫头的眼中,自家的大老爷是京官。那便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呀,收拾一个小县令还不是手到擒来。
提起自己的大伯,严春花不由得苦笑摇头。大伯虽是京官,也不过是听起来风光。实际上,在权贵如云的京城也就能排到末流,手里还没有实权。说句不好听的话,日子过得未必有马县令舒坦。
马县令虽然只是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儿,可是在黑山县他就是土皇帝,谁不得敬着他。
况且,目前京中的局势不明,大伯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往年过年前的时候,大伯都会打发人送来不少年礼。可是今年,居然连封信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又如何好意思向大伯求援呢?
瞥了愤愤不平的丫头一眼,严春花勉强道:“如果可以,还是尽量少给大伯找麻烦,这些小事儿咱们自己就能解决。”这日,林玖又迎来了一个拜访者。
“我们夫人久仰姑娘大名,想亲近一二。还请姑娘赏光。”一个婆子谦卑的声音响起。
“行,多谢你们夫人的帖子,我准时到。”
林玖纤细的玉手夹着那张烫金的帖子,黑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县令夫人怎么会给她下帖子,明明从未打过交道啊。
林玖还没说话,听到动静的楚凌珹也走出房间,伸手要过帖子专注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你与县令夫人相识?”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曾认识。我也奇怪着呢。”林玖猜测道。
瞥了楚凌珹一眼,她扬起白嫩精细的小脸,一双美眸顾盼流光,娇艳柔.软的红唇冲着楚凌珹,轻声道:“怎么样楚大人,本姑娘万一得罪了县令的老婆,你可保得住我。”
楚凌珹看着那鲜红的小嘴和亮闪闪的眸子,心中不知为什么,好像被猛地揪了一把,又酸又痒的。话就那样顺嘴溜了出来。
“放心,你想干什么尽管去做,出了事,自有我呢。”
县令夫人名叫柳琴,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面对马县令的时候底气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左拥右抱。
这几日,严春花找上了柳琴。两人早就相识,可这次见面,柳琴大吃一惊。
“春花,这没几日不见,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生病了吗?”
曾经的严春花虽然不算是一等一的美女,可也算得上漂亮。标准的瓜子脸,气质大方,举止端庄,怎么看都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可今天一见,只觉得整个人阴郁沉重了许多,眉角处还露着隐隐的戾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般。
“多谢柳姐姐关心,最近家里事多,有些耗费心神。”严春花脸上闪过一片阴影,但马上调整过来,端起一张笑脸。
“姐姐倒是看起来年轻了许多,想来日子过得十分舒畅。”
严春花的话让柳琴笑眯了眼,她摆摆手,道:“哎呀,妹妹还不知道我。根本不操.那些心,老爷早就不进我的院子了,那又怎样。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是他马宝奇的正妻。那些小蹄子啊,就得在我手下讨生活。”
柳琴的神色有几分得意,更多是怅然。若非不得已,谁愿意把日子过成这样的。
严家的后院也不平静,严春花的父亲严二老爷,整日只知道风花雪月,对家族生意完全不关心。他倒是没有多如牛毛的女人,只有一个心心相印的妾氏,生了两个儿子,和夫人斗得不可开交。
若不是严春花聪明伶俐,人又强势,说不定这夫人的位置,早就被那妾得去了。
物伤其类,知道严家后院的那些事。柳琴对严春花格外友善,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只不过,自己的女儿比严春花幸运,不需要一边执掌家业,一边护着母亲。
“柳姐姐,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今天妹妹过来,是有时相求。”
柳琴一愣,她一个后宅的妇人,能帮严春花什么忙?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家里的生意不顺,妹妹心里一急,就办错了事情,得罪了曾家的合作伙伴。如今却是后悔了,想请姐姐帮忙从中说和,也好化干戈为玉帛。”
合作伙伴?柳琴的脸上更是茫然。自己一个妇人,又如何能插手外面的事情呢。想到这里,她面带难色,建议道:“妹妹,不是姐姐不想帮忙。实在是不方便。不如这样,我去跟老爷说说,让他从中撮合一下,你看如何。”
严春花扑哧一声笑了,摇头道:“姐姐,这事还非你不可呢。换做大人,人家肯定不会来的。”
有这样的事?柳琴惊讶结论,挑着眉毛看着严春花。
“姐姐,妹妹说的那个合作伙伴,是个女子啊。”
柳琴的震惊,让严春花暗喜。她脸上挂着笑容,热心地给柳琴介绍起林玖来。从十三香调料开始,到最近的胭脂水粉,每一样都是林玖鼓捣出来的,而且挣了大钱。
“胭脂?”柳琴喃喃自语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哦,我想起来了。最近老爷给我拿了一些胭脂,说是曾家少爷送的,让我试试。没想到,还真好用呢。颜色好,还能护肤,比从前的胭脂好用多了。”
“柳姐姐说的是,我也试了试那胭脂,确实好用的很。唉,我要是有她的本事,严家可要发大财了。”严春花忍着心中的苦涩,勉强道。
嗯?柳琴愣了愣,对发财这两个字眼非常敏.感。
“真的吗?你说这姑娘能帮着曾家发大财。”
“那是自然,她可是个聚宝盆。到了谁家,谁家就会发财的。要不然,曾家少爷怎么会看重这样一个野丫头。还不是因为,她能帮着曾家赚大钱嘛。”
“妹妹这次得罪林姑娘,也是想招揽她道严家来,为我们严家出谋划策。没想到,不仅没把人请来,还开罪了对方。这才想请姐姐从中说和的。”
严春花的眼睛在柳琴脸上扫来扫去,看她似乎陷入了沉思,不由得心中暗喜。
林玖,既然你不能成为严家的助力,那就别怪我心狠,毁了你了。
柳琴浑身一震,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问道:“我说妹子,那个姑娘可曾婚配?”
“不曾。不仅没有婚配,而且,她是被家里赶出来的人。连宗族的庇护都没有了。唉,也是个可怜人。要不怎么一门心思替曾家着想,给他们挣银子呢。”
闻听此言,柳琴脸上的满意之色更浓。没有根基依靠最好,这样的人,才能死心塌地地给自家卖命不是。
“我说妹子,姐姐有个想法,你听听,看是不是可行。”柳琴一脸笑意,向严春花附耳过去。
黑山县境内有一个云水湖,风景优美,是很多文人骚.客们最喜欢的去处。县令夫人柳琴,就约了林玖在这里见面。
约好的时间,林玖叫了辆马车,按时到达了湖边。
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她不是忙着和林家人斗,就是为了生计操.心,还从来没有闲情逸致,出来赏过风景呢。
如今是冬天,云水湖的游人很少。只有湖边的一处酒楼中客人盈门,在这里,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观赏湖上的风景。若是下雪的时候,景色则更胜一筹。锦缎般的皑皑白雪,铺在冰封的湖面上,洁白寂静,让人流连忘返。
林玖深深吸了口气,心情陡然兴奋起来。不管这县令夫人打了什么主意,但是这湖面的景色,就不算白来一趟。
可是到底应该怎么办呢?严春花陷入了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