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玖沉吟片刻道:“不行不行,这太过理想化了。”
大概是觉得这“理想化”这三字有些无理杠的意思,林玖补充道:“委屈相对于性命而言,多数人会选择后者,而且那些人既然讲这地方当成是自己的底盘,就不会做得太过。”
“你的意思是,那些大户在此处会受到百姓的爱戴?”楚凌珹摇头道,“若这离县只有一家独大,那家将离县当做自家的产业经营,自然会让民众归心。”
说着楚凌珹揭开了窗帘子,林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两一帮人似乎起了冲突,楚凌珹笑道:“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我来动手吧!”林玖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楚凌珹的笑容逐渐淡去,见楚凌珹没有回应,林玖便转过头来,却见楚凌珹的面色已经沉到了极点,这让林玖禁不住去琢磨,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
“你说过,你并不喜欢战场,你喜欢经商。”楚凌珹开口道。
说话间,那边的冲突已经有了加剧的迹象,本来只是三五个人的斗殴,此时已经演变成了近百人的大战。
“我有说过这话?”林玖一脸怀疑地看着楚凌珹,“好吧,就当我说过,但现在这种情况若是好不下令阻止,那你这县令还没有坐上府衙,此时就已经威严尽丧。”
楚凌珹并没有去理会外面的惨叫怒骂,摆出了一副要与林玖掰扯清楚的模样:“人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现在也算得上的大昭的大人物,应当有君子之风才对。”
此时的林玖总感觉楚凌珹似乎是话中有话,若是放在以往,她或许还会去辩论一下,但对于楚凌珹这个伤者,她强行将争斗之心压了下来。
“好吧,你说吧,想要我怎么做,我听你命令就成。”
林玖此时的气闷不已,楚凌珹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道了离县,好好做你的本行经商吧,若是能够让这里的百姓人人都有口饭吃,想必眼下的局面会好不少。”
外面的冲突已经彻底演变成了整个街道的混战,那些本来围过来看县令的人都跑到了一边,将那片战场彻底空了出来。
服饰分明的两帮人,楚凌珹对林玖说道:“你去问问,这是哪两家的家奴?”
林玖瘪了瘪嘴,显然对被楚凌珹指使有些不悦,若是自己真这么做了,岂非是楚凌珹这个老大手下端茶递水的小厮,这太不符合她风格了。
“那我亲自去!”见林玖没有动静,楚凌珹并作势欲要起身。
林玖连忙将楚凌珹按了下来,无奈地说道:“好好好,我去就是了,不管是问路,还是端茶递水我都做,楚大人!”
说着林玖便走出了马车,刚想去到路边,便看到张谦迎面朝她走来,“老板,为何您不在马车里陪着楚大人?”
林玖顶着满脑门儿黑线说道:“别说得我跟着陪侍的丫头一样,我们小楚大人想让我去打听一下,到底是哪家人敢在此惊扰县令大人的车架。”
张谦说道:“属下已经问清楚了,是郑王两家的,这郑家是地方豪强,而王家似乎是从荆北来此地做生意的大商人,这两家经常会有摩擦,不过这样的打斗也算是少见。”
“这么说,真有可能是给老楚下马威了?”林玖喃喃自语道。
就在离这条街道不远处的酒楼包厢之内,一个长得足有两人宽的大胖子好一个精瘦的中年人正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路边发生的一切。
“老王啊,这次我可下了血本,你确定如此便能够给那县令下马威?要知道那些英雄好汉们都被他们打得疯得疯,狂得狂。”胖子抹了一把满脸油汗。
郑奎作为离县的豪绅,这片街上有大部分店铺都是他家的,这混乱之下被砸了不知多少,他自然是心疼不已。
老王,就是张谦所言的荆北商人王和,依靠着雄厚的财力,还有与山里的关系,让他进入离县之后三年,便成了仅次于郑家的大商户。
之前不管王和与郑奎是如何冲突,在他们看来那都是属于内部之事,但信任县令对于他们来说可就是外敌了,自然要同仇敌忾。
“方才还信誓旦旦地为民做主,现在却眼睁睁地看着百姓私斗,他还能有何威信?”王和不屑地说道。
郑奎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茶道:“即使是这样,我们当时也该让伙计们换一身衣服,这不是摆明了是我们两家要对他出手吗?”
王和笑道:“郑老哥,你也是这离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与我争斗的那股痕劲到何处去了?我们荆南各族可有过约定,荆南可是我们各家的荆南,不允许任何人外人染指。”
此时的郑奎腹诽不已,要说外人,你王和便是这离县之中最大的外人,主该被联合扫除的人。
其实这不仅仅是郑奎心中的想法,还是其他大族心头的想法,只不过到最后都没有办法将这王和赶出去。
原因无他,王和能够用钱砸出大批打手,在外能够让离县之人商道畅通,也能够让他们在路上遭遇一些小意外。
拥有如此强大的人力财力,王和就算是个外人,离县各族也只能捏着鼻子让王和在离县这口大锅之中分一杯羹。
“打起来了!”郑奎忽然喊道。
“这有什么奇怪……”王和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郑王两家在争斗之中朝车队靠近,车队的护卫立马发动了反击。
流传之中能够喷火的黑管并没有出现,但依靠着手里的木棍刀鞘,依旧将郑王两家的人打得抱头蹲地,不服气的人起身想要再来,迎接他们的便是毫不留情的打击。
整条街瞬间安静下来,在之前离县也是有过县令的,但对于郑王两家都还算客气,但今日这知县,似乎有些与众不同,一入城就啪啪地打这两家的脸。
暗中窥探的人此时已经在心中给予了楚凌珹评价,这是一个不能轻易招惹的人,是一个需要被立刻清除的对象。
“全部都抓到县衙监牢去,张樵从今日起,你就是离县捕头,张谦为离县县尉。”楚凌珹的声音清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此时大家心中都有一个想法,这县令还真是不拍死。
一进城打了郑王两家的人,这便是犯了荆南第一个忌讳,不能惹各族豪强。
其二,任命官吏,要知道有知县的时候,县衙的辅官都是各大家族的人,这算是夺了那些大族的权力。
这二者合在一起,就是在告诉离县所有的大族,他这个知县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更不会向谁人妥协。
县令的车队在场行动,郑王两家的人被绳子系上,跟在了车队之后看起来十分壮观。
对于按中诡探的大族子弟,他们自然是充满了惊叹,而对于离县百姓,他们的眼中就多了名为希望的东西,但楚凌珹知道,这远远不够。
“这叫衙门?”来到县衙之后,林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衙门已经倒了一半,就连衙门口的石狮子都有一个掉了脑袋看起来十分诡异。
林玖回望四周,那些探头探脑的人顿时将脖子缩了回去。
“这修缮要多长时间?”楚凌珹开口问吕义道。
吕义看了看破败的衙门,叹了口气回道:“若是人工齐全,三月能成,但一时间我们去哪里招那么多工人?”
楚凌珹微微一笑:“大昭律例,当街斗殴者视情节施以处罚,其中有以劳代罚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