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瑞垂下手中问心刀,鲜血自刀尖滴落水中,面前匍着一具忍者的尸体,这忍者却是眼见襄阳郡主突然飞身挡下两枚毒镖,当时一愣,便被李云瑞自他身后一刀刺穿心脏,当场毙命。
看着明显身中剧毒情况不妙的襄阳郡主,霍病虎等人一时间皆是眉头紧蹙,一面防备着剩余四名忍者,一面却是看着襄阳郡主有些束手无策,李云瑞伸手将襄阳郡主肩上和臂上的两枚毒镖拔出,只见那呈星形的四角飞镖上隐隐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极其霸道的毒,解下襄阳郡主的斗篷,就着黯淡的光看向她裸露着的手臂,伤口处诡异地只渗出少许发青的血,原本温润洁白如羊脂玉的手臂此时泛着死青的灰色,一直延伸到肩膀处,这镖上之毒竟是走得极快,眼看就要侵入她心脉之中。
正在霍病虎等人颇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一片淡淡的磷光在地道前方泛起,众人立时齐齐看去,七步开外一个身着紧身黑衣的瘦小人影在磷光中浮现,露在黑布外的双目颇有些慌张地看向襄阳郡主,带着奇怪的腔调道:“不如做个交易,各位将郡主交给我们,我们保证解开郡主身上的毒,担保她毫发无伤地回去,如何?”
“广商君派你们来的?”李云瑞站起身,掂着手中两柄飞镖道。
“如果没有解药,她很快就会毒发身亡。”那瘦小的忍者不置可否道,“请相信我们,毕竟如果郡主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的下场也会很惨。”
霍病虎眼看襄阳郡主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神越来越涣散,显然不能再拖下去,当即一点头,那忍者指着郡主的婢女道:“你不在目标之列,可以背郡主过来,我们不会对你出手。”那婢女喏喏地在李云瑞的帮助下将襄阳郡主背起,向那忍者走去。
婢女背着襄阳郡主经过霍病虎身边的时候,襄阳郡主强撑着看向欧阳余晖,费力地伸出手去,口中嗫嚅着,欧阳余晖双唇张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襄阳郡主似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手臂垂下臻首一下骗倒在婢女肩上。
那婢女背着襄阳郡主走到忍者身边,自磷光中又出现一名忍者,自怀中掏出两支小巧的竹筒,自其中一支竹筒中倒出一颗药丸喂在襄阳郡主口中,又从另一支竹筒中倒出药膏敷在襄阳郡主两处伤口上,然后带着那婢女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最先出现那忍者松了一口气,然后冷笑着看向霍病虎四人道:“既然郡主已经无恙,那你们也该去死了。”说着手自背后一摸抻出直刀,磷光黯淡了下去又成一片黑暗,脚下踩着飘忽诡秘地步法向易钧袭来,转眼间便来到易钧身前,高高跃起,双手紧握手中直刀,当头一刀向易钧劈下,凌厉的刀光闪起,易钧一步后撤正好脱离刀光笼罩,却只见那刀光中诡异地一分为三,竟又有两道刀光自两侧同时刺向易钧。
身后是背着欧阳余晖的霍病虎,易钧不愿再退,面对两柄刺向自己的两柄直刀,易钧果断地将手中灯笼往身后一撇,另一手噌地弹出袖剑斜击左边来刀,身子左倾右脚踢向右边那只握刀的手,铿地一声格开了左边直刀,右脚也正踢中右边那柄直刀的主人,此时最先跃起挥刀劈下的那忍者一刀劈空落地之后毫不停滞地扑上前,又是一刀劈斩向易钧腰肋右侧。
眼看易钧招式已老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刀光就要及体,身后霍病虎却手一动,风雷棍直击而出,棍梢正击中刀尖,那忍者被手中刀上传来巨力击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步,却将手中直刀往下一拖,仍旧在易钧身上拖了道极长的伤口。
易钧痛哼一声,右脚未收便拧腰以左脚为轴转身左脚扫在被格挡下的刀身上,将两柄直刀扫偏一旁,左手袖剑随之挥击,登时斩中一人手臂发出断体之声,右边那人忍者持刀之手应声而断跌落水中。
正在此时,拖刀伤了易钧的那忍者却是一刀横斩水面激起大片水花,易钧来不及反应,手中灯笼便已被水花打湿熄灭,于是地道中彻底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一片漆黑中,刚才还刀光闪耀的地道中此刻悄无声息,善于隐匿自身气息的忍者似乎消失在这黑暗中,可霍病虎等人都知道,这些忍者只是蛰伏起来等待最后致命一击的时机,也是他们反击杀这些忍者的最佳时机。
一击决生死的局面。
易钧腰肋间长长的伤口不停地淌着血,虽然忍者手中直刀没有淬剧毒,却涂抹着另一种会让伤口流血不止难以愈合的秘药。
霍病虎经过浴血奋战此时尚未完全恢复体力,而且背着欧阳余晖多有顾忌。
李云瑞先前杀了一名忍者,却是取巧成分居多,若是那忍者不是因为襄阳郡主挡下手里剑的举动而愣神,轻身功夫一流搏杀功夫三流的李云瑞却是没有把握在捉对厮杀中能杀得了那忍者。
对方五人先前死一人伤三人,此时一人断臂两人被击退,尚有一人襄阳郡主走后便未露面,此时场面上却是近乎势均力敌的局面。
霍病虎等人要尽快将欧阳余晖带离郢城,需在卯时赶到一早安排好的车马行中。而瀛人忍者要尽快格杀霍病虎等人,尤其是欧阳余晖,不然魏凉纣在广商君那边也面子上不好看,说不得这些忍者就要被如何处置。
于是,最后一击必分胜负。
胜者生,负者死。
“云瑞。”霍病虎突然沉声唤道。
李云瑞嗯了一声,霍病虎用青阳方言继续道:“听我指令劈斩墙壁。”
李云瑞正疑惑为何霍病虎有此一说,却马上便听将霍病虎大喝一声“斩!”
来不及思索,李云瑞挥动手中问心刀狠狠地斩向身侧墙壁,顿时激起一蓬火星,就在这微弱的火光中,便足矣看见潜至易钧和霍病虎身边正要出刀的四名忍者!
易钧两臂袖剑同时弹出,瞬间刺中两忍喉间,霍病虎憋了半天的怒气爆发出来,瞬间转身风雷棍有如敲打自洞穴中冒头的地鼠一般连续敲在身后两忍头顶,顿时将两人天灵盖砸得粉碎。
就在电光火石间,四名忍者面带惊异的神色,被早有准备的易钧和霍病虎瞬间击杀!
火光摇曳的囚室中,欧阳余晖被双手吊起,脚下悬空,身上衣物被扒了个精光,已经是摄政王的广商君芈子丰手中握着铁丝编成的鞭子,看着欧阳余晖裸露的细皮嫩肉被鞭笞得体无完肤,本来应该觉得解恨的他却因为欧阳余晖脸上那依旧不变淡淡的笑容而心中火冒三丈。
欧阳余晖看着广商君阴鸷的眼神,嘴角的笑嘲讽之意更浓,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广商君。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欧阳余晖却毫不在意,他在内视自己体内的经脉状况,原本真气饱满的的丹田内如今空荡荡的,凝炼的真气此刻涓滴不留,甚至全身大小经脉都如干涸淤塞的河床,不管他如何运转内功心法都不能凝聚起一丝内力。
“不用徒劳挣扎。”广商君阴冷地笑着,“化功散专消一切内功修为,你以后就是个废人。”
欧阳余晖面对这几乎是习武之人最绝望的打击,却仍旧云淡风轻地笑着,广商君恼怒地看着他的笑脸,手中铁丝软鞭狠狠地抽在他身上,骂道:“寡人最恨的就是你这幅无时无刻不在的笑!你不过一介贱民出身,凭什么总是这幅从容的模样?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铁丝软鞭抽在欧阳余晖脸上,顿时皮肉翻绽,鲜血直流,一条口子自鬓角直拖到下巴上,可他却是连哼都没哼一声,脸上浅笑依旧道:“眼界决定境界,你永远不知道穿越是怎么回事,也就永远不知道我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广商君强抑着心中的怒火,缓缓道:“二十三年前,天谕院就传出魔王降世的预言,裁决院那时便在大虞境内寻探降世魔王,直到最后确定你就是预言中的魔王。”广商君紧紧盯着闻言面露奇意的欧阳余晖,继续说道:“生而有知,言行举止迥异常人,身具魅惑凡人的魔力,世上再无二人。”
欧阳余晖笑道:“又是这套神棍说法,你其实也是圣教中人,而且身份不低罢?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广商君面带狰狞地说:“你几次三番打乱法王厅的布置,破坏了圣教一统天下的光荣伟业,你真以为你们明仁堂事事都做得滴水不漏么?王后是你们所杀我岂能不知?你这乱臣贼子确实该杀,但是寡人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死,因为你卑鄙无耻地骗去了颉儿的心!”
欧阳余晖讽意愈浓地笑道:“你不过也就是个丧失人伦的老淫棍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广商君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地又是一鞭抽在欧阳余晖脸上,大声喝骂道:“无知贱民!”然后侧过脸对一旁阴暗处喊道:“司狱何在!这乱臣贼子就交给你,割断他手脚筋腱,随你怎么折磨他,只要留他一口气就行!”
阴暗处走出一个身着号衣手执钢叉的侏儒,丑陋至极的脸上带着痴痴的笑容,仿佛被奖励了玩具的孩童般道:“王上,真的由得我玩?”
广商君冷笑道:“只要不玩死他,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然后又回头看着欧阳余晖道:“他们十一人都同意了先镇压你一年,明年的日食,就是你彻底消散湮灭的祭日!好好享受剩余这一年罢,我会将你的明仁堂剿杀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