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内,龙涎香自鼎炉中升起,丝丝香气萦绕于屋内。
明黄色帷帐中,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传出。
“云锦走了么?”
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轻描着细眉说道:
“已经走了吧,这时应该已经到了附近的驿站。”
微微的叹气声从帐内传出,
“这丫头也是犟,这么些年愣是没有一天不打消这个念头的”
“陛下,云锦这丫头也是我们自小看大的,那驴脾气可不随了她那爹爹。”
女子放下手中的眉笔,缓缓走向床边,将落下的帷幔轻轻掀起。
“云锦这一走,语嫣怕是要落寞难过一阵子了。”
“我想着这些日子我出趟宫,去陪陪她。”
女子拿起挂在一旁衣架上的衣服边说边伺候着皇上起床。
“桑儿果然那么善解人意。”
一把将女人抱在怀中,亲昵地蹭着女人的脖子。
“再躺一会儿,离上朝还早呢。”
伺候在外面的宫女太监们纷纷对视一眼,他们的圣上和皇后娘娘可真是恩爱。
将军府内,林语嫣拿着手中的那张薄纸深沉的目光望着窗外。
“夫人,小姐她.......”
青儿一脸愧疚地望着林语嫣,心里不断地责备着自己的粗心,让小姐逃走了。
“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整个屋中就只剩下了林语嫣一人。
她来到窗前轻掸着萧云锦的被子,耳畔边的萧靖离开前嘱咐的话似乎又再次响起。
“嫣儿,记住一定不要让锦儿离开上京,一旦你们出了上京,赵氏皇族埋在上京的暗探很有可能会对你们赶尽杀绝。”
双眸深沉望着窗外的那逐渐亮起的天空。
这些年来锦儿的坚持自己一直看在眼中,自己也曾透露过出去后她即将遇到的危险,但始终没能动摇她的信念。
“罢了罢了”林语嫣微微摇了摇头说着。
将军府从来就没出过懦夫!
......
“娘子,前面的有个茶棚,我们要不要下去喝一杯。”
“行吧,反正路程也不吃紧。”
几声交谈声响起,马车渐渐放缓速度停在了路旁的茶棚边。
除了留下的一个车夫,其他人全都离开了马车。
原本正牵着马匹的车夫在接受到自家老爷的眼神后,大呼一声匆忙地将缰绳系在树上后就朝着不远处的草丛中奔去。
过了一会儿,马车底下微微伸出一双手。紧接着一个人影从底下钻出,借着树木的隐蔽快速离开这里。
茶棚中先前说话的女子问着一旁的男人,
“老爷,走了吗?”
男人点了点头,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重重地叹了口气。
“太子这活儿可真是不好干啊,总担心露出破绽了。”
“没事,反正该干的咱们也都干了,今年的皇商可是收入囊中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笔买卖不亏!
终于离开马车的萧云锦在确保自己不被发现后,就停了下来倚靠在旁边的树干上大口地喘着气。
自己总算是出来了,在躲下去还没等到边境自己都有可能死在半路上。
抖了抖酸涩的胳膊,她从身后的包袱内那出先前从府上带出的糕点。
突然一张纸从包裹中缓缓飘落。
萧云锦一愣连忙抓住那张纸放在眼前仔细看着。
半柱香后,她朝着上京的地方直直跪了下去。
“娘亲,对不起。”
心中因这封写满叮嘱的信而生出点点愧疚,但双眸中所闪烁的依旧是那坚定地意志。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萧云锦立马将外套脱下。
白色的纱布紧贴着里衣一圈一圈地缠绕在胸前。
整套衣服换上后,活脱脱一个俊秀的少年郎。
但她总觉得还不够,看了眼身上上从府中小厮那里顺来的衣裳,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终于发现了违和感在哪里。
双目四处探寻着,直到定在了地面。
......
宽阔的官道上,一个穿着破烂灰头土脸的人快速的行走着。
“得,此路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想过此路,就给爷留下买路财。”
一道高状的人影突然从一旁的树丛中闪出拦住了正赶路的萧云锦。
看着挡在前面的大高个,萧云锦二话不说就朝着他冲去,一顿迅猛的拳打脚踢后。
壮如强牛的大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蜷缩在地上大喊着爷爷饶命。
萧云锦一心扑在赶路上,无心理会此人。
在将他揍倒后,便提腿打算离开。
刚跨出去一步,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嘿嘿,这下看你怎么走。”
原本还带着可怜凄惨表情的壮汉抬起面孔朝着萧云锦倒下的地方邪恶的笑着。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官道两侧窜出一批扛着各式武器的人。
“大当家的,这个小破烂身上又没几文钱,还浪费这精力逮他干啥。”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人走到壮汉身边眼里带着对萧云锦的嫌弃。
“就现在这世道,你还挑!”
壮汉一记拳头打到那人身上,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些年朝廷剿匪的力道越来越大,就这几年他们山寨就已经换了好几个山头了。
要不是实在不知道干嘛,这大当家他早就不想当了。
“到他身上搜一下,看看有什么可以拿走的。”
一声令下,几个小喽啰就逐渐靠近萧云锦,眼看着就要摸到不该摸得地方,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快速奔来。
一记暗刃飞速袭来直直插入壮汉脚边的地里。
来者不善!
“快撤!”
壮汉大喊一声,围成一圈的人飞似的逃向两边的山林。
黑色的马车停在了萧云锦旁边,一个带着黑纱斗笠的男人跳下马车来到萧云锦旁边。
伸手探向萧云锦的脖子。
“少爷,没死。”
感受到手指下血脉的跳动,他站起身朝着马车方向恭敬地说道。
“将他带上。”
一道清冷缥缈的声音从车内传来,微风吹起窗帘只能隐隐瞧见里面那乌黑的墨发。
如同来时的那般,马车很快便驶离了原地。
躲在不远处的壮汉往地上啐了一口,
“娘娘的,竟让人截胡了去,白费我那金贵的迷药了。”
......
闭着的眼睛里,眼球微微的转着。不一会儿,双眼便缓缓地睁开。
刚睁眼的萧云锦只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所幸又再次闭上了眼。
不过心里却对自己现在的情形感到奇怪,自己不是中了那贼子的迷药吗。
论常理不应该被抛尸荒野或者被关押起来。
怎么现在躺在怎么一张松软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