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家里下人已经开始打扫院落。
回廊处,少女拿着一本药材书走来,她问向正指挥干活的老管事,“蒲叔,环儿今天怎么没来递茶?”
老管事闻言露出诧异,“这丫头没去小姐那?奇怪了,一大早我们也没瞧见她。”
听到这话,少女眼神微动,二话没说,立刻走上前院。老管事也察觉到不妙,赶忙紧跟其后。
前院下人住处,一间位置较好的闺房,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门开的瞬间,一阵凉风扑面袭来,少女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匆忙进入屋内。
地面上,入眼就是一双蓝面绣花鞋。
鞋尖朝外,鞋跟处被有意踮起,整体成八字正对房门,而在这双绣花鞋后,是一坛烧着红炭的小火炉。
说也奇怪,绕过鞋子和火炉进入里屋,少女竟有种由秋返春的感觉,仿佛屋内的空气更加清新一般。
“环儿?”
少女匆忙来到床前,却见小丫鬟睡得正香,嘴角处的口水湿了大半枕头。
见到这一幕,少女这才放下心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转头重新打量起屋门口的摆设。
“大小姐,环儿那丫头没事吧?”
屋外老管事碍于礼数没有进屋,在外面焦急喊道。
这一喊不要紧,把熟睡中的小丫鬟叫醒了过来。
她睡眼惺忪,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自己面前,还以为是在做梦,小腿蹭了蹭被子,又揉了揉枕头,就要再眯一会。
可下一瞬,她双目陡然睁大,抬头一看,发现小姐竟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啊!!!”
一声尖叫,惹得门外的老管事就要冲进来。
“没事,蒲叔,环儿只是在睡懒觉,这里交给我吧!”少女声音适时传出,老管事这才止住脚,愣了愣,随后笑骂一声,摇头离去。
可走得远了才想起哪里不对。
睡懒觉?
钟家人这半年,每天想睡个安稳觉都很难,更何况睡懒觉了,难道这是苦尽甘来的征兆?
想到这,老管事心情忽然大好,都开始琢么着,要不要去提醒老爷去上柱香。
房间内,尖叫过后的小丫鬟回过神,小脸蒙蒙的看向少女,“小姐,怎么了这是...?”
少女嘴角玩味,“一觉睡到现在,舒服吗?都得我来叫你起床。”
听到这话,小丫鬟呆了一下,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待确定时辰后,小脸顿时一僵。
随后苦兮兮的道:“小姐我错了,都怪那个林有钱,是他教我的馊主意,他说这样可以让我睡个好觉,我就试了试,结果...”
说道这,小丫鬟自己也反应过来,她双手捂着脸,满眼惊喜的看向少女,“小姐,这法子真的管用,那家伙没骗人!”
少女的眼神早在她说出“林有钱”三个字时,就变得认真起来。
“你口中的林有钱,就是昨日喂药那人?”
“对,就是他!他说自己也是医师,还看出了我们精神不好。”
“我们?”
小丫鬟点了点头,将昨天少女走后,二人的对话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后,少女若有所思,看着房门处的布置,眼神游移不定。
......
另一处房间内,伴随一道浑浊的吐出,林有钱睁开了双眼。
这一夜他没有睡觉,但整个人的精神,却比于昨天好了很多。感受着体内壮大了些许的祖灵气,他心中生出了一丝小小的满足。
“这就是修行的感觉么?”
林有钱轻声喃喃,隐隐有些迫不及待,想去试试那四道灵符。
而也就在这时,房间外传来了敲门声,“林公子,我们可以进来吗?”
听出是小丫鬟的声音,对于她称谓上的变化,林有钱一笑,开口道:“是环儿吗?客气什么,就来就是。”
得到林有钱允许,房门这才被推开,果不其然,昨天那位蓝衣少女也来了。
“林公子今日感觉如何?”
蓝衣少女出声询问,说话时有意无意的看了眼窗台处,放置得一盆清水,和清水旁正对窗外的镜子。
“好多了,还麻烦姑娘亲自来看,真是不好意思。”林有钱笑道。
“上次并未介绍,我是钟家之女,钟灵儿。公子如果不嫌弃,可以叫我灵儿。”少女说道,小丫鬟则站在一旁,也明显没了昨日的活泼,显得有些拘谨。
对于二人今天这态度上的变化,深谙其道的林有钱,并未表现出什么,依旧如之前那般客气。
钟灵儿见林有钱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道:“林公子昨日教环儿改善睡梦之事,我已经知晓。想必林公子早已经看出我钟家所处的麻烦,那我就不再饶弯,林公子可有良方救我钟家,我钟家愿出高价求之。”
听到高价二字,林有钱眼神微亮,他知道对方会问,却没想到这么直接。
不过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反问道:“整个钟家上下都是这般?”
钟灵儿点了点头。
“多久了?”
“已有半年。”
林有钱眉头一挑,“这我就不解了,钟家上下被这阴气困扰近半年之久,为何不请人解决?总不可能最近才发觉吧?”
钟灵儿脸色闪过一丝尴尬,“让林公子见笑话了,没错,这阴气虽不浓,但却属于难缠的鬼道范畴。”
“我钟家所在的青鸾城,不过是隆云国南部群山中的一座小城。城中居民朴素,修行者也大多也是以佣兵为主的武者,处理这些本就不在行。再加上这阴气也并非一直都在,白天消失,夜间出现。甚至偶有几日,见我钟家请来高人,连夜晚不再出现,让人不胜其烦,不知该如何是好。”
“恕我直言,这么明显的痕迹,就没怀疑是人为所至?。”
“自然怀疑,但家中下人曾多次在府外乔装蹲守,都曾未见人,可阴气照旧会来。”
林有钱听后目露思索。
钟灵儿见状则补充道:“公子放心,只要能解决这阴气问题,价格我们好商量。”
林有钱笑了,“钟小姐对我是救命之恩,一直提价格伤感情,这阴气问题我倒可以试试,不过...”
听到有条件,一旁的小丫鬟眉头微皱,钟灵儿则平静开口,“公子但说无妨。”
林有钱显得有些不好思议,说道:“被你们救,我真的万分感激。但不满你们说,我随名为有钱,但现在确实穷得厉害,若我成功帮你们驱除了阴气,那五万的医药费,你们看...能不能给少点?”
听到这话,钟灵儿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一丝笑意,“若能解决这阴气,林公子便是我钟家贵客,治病费用自然全免,这不是问题。”
“钟姑娘果然爽快,那我尽量试试。”林有钱满意道。
“不知公子,要如何去做?我会让人竭力配合。”钟灵儿显然有些着急。
“嗯...我需要钟家附近一带的地形图,还有钟家宅子每个房间的布局图,要细致到房间内部的摆设,这多少会涉及一些隐私,不知方不方便?”林有钱道。
钟灵儿思索了片刻,“钟家附近的地图简单,可家中的分布图,我得叫人临时去绘制,需要些时间,不过中午之前,应该可以赶制出来。”
“没问题,那就有劳钟姑娘了。”
钟灵儿又简单的说了几句,交代小丫鬟留下喂药后,便匆匆离去,找人置办图纸的事。
屋内因为有了刚刚的对话,小丫鬟给林有钱喂药也变得拘谨了许多,林有钱打趣道:“我又不是老虎,你至于这样子吗?”
小丫鬟挤出笑脸说道:“林公子说笑了,您现在是我们家的客人,好好吃药把伤养好,钟家还指望您给驱魔呢。”
见小丫鬟假笑的样子,林有钱突然觉得很有意思,“环儿,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嗯...确切的说,应该是我去过的一个地方。那里没有仆人一说,人人平等,相互尊重,谁若以势压人,都会有法律对他们进行制裁。”
“法律?人人平等?公子是说青鸾山脉外的世界吗?”小丫鬟歪着头道。
“嗯...应该更远。”林有钱想了想,纠正道。
“公子真厉害,能走那么远的路。”
“你想的话,也是可以的,去见识一下外面世界的精彩。”说道这里林有钱突然笑了。
“公子笑什么?”
“我想,我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标了。”
“是什么?”
林有钱突然眼神明亮,无比豪迈与自信道:“我要成为这个世界的首富!”
小丫鬟听后,小脸顿时一僵。
“环儿,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我呀,我没公子那么远大,也不想走那么远的路,我就觉得青鸾城就挺好。老爷、少爷、小姐都带我很不错,我就想一辈子呆在这,每天跟着小姐学学医药,跟着蒲叔学学下棋,找邻房的丫鬟灵花一起嗑瓜子,再唠唠城里的事。”小丫鬟越说越美。
林有钱则是一脸吃惊的表情,“不对呀,环儿,你也不小了,就不想找一个像我这么帅的男子,陪你眺望晨光沐浴夕阳,顺便嗑瓜子?”
砰的一声!
药碗再次砸在了床边,小丫鬟小脸通红,砸完后才意识到不对,顿时有些尴尬。
“看吧,这才是你的天性,干嘛要压着,累不累啊!”林有钱一点都不在意,笑道打趣道,似乎是和小丫鬟说话很有趣,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小丫鬟撅着嘴,再次端起药碗,岔开了话题,“有钱公子,你教我的方法确实很有用,你也一定可以治好我们钟家,对吧?”
“这不好说,得弄清楚你们家阴气出自何处,才能确定能不能根治,不过让你们都睡好觉,那自然没问题。”林有钱如实道。
小丫鬟点头,她可是亲自体验过,所以对于这话,她相信。
“环儿,下次来能不能给我带些报纸类的东西?我每天这么躺着,太闷了。”林有钱开口道。
“报纸?那是什么东西?”小丫鬟不解。
“就是那种,每天都会记录城里各处,发生了什么新鲜事的读物,专门给像我这样,没法出门的人看的。”林有钱解释道。
“哦!你是说《趣闻集》吧,城里大小事都会有记载,有时还会写一些山外的事。”小丫鬟说道。
“对对对,就是《趣闻集》,我现在最缺的就是它。”
“这个好说,每旬城里的文房书铺都会卖,我们常去买。前两天我才买得最新卷,待会就可以拿给你。”小丫鬟爽快道。
“环儿,你简直就是我的天使!”林有钱感动道。
“哎呀,你这人说话怎么老这样,药也喝完了,我先走了!”小丫鬟一身鸡皮疙瘩,喂完最后一口药,撒丫子就跑了。
看着那落荒而逃背影,林有钱轻笑一声,没什么比看新闻读报纸,更快了解这个世界,而且还能发现其中赚钱的商机。
一些按照心中计划进行,床榻上养伤的林有钱,也开始将目光转移到,那四道灵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