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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战鼓声声

王世充见屈突通率唐军强渡谷水向他杀来,便派单雄信率领三千兵马,抢在唐军半渡时去截击他们。所以很快,屈突通就与郑军战在了一起,两军开始奋力厮杀。屈突通立即命人放火,生起狼烟。

李世民看到狼烟升起,大声命令唐军擂鼓出战。

李元吉奋起两个臂膀,用力擂起战鼓。那鼓声一开始速度较慢,像一记一记重锤擂在鼓上,就像唱戏开始前的那种慢板前奏。

秦琼、尉迟敬德等听到鼓声响起,率领玄甲军催动战马小步慢跑,就像是拳击运动员上场前的热身。

李世民跑在玄甲军的最前面。他今天手握一杆长枪,金盔金甲,身披一件红面黄里的披风,像一团火云般飘逸洒脱,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一会儿,战鼓越敲越急,鼓声越来越大,李世民率领玄甲军也越跑越快,像决堤的洪水向郑军倾泄过去。

李世民骑的乃是宝马飒露紫,马蹄飞快。秦琼和尉迟敬德想冲在李世民的前面,但奈何赶不上他,李世民第一个冲入了敌阵。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等也率领玄甲军冲进敌阵。郑兵见唐军的重甲骑兵冲来,俱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很多人上一仗就吃过重甲骑兵的亏,这一次再次看见唐军的重甲骑兵像狂飙一样杀来,个个惊恐万状,骨寒毛竖。

王世充见将士们胆寒,命人也奋力擂起战鼓,鼓舞士气。他极力压住阵脚,命令士兵在阵前排起盾墙,支起长矛,以抗击唐军的铁甲重骑。可这盾墙在重甲骑兵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唐军骑兵冲的瞬间四散横飞。玄甲军在郑军中来回冲突,如入无人之境。

李靖看到玄甲军已把郑军的阵形冲散,长枪一挥,率领二千轻骑兵像飓风一样杀进战阵。李元吉再次催动唐军奋力擂鼓,激励将士奋勇杀敌。战场上鼓号齐鸣,双方都在用战鼓和嘹亮的号角来激励战士,这里不仅是厮杀的战场,也变成了鼓号的海洋。

秦琼、程咬金和李世勣他们在战场上几次和单雄信照面,他们还想劝单雄信弃暗投明。但单雄信也不和他们说话,眼中透露出的满满是怨恨和绝望。他知道王世充困守孤城必败无疑,但他又绝不会投大唐!单雄信也不与秦琼他们搭话、交手,见到他们立即勒马奔向别处。

李世勣知道单雄信再这样执迷不悟便只有死路一条,他心中非常不忍。他几次追着他并大声喊他,几乎是哭着求他,可单雄信仍然是浑然不理。秦琼、李世勣等人看到单雄信直到此时还固执己见,死心塌地的跟着王世充,皆摇头叹息,但又无能为力。

此时的邙山脚下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战士的呼喊声,兵器的撞击声,期间夹杂着战鼓的擂动和马的嘶鸣声混合在一起,穿云裂石,响彻云霄。

到处都是拼死搏杀的人。他们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一点温情,心中没有了一丝怜悯。他们每个人的眼中充斥的都是无端的仇恨和死亡。刀枪挥舞,你死我活。有时刀卷了、枪断了,就用嘴咬,用手撕。人类的残忍和兽性在战场上是最暴露无遗!这里没有正义,没有怜悯,更没有了一丁点对生命的尊重!地上早已血流成河,血红的一片,人或马踩在上面不住地滑倒,但他们必须迅捷地爬起,不然下一个死掉的就是他们自己。到处是死尸和断肢,到处是呐喊和哭嚎。

唐军的重甲骑兵在郑军中来回冲杀,身后不断地留下死尸和惨嚎。李靖带着轻骑兵又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来回卷过,无情地吞噬着刚刚逃过玄甲军狂飙般碾压下漏网的生命。

郑军士兵一次次地被冲溃,又一次次地聚拢。这一批江淮死士原身乃是炀帝杨广的近卫军——骁果军,十分骁勇,战斗力极强。他们除了死亡外已无处可退!他们知道此战一败,他们所有的荣誉将和他们的肉体一起彻底消亡。所以他们拼死反抗,倒下一批另一批又像潮水似的涌来。双方从辰时战到午时,战斗仍是十分胶着。玄甲军的战马已经更换了三、四次了,但郑军好像仍然是绵延不绝,像草原上的蚊虫一样斩杀不尽,一波接着一波。

大家都杀红了眼,战场上到处都是喊杀声和刀枪的撞击声。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李世勣在战场上来回驰骋,身上的战袍也都染成了血色。他突然看见单雄信就在前面,心中高兴。他还不死心,他还要劝一劝单雄信能弃暗投明。

“单大哥!单大哥!”单雄信正杀得性起,突然见李世勣向他奔来,也不搭话,也不交战,拨马就走。

“单大哥,听我一句劝,你停……”

李世勣见单雄信不理他,只顾望着他跑过去,不曾注意到有郑军冲了过来。他一不留神,战马中了郑军一刀,“噗”地一声扑倒在地,把李世勣一下子从战马上摔了下来。郑军一看李世勣倒地,都纷纷呐喊着冲了过来。李世勣赶紧挥枪抵挡。但因为他的盔甲太重,一时站不起来,被郑军逼得在地上不住地滚动,情势非常危急。

单雄信一调头,见李世勣摔下马来,心中一惊,拨转马头,却傻傻地站在那里并不过来搭救。单雄信知道如果他过去搭救,让王世充知道了,肯定会对他有所猜忌。所以他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李世勣处在危险之中。

此时正巧秦琼杀到近前,见李世勣危急,大吼一声“勿伤我兄弟!”立即奋力催马赶了过来。他挥起长槊拼死杀散郑军,把李世勣从地上救起。只这一会儿功夫,李世勣身上已经是多处负伤。秦琼关切地问道:“兄弟,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多谢二哥!小弟暂时没事!”李世勣迅速起身,挺枪夺了一匹马,复又翻身上马。

秦琼见单雄信看着李世勣身处险境,竟置兄弟亲情于不顾,在那里袖手不管,心中气极。他眼中含泪,颤声骂道:“单雄信,你……你到现在还死心塌地地跟着王世充!枉你是大哥,竟全然不顾兄弟的死活!我秦琼从此与你恩断义绝!我跟你拼了!”说罢纵马挺槊欲向单雄信杀去。

李世勣见状慌忙纵马挡在秦琼的马前,他也是眼中含泪,拚命拦住秦琼,伤心地劝道:“二哥,虽然是两军阵前,各为其主,但毕竟我们曾经还是兄弟!二哥,算了吧。只当我们兄弟一辈子没遇见过他!”

秦琼见李世勣拦着死活不让他上前,便在那里用槊指着单雄信大骂不止。单雄信脸色苍白,脸上有无限的绝望和悲怆。他也不搭话,见李世勣已被救起,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世民胯下的宝马良驹“飒露紫”---一匹突厥人送的紫色骏马,疾如飞燕、快如闪电。飞马闯入敌营,锐不可当,所向披靡。他跨着宝马一骑绝尘,一直冲入敌阵纵深,左冲右突,奋力冲杀。

有些郑军认识李世民,高声喊着:“前面穿重甲骑紫色骏马的人就是秦王李世民,大家冲啊,抓住他就胜了!”于是不少郑军都向他围拢过来。

李世民奋起长枪,反复厮杀,但奈何敌兵太多,被敌军裹挟着不断向前走去,离唐军大部队越来越远。当李世民冲到一道土堤上的时候,一下子把自己全身都暴露在敌人面前。敌军趁势乱箭射来,李世民急忙挥动长枪拨箭。他拨得了身前,却顾不了战马。那飒露紫胸部连中数箭,突然疼痛受惊人立而起,然后向后轰然倒地,把李世民掀下马来。李世民在战场上十分地自信,从来人、马不穿重甲,所以马身上没有重甲保护,才会被箭射中。郑军见状大喜,呼喊着一涌而上,争先恐后地欲置李世民于死地。李世民拼杀已久,现在猝然从马上摔下来,一时猝不及防,一只脚被马蹬子缠住,无法抽出,竟被压在马身下,无法站起。身上虽不是重型铠甲,却也又重又厚。敌军将他团团围住,刀枪齐举,招招攻向他的要害。李世民一只脚被马压住,只能用半边身子,挥枪左支右挡,情况甚是凶险,渐渐力不能支。

眼看秦王李世民就要死在郑军的乱刀之下!

战场上就是这样,它不分贵贱,不论出身。不论是什么生命,只要被战争的恶魔看上,就基本上难逃一劫了!

李世民的半个身子显然已经踏过了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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