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凤半晌无话，看着自己满身的脚印，便忍不住叹气道：“好了好了，师傅，您消停会儿吧，疼死了。”
“你疼个屁啊！”独孤绝一瞪眼，“全天下就你知道疼是不？我凡辰小子就不知道疼了？他活该皮糙肉厚？你说说你，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你招惹你了？娘的，一个元婴期大圆满的打一个筑基期的，你到底要不要脸？”
“我刚入门的时候，师傅你一个元婴期的，打我一个还没有筑基的，我看你挺开心的啊。”
曲小凤的声音仍旧淡漠，却透着一种无奈的疲惫。
只不过……
独孤绝是半点没听出来，他只听到曲小凤说自己不要脸。
他奶奶的。
这还能不能好了？徒弟都要上天了？
独孤绝毫不犹豫，将鸡骨头朝着一旁一抛，便又是一脚踹上去：“你再给劳子说一遍？”
珏山弟子，哪一个不是被打过来的？当年挨的打多了去了。
曲小凤看了一眼独孤绝，便叹了口气，摇摇头无奈道：“师傅，您消停会儿吧，我是真疼。”
她就靠在剑柄旁边，任由独孤绝踹了好几脚也懒得挪窝，似乎是真的很累了。
独孤绝一见曲小凤这死鱼烂虾的样子，刚伸出去的脚便收了回来。
冷哼一声，独孤绝又掏出来一个鸡腿，锤了曲小凤一下：“老子好不容易收个男徒弟回来，不是让你丫头欺负的，知道不？”
“他是你大师兄！”
曲小凤脑海中浮现的，是刚才叶凡辰倒在地上瞪自己的表情，这小子还真有几分脾气。
刚才被自己打趴下了不服输的眼神，才是真的看着顺眼。
这才应当是珏山门下该有的眼神。
莫名的笑了笑，曲小凤还是懒懒的没动：“你想让他做珏山的大师兄，便应当料到有今天。”
“狗屁！”独孤绝简直想把鸡骨头塞进这臭丫头的嘴巴里，“劳子做事儿还要料到什么？料到你面黑心黑哪儿都黑？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你大师兄！”
“在我没有承认之前，他算不上珏山的大师兄。”
曲小凤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
“再说了，这怎么能是欺负呢？我只是打散了他体内灵气，没有伤他。若师傅觉得我出手太重，那我下次轻点儿就是了。”
“下次？”
独孤绝的声音陡然拔高，吹胡子瞪眼的毫不犹豫，又踹了一脚。
嘭！
曲小凤的身子歪斜，只觉得肋下一阵疼痛。
她终于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
“您真的别踹我了，是真的很疼……”
“你欺负别人的时候就不疼了？”独孤绝三两下啃完了手中的鸡腿，将鸡骨头随手一扔说道，“刚才老子才收到虚昆老怪的信，王思邈都被你给秒了。你一个大圆满的人，占了王思邈的便宜也就算了，怎么还这样对你大师兄？”
“怎么对他了？”曲小凤看了独孤绝一眼。
“就算他手无寸铁，是个凡人，我也会全力以赴的。”
“奶奶的……”真是快要被这小王八蛋给气死了。
独孤绝又抬脚踹了过去，看着曲小凤这玄黑色的长裙上出现了一个灰扑扑的脚印，才满意的除了口恶气。
曲小凤看着独孤绝半天，莫名的笑了一声。
听见这一声笑，独孤绝终于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也不必如此，毕竟……已经离开战场许多年，眼前的都是你的同门师兄妹……”
“珏山只有一个心黑的曲小凤，但珏山之外，还有无数个曲小凤。”
曲小凤的幽冥之光，掩埋在尘埃中，因为刚才独孤绝的动作幅度太大，带起一片灰尘。
曲小凤看了一眼，随手拂去尘土。
手指上沾染了些许灰白色的尘埃，曲小凤也不甚在意，只逍遥的坐在一片尘土中，自在的很。
珏山只有一个心黑的曲小凤。
可出了珏山，如曲小凤这般心黑的人，还有无数。
这句话，当真意味深长。
独孤绝听后，沉默良久，又是长叹一声。
随后，独孤绝将腰间的酒葫芦扔给了曲小凤道：“你凡辰师兄初来乍到，上辈子过得也很不容易，我真怕你这丫头下手没个轻重……”
让叶凡辰感受到来自世界深深的恶意，然后怀疑人生……
“啪”伸手接住酒葫芦，曲小凤只觉得掌心有了些粗糙的质感。
曲小凤愣了愣，忽然笑了笑。
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方才叶凡辰一膝盖朝着自己顶过来的架势，在配上独孤绝这句话，当真让人有种暗暗发笑的感觉。
“这一点，只怕师傅低估了凡辰师兄，他应当是整个珏山最耐打的一个。”
这路线，走的相当扎实。
“老子……”
独孤绝真是要被这一根筋的丫头给气死了。
想了想，只觉得心头恶气还在，没忍住，又对着曲小凤踹了一脚。
曲小凤身形晃动，可是，手中的酒葫芦还是拿的稳稳当当。
缓缓仰头，灌了一口酒，辛辣的口感瞬间在曲小凤的口腔中绽开，又一下顺着滑在喉咙中，心也烧的厉害。
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撑在膝盖上，曲小凤长出一口气。
“还是师傅这酒喝着对味儿啊。”
很久没喝过了。
独孤绝顿时得意洋洋的刀：“那是自然，老子可是刚从九江楼地底下挖出来……”
话还没说完，独孤绝便眼角一闪，只见曲小凤抱着酒葫芦又猛地灌了两口。
一瞬间，独孤绝只觉得头皮发麻，裂开了啊！
“你他娘的能不能省着点儿，这败家闺女！嘿！我就准备给你品一口，你快给老子放下！”
曲小凤吞下去一大口，半点没在意。
曲小凤缓缓将酒葫芦朝着地上一放，酒葫芦斜着倾倒，一条酒线便蜿蜒着从曲小凤的左手边到了右手边。
酒液将灰白的地面染成深色后，又朝着边上侵染。
曲小凤转头，朝着绝壁下看去，作为元婴期大圆满的修士，五感俱佳，曲小凤能清晰的感知崖底风吹过的声音，还有九江奔流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