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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除妖伏魔

左游仙刚才被“托塔天王”虚晃一下,弄得很是尴尬。这次以为“托塔天王”又只是使什么花招而已,所以故作镇静。待听得破空之声,在灯笼火把的光亮之下有一物闪着银光直向自己射来,再想躲闪已是不及。

“啊呀不好!”左游仙急忙向旁跃开,但那三叉戟已到面前。“噗呲”一声,正中他的右腿膝上。众人只听得“咔嚓”一声,左游仙的右腿自膝以下,被三叉戟齐根斩断。腿上瞬间血流如注。左游仙立即伸手连点身上几处穴道,急忙止血。但毕竟是腿部自膝往下被齐根斩断,更是痛入骨髓,直痛得他龇牙咧嘴,汗如雨下。

李靖此时装扮的是佛界的托塔天王,势必要显示出他的功力远胜于左游仙这样的凡人,否则难以让众人信服。所以此一击,李靖用上了自己的大部功力。饶是如此,这左游仙却还能堪堪躲过,只断了他一腿,可见这左游仙也确实不是等闲之人。

众人见左游仙受伤,面目狰狞,像是鬼魅一般。大家此时都恨他平时欺骗并毒害自己,枉是自己还把他像神明一样的朝拜。大家愤怒至极,纷纷高喊:“杀了他!杀了他!除了这妖道!”

众人纷纷拥向左游仙,高举手中的坛坛罐罐,奋力向左游仙砸去。

“你们……”

左游仙本已是疼痛至极,现在又遭百姓围攻,心中怒恨交加。他虽然左躲右闪,但毕竟右腿已断,躲避不及,身上已被瓦罐砸到几下,身边到处都是破碎的瓦罐碎片。他左躲右闪,显得十分的狼狈。他见自己在此地苦心经营的道场,被那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的两人轻松破解,心中也烦燥至极。他还想辩解,但百姓哪听他的辩解,纷纷拥上前来打他。左游仙怒极,突然发疯似的连出几掌,靠他最近的几个百姓被他掌力击飞,倒毙于地上。众人见左游仙如同疯魔一般,突然对百姓下手,几掌连毙数命,心中恐惧,又纷纷逃开。

左游仙面目狰狞地回头对他的弟子们喝道:“还不赶快操家伙,去杀了那两个妖人!”他的那些个门徒平时仗着左游仙的威势吆三喝四惯了,哪见到过这样的场面,都一时吓得不知所措。待听得左游仙的断喝,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操起兵器向李靖和苏定方攻来。

“连那妖道都不是天王的对手,难道你们也想翻天吗!”苏定方装扮的夜叉鬼突然厉声喝道。

左游仙的那些弟子本来平时就是看到左游仙受到民众拥戴,追随他混吃混喝罢了。他们哪有什么本事!现在已经心惊胆战,被苏定方这一喝更是呆在那里,不敢上前。

“混账,快上去杀了他们!没看到他们已对本尊动手了吗!”那些弟子被左游仙一喝,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尔等若还与左游仙那孽障同流合污,将被打入十八层修罗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李靖声若洪钟,把那些个弟子一个个都镇在那里,不敢动弹。

“孽障,还不赶快受死,更待何时!”李靖又转而大声对左游仙喝道。

“受死?你先去死吧!”左游仙突然发力,两手拎起两个弟子向李靖掷来。苏定方眼疾手快,迅速用钢叉将那两人拨向一边。趁此机会,左游仙突然单足发力,向洞口的另一边突然窜去。速度之快,犹如是一只狡兔面对老鹰的袭击瞬间弹射而出。

“孽障,哪里逃!”李靖见左游仙要逃,立即展出身形,追了上去。

众人见李靖腾起空中,从树梢掠过,皆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哪见过这样的功夫,只有天神才有这样的法力!

饶是左游仙武功再高,毕竟是断了一条右腿,哪里能跑出去多远。刚跑出去数百丈地,就已经是虚汗连连,无力再奔。他见无法逃脱,索性停了下来。李靖见他停了下来,便也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他。

“左游仙,你还想逃吗?今天你能逃得了吗?”

左游仙听这眼前之人突然不叫他“妖道”,也不叫他“孽障”,而叫他“左游仙”了,有些吃惊地抬起头。他忍着腿上的剧痛,颤声说道:“汝究竟是何人?我与你从未谋面,无怨无仇,汝为何非要与我过不去?”

只见来人“嘿嘿”两声冷笑,凛然说道:“在下现在就告诉你,让你死的也甘心明白。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此次征讨辅公祏的副帅,大唐岭南安抚使李靖是也!”

“你……你就是李靖?”

“正是!”

“你既然是来征讨辅公祏的,为何又纠缠上我这个山野之人?我左游仙只在山中修道炼丹,从不问政事。向来与你无无冤无仇,你为何对贫道穷追不舍,还要痛下杀手?”

“哈哈哈哈,好一个山野之人,从不问政事?当初是谁蛊惑辅公祏造反的?又是谁支使‘黄河四老’去暗杀秦王殿下的?”

左游仙突然听到李靖说出“黄河四老”的名字,浑身悚然一颤。

“‘黄河四老’?这么说来,那‘黄河四老’也是死于你手了?”

李靖把胸脯一挺,朗声说道:“不错!自打你与‘黄河四老’在紫金山头陀岭暗中谋划之时,便已在某的掌控之下。在前往长安的路上,在下一路上曾多次劝‘黄河四老’回头是岸,可惜他们都不识时务,自恃武功高强,最后一个个都死于非命。那也是他们作恶多端,咎由自取!现在你还想顽抗到底,像他们一样自取灭亡吗?”

“原来如此,怪不得自从他们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他们死于你这大名鼎鼎的李大副帅之手,也不枉了他们的一世英名!既然李大副帅对贫道穷追不舍,不肯放过,那多说也无用。今晚只好与你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枉你我相遇一场!”

左游仙说罢,突然闪动身形,左手挥动佛尘,右手连击数掌,扑将上来。但见他数掌连击,如排山倒海,加以佛尘似鞭,攻势凌厉无比。

李靖见他虽然受伤,只是左腿单腿点地,却还能发出如此凌厉的攻势,知道他武功不俗,不敢怠慢。他赶紧晃动身形,闪避一边。待左游仙连击扑空,从身边掠过之时,李靖突然来个“神龙摆尾”,右腿横扫,顺势屈膝踢出。只听“咔嚓”一声,那左游仙单腿点地,一击不中,不及转身,左腿又被李靖的右腿扫中。李靖此击几乎是用了全力,自从他习练《伏虎心经》以来,已有数年,功夫已是大有精进,现在拿来对付左游仙,还是绰绰有余的。左游仙的左腿被李靖扫中,从膝盖处被踢断,摔落尘埃。

左游仙本来武功不俗,但他右腿断掉,已受重伤。刚才又狂奔这么远,早已是筋疲力尽,还哪有什么功力与武功本就远胜于他的李靖对垒?是以仅一招之间便败下阵来。刚才他完全是靠内力止住穴位,不让鲜血从伤口涌出。现在内力一泄,瞬间新伤、旧伤处鲜血喷涌而出。他躺在地上,已根本无力站起,不住地喘着粗气。好在他还有一番志气,即使双腿俱断,却没有呻吟一声!

“左游仙,你坏事做尽,死有余辜。现在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说?”

“败将不可言勇!既然贫道不是你的对手,多说也无益!我左游仙也是一世英豪,可惜选人不当,用了‘黄河四老’那样的无能之辈,偏偏又跟了辅公祏这样的庸才!天不助我,天不助我也!若老天助我,假以时日,我定能再起风波,把大唐天下搅个天翻地覆!”

左游仙说罢,对天长叹一声,突然挥起佛尘,向自己猛击过去。那佛尘的尘柄直刺入他的心脏,左游仙长长地出了一丝游气,把头一歪,死在当场。

李靖看到左游仙自戗,也委实惊骇。没想到他竟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也确不失一代仙长的风范。

李靖叹息了一阵,担心阳明洞口苏定方的情况,连忙返回。等到了洞口,发现苏定方已完全制服了左游仙的那几个弟子,正在指挥一众百姓把他们一个个绑了起来。

李靖还立在巨石之上,手托宝塔,苏定方见他安然无恙地回来,心中高兴。他把地上的三叉戟捡起,交还到李靖的手中。李靖一手托塔,一手拿着三叉戟,又恢复了“托塔天王”的宝相。他对众人和左游仙的弟子说道:“左游仙那孽障已然伏诛,首恶已除,其余只要改过自新,皆既往不究!众生等今后要吸取这次教训,不要再受妖道蛊惑。尔等要倾心向善,当得善果,必得善终!”

有个左游仙的弟子为了表示对“托塔天王”的虔诚,具告左游仙通过数年的经营,敛刮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藏在洞中。李靖听了笑了笑,朗声说道:“离地三尺有神明。这妖道的所作所为本天王都已俱知。本天王早已通知大唐征讨辅公祏的副帅李靖于明日来取运这批金银。尔等要负责看管好这批金银,若是少了半分半毫,必与左游仙那妖道一样,遭到天谴。”

左游仙的众弟子听“托塔天王”这么说,个个都连说“不敢。”

随后李靖除留下左游仙的弟子看管洞府外,将众百姓全都遣散回家。众人经历这惊心动魄的一晚,看到“托塔天王”消灭了左游仙这样的妖道,俱各欢喜异常,对“托塔天王”顶礼膜拜。李靖待众人拜毕,乃遣散众人,让各人各自回家。

这些百姓回家后,把当天在阳明洞前的奇遇绘声绘色的讲给家人和乡邻听,众人都真的以为是托塔天王临凡解救他们。再加上炉峰禅寺的僧众们为了宣传佛家的神奇,也趁机四处游讲他们寺中确实不见了托塔天王和夜叉鬼的塑像,使这个故事更增加了神秘的色彩。甚至有人直接就说左游仙乃是蛇精转世,专门吸人精髓,托塔天王大慈大悲,临凡救苦救难。还有位佚名者稍具文采,更是附会这件事并搜罗佛家“托塔天王”的故事,写了一篇《毗沙门托塔天王斩蛇灭魔》的传奇小说,只不过因时代久远而遗失,今人终不得见。不知后世把李靖幻化成托塔李天王,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也就不得而知了。

李靖和苏定方到没人处,脱下神鬼的衣衫,重新改回自己原来的模样。第二天清早二人顺原路返回,到酒楼找回自己的马匹,径到会稽郡府所在地,亮明自己的身份,点齐五十军士,来到阳明洞天中取过左游仙敛刮的金银珠宝。他们又将左游仙的一众弟子教育了一番后悉数放回。李靖和苏定方二人这才高高兴兴地指挥着军士,带着收缴的金银珠宝回到了丹阳城中。

没想到在李靖和苏定方短暂离开丹阳城的这段时间,在丹阳城内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辅公祏被抓后,大概是不甘心自己一个人上路,临死还反咬一口,向唐军主帅李孝恭揭发杜伏威才是谋反主谋,阚陵也是谋反中人,有密令为证。事有凑巧,前一次在攻占江陵时,李孝恭和手下的将领因李靖的阻挠,没有能够大发战争财。这一次,他们趁李靖不在丹阳的机会,大肆查抄败军、降将的资产。李孝恭在没收降将、反贼家产时正好借口辅公祏的诬告把杜伏威和阚陵的私产一并没收了。阚陵大怒,与李孝恭大吵了一架,摔盔而走。

李孝恭趁此良机,竟以谋反罪将阚陵和辅公祏、冯惠亮、陈正通等一起处决。可怜阚陵一生忠勇,竟遭此厄运。

等李靖回来时知晓此事,阚陵人已被杀。李靖和苏定方叹息良久,此时他们才明白阚陵为什么要执意追随自己前往会稽。但事已至此,两人再怎么追悔已是来不及了,只能是收敛阚陵的尸骨将其厚葬。

李孝恭随即禀报李渊,说发现杜伏威才是谋反的幕后主谋,人证物证俱在。李渊闻奏大怒,不辨真伪,下令剥夺了杜伏威的官职爵位,抄了杜伏威的家。杜伏威惊惧不已,不久即暴卒于长安。

随着杜伏威和阚陵的死亡,英勇善战的江淮军也从此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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