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三更,客栈一片寂静。
大漠夜景倒是别趣,满天繁星,月光皎洁。
屋檐之上三具黑影错落的躺于红衣男子脚下。
“殿下,我先处理,稍后回来。”向天看向脚下的尸体,眼中是满满的杀气。
“随你。”淡淡应了声。
魏埋脱下染血的外衣丢在一旁,眼底是一览无余的阴郁之气。
“黄雾都要不了他们的命,倒是有点能耐。”魏埋脸上不再温润,眼神狠厉。
向天扔完人回来,见他依旧戾气横生,静待一旁,不敢出声打扰。
心惊魏埋的城府,竟借观错天象来惩戒这些尾随之人,不惜堵上自己的性命。
一路尾随的有七人,想必那四人已被埋于沙土之下。
“你若真这么怒,何不让我一刀杀了他。”向天终是开口。
“不着急,他也是听命行事罢了。况且有三路刺客,查清楚了在杀也不迟。”魏埋不想再多说,抬手示意向天别再多话。
向天不再开口,这才是真正的他,那个白天温文尔雅的男子不过是假象罢了。
魏埋寻了一处没有血的地方,躺下,双手拖着后脑勺,脸上的棱角渐渐舒缓,阴郁之气慢慢消散,温润的微笑若隐若现,鼻翼的小红痣在月光星辰下更显邪魅。
静谧令他心安,闭上眼眸,鼻尖萦绕着一抹清淡的香,心头微荡。
卯时
角落的门微微一动,一双骨瘦如柴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推开。
门开的一刹那,魏埋不着痕迹的观察从门内出来的人。
推开门的人身材矮小,佝偻的背,一张脸皱皱巴巴,想是已过花甲,眼皮松散,眼袋厚重,垂着眼。
待老人行致柜台魏埋勾起诡黠的唇角开口道:
“世人皆说大兴国涟漪城行步潇洒优雅,澜石见多识广,不知可有听说过男子走路分花约柳的地方?”眼眉微挑,声音似比之前高了稍许。
澜石背对楼梯,并未见到那老人,奇怪的看着魏埋,这太子爷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回公子,不曾听说过。且说涟漪城走路好看不过空凭之说,涟漪学步之典故更多是讽刺罢了。”澜石讪讪的回到。
向天也注意到了移步柜台的那佝偻老人,虽形态容貌皆似老人般步履蹒跚,但姿势却是有些奇怪,带有一丝丝女子的娇气步伐。
佝偻老人仿若未闻,付了盘缠,继续迈着略微奇怪的步子出了客栈。
柜台里的宋掌柜皱着眉头望着消失在门口的佝偻身影,偷偷观察着魏埋的神色。
魏埋脸上依旧带着惯有的微笑,看不出任何端倪,抬手举杯,一饮而尽。
***
大斯城都,一座充满异域风情的国度。
男女衣着大胆豪放。男的大多头围布巾身穿马甲,阔腿稠裤。
大街上随处可见带着各种头饰露臂露脐的女子,婀娜多姿的穿行在大街之上。
左右两边的摊位卖什么的都有,各个摊位前都是人满为患。
倒是与大宁京城一般热闹,虽然之前来过大斯,但因着到大斯时,离大宁婚期所剩时日已不多,所以逗留不久。
澜石很兴奋,在每个摊位前都踌躇了片刻,买的东西全是为魏埋准备,什么水囊,扇子,玉佩,头巾……
一路上买了不少东西。
“公子,我看你手中那水囊也不知哪里捡的,不干净,扔了吧。”自他们在沙丘上找到他,就发现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水囊,澜石并未见过,应该是那个不知哪冒出来的高人相赠,也不知是不是用过的。
随后将新买的水囊递给了魏埋。
魏埋接过,丢给一旁的向天“送你了。”
说完径直走了。
澜石咬牙切齿,看着向天拿着他排了老长队买的水囊,愤愤的跟在魏埋身后。
阁楼之上,一双明眸盯着穿梭于行人间的三人,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冤家路窄。”
“申公子这是再说谁哪,可是奴家惹您不开心了?”
一身露脐红衣的女子,媚眼如丝,一只手绕过坐在窗前男子的脖子,另一只手端着一杯小酒送至男子嘴边,大半个身子都挂在男子身上,姿势豪放不堪,暧昧不以。
烟雨阁,大斯最大的青楼。
在这里可以看到许多人,男的女的各个阶层的人。
他已经在这待了四五日,观察每个人的行为举止,眼神姿态,在心里琢磨着自己若是他们应该如何作态。
时不时应付一下倒酒的莺莺燕燕,心中盘算着日子。
看了眼天色,起身准备离去。
“申远公子,今天这般着急?这天都没黑呢。”
要说这烟雨阁天黑后来最有兴致才是,可这位公子却与他人不同,只早晨来,天黑并不逗留。
红衣的女妓扑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他顺势自然的搂着她,学着昨日看的一猥琐大汉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在她背上抚摸揉捏,惹得红衣女子呻吟出声。
开口敷衍道“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明日再来与红裳姑娘把酒言欢。”
说完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惹得满口胭脂。
红裳小脸微微一红,有些受宠若惊,他趁她迷乱之际起身离去。
一旁的女妓无不羡慕的看着红裳,拉着申远不让走,非要他亲一口才愿放开。
申远无奈,脸上依旧保持微笑,正准备一吻到底,尝尝各种胭脂水粉的味道,红裳挤进这群环肥燕瘦中。
“走开,走开,申公子身体不适,快让他回去歇息。”红裳拉着申远就往楼下走去,挡去这群莺莺燕燕的热情。
“还是红裳善解人意。”申远搂着红裳裸露的纤腰慢步走下楼。
红裳又开始发痴脸红,虽不是俊美的容颜,这白白净净的样子,很少能在大斯青楼见着的,阁内的姐妹当然嫉妒了。
“能为申公子解围,那是红裳的福气。”
看着红裳微红的脸,和那一身红衣,心中略微烦躁,他并不喜欢这身红衣。
但他并未显露出来:“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脑中闪过一痴情男人宠溺女妓时的动作,于是又学着他的样子抬手摸了摸红裳的头,就转身走了,留下红裳一人呆立原地。
申远走在街上,尽量显得自己像一个翩翩公子。
白净的脸并不英俊,但一身白衣,与一身温文尔雅的气度还是惹来不少侧目。
这次的行头太过惹眼,令他有些不自在,只想快些回客栈休息,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大斯国擅舞喜舞,几乎每日都有搭台表演的。
可是今日台上并无舞蹈之人。
人声熙攘,犹为打骂声最盛,一连串的巴掌一声比一声大,施暴人的叫骂听在耳里难堪逆耳。
申远往台上看去,那施暴人正在对一女子拳打脚踢,动作力度看着就疼。
那被殴打的女孩却无声受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申远眉头紧皱,他自知自己的身份不便插手,但是观看的人群中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他踌躇片刻,挤过人群正要踏上台却被一声厉喝抢先一步。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