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府的日子很是惬意,因为才华被得到了认可,虽未婚得子,虽呆过青楼,但在远比这些让人亮眼的才华照耀下,陆府上下都很尊重龙伶鸢母子,见了都称她一声龙师傅。至于已经三岁大的天藏,比起他妈咪的谦和,小小的他却拽得不得了。
在龙伶鸢教课时,十二岁的陆毅在偷睡中被小天藏画上了粗眉和大胡子。龙伶鸢还在和上官兰对奕,并未发现天藏的胡闹。
陆毅抹了一把自己痒痒的嘴角,乍一看是墨,就知道又是天藏那个小家伙搞的鬼,这不,天藏还拿着毛笔冲他笑得好不可爱。陆毅拿起了毛笔,就追起了小小的天藏。
“龙天藏,你别跑。”每次追他都很是费劲,小天藏太狡猾了,老是歹不着他。别看他才三岁大,那逃跑的小步子快的跟什么似的。陆毅觉得他就像只兔子,逃得快,又丈着自己身体小到处钻洞。
“藏儿,又调皮了是不?”龙伶鸢抱起了正在逃窜的天藏,责备道。“快跟哥哥道歉。”
天藏努了努嘴,他也是好心为她抱不平的说,他看不惯陆毅那小子听课不认真,所以想小小地惩戒他一下。
“我不要他道歉,只要让他给我画两笔就好了。”陆毅得意地笑道。
上官兰训斥道:“毅儿,别胡闹了,快回去写字。定是你偷懒睡觉才会被藏儿给画了个花脸。”
陆毅撇撇嘴,他很喜欢这个表姐,所以也很听她的话。只是小小的闹了下别扭,就回屋去了。
龙伶鸢和上官兰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这两个调皮的捣蛋鬼凑在一起,还真是令人伤脑筋。
上官兰走近龙伶鸢道:“伶鸢姐姐,我有话想单独与你说说。”
“藏儿自己去玩吧。”龙伶鸢放下天藏,天藏很自觉地离开了,估计又去捉弄陆毅了。
待天藏离开后,见四下无人,上官兰才放胆敞开心扉对龙伶鸢说道:“伶鸢姐姐,舅舅和舅妈今天问我话了。他们说兰儿现在也十有八九,是时候该嫁了,就问我愿不愿意嫁给表哥。我虽然愿意,可不知道表哥的意思如何,所以没敢回话。”
上官兰低着脸说完,绯红便蔓了上来。她敬重龙伶鸢,把她看作自己的好姐姐好知已。虽然她看得出表哥对龙伶鸢有意,她也知道表哥再怎么喜欢龙伶鸢也只是单方面的,龙伶鸢一直都明确自己的角色,对表哥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两年多来两人一直都是相敬如宾,并未有任何诽言传出。
“兰儿如此聪明伶俐又漂亮大方,相信陆少爷一定会很乐意娶你为妻的。”龙伶鸢笑道,他们确实是一对难得的才子佳人。
龙伶鸢来陆府当家教后,便就由陆公子改称陆少爷了。
“可是……”上官兰求助地看向龙伶鸢,她不敢说表哥喜欢的是姐姐啊,她知道她这位姐姐不在意男女之情,又或者她不懂。
“可是什么呢?跟他说不就成了。”龙伶鸢想得比较简单,她虽然知道陆羽迈对她好,但不代表她会把这解释成一种喜欢。更何况,人与龙是无法相恋。
“但……”
“你们在说什么呢?”陆羽迈忽然从院落门外冒了出来,笑问,“要跟说我什么吗?”
龙伶鸢刚想开口,上官兰抢先道:“没。没事。表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刚忙完一些琐事,然后想到破解龙姑娘的棋奕之法,这就过来想讨教一番。”陆羽迈胸有成竹地看向龙伶鸢。
“既然你那么有信心,那我就陪你下上一局。”龙伶鸢笑道,一直以来,不知是他故意谦让还是她真的略胜一筹,除了那晚教她时赢了她两局后,两人对奕至今,陆羽迈的棋艺虽有所长进,但龙伶鸢就是没输过。
“那我去陪毅儿读书了。”上官兰看了陆羽迈一眼后,红着脸跑走了。
陆羽迈看着上官兰走远的身影道:“兰儿今天有点奇怪。”
“和平常一样呀,乖巧灵伶惹人喜欢,不是吗?”龙伶鸢意有所指,像上官兰这样的好女孩确实是个很值得爱上的人。
“你不也是一样惹人喜欢吗?”陆羽迈笑着反问。
“妈咪喜欢我。”天藏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拉住了龙伶鸢的裙摆。
“你这小家伙,小小年纪也知道什么是喜欢呀?”陆羽迈打趣道。
被龙伶鸢抱起来的小天藏得意地道:“是妈咪亲口说的,妈咪你是不是喜欢我?”
龙伶鸢无奈地笑道:“是啦,妈咪喜欢藏儿。你这孩子,老是爱到处乱跑,偷听大人们讲话。”
“妈咪喜欢我不可以再喜欢其他人了。”天藏亲了一口龙伶鸢,然后冲陆羽迈得瑟地露出小虎牙,颇有示威的味道。
陆羽迈看着这母子两,尤其是那丁点大的小孩子,感觉好生怪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许是孩儿天真吧。
龙伶鸢将手中的白子落定,闲话家常地道:“陆少爷,兰儿也到了该出阁的年龄了。我偶有听闻你们的婚事,不知什么时候有机会喝上你们的喜酒?”
陆羽迈拿着黑子的手正要伸出却迟迟未出,良久,他才放定位子,道:“你虽然已为人母,但无论美貌还是才智都有过人之处,不少人也愿意娶你为妻,你是否考虑过嫁人?”
龙伶鸢轻声一笑:“我这辈子是不会嫁人了。”她是龙,知道与凡人在一起有悖天理,除非她尝试到世人所说的男欢女爱,唯有刻骨铭心才足以让人舍弃一切信仰,尽管天理不容也甘之如饴。机缘未到,她也不强求,现在唯愿逍遥。
“一个女人终究是要有所依靠,不然后半生独自一人可怎么过?”
这是世人的想法,对于龙伶鸢却未必。“我有藏儿陪着就好,将来还可以看着他娶妻生子,不也是为人母的一件乐事吗?倒是陆少爷你才需要娶个好女孩,陪你共度一生,兰儿便是个不错的人选。”
“兰儿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孩,不过……”不过他想娶的是眼前的她呀,为何她总是不明白,他并不介意她有孩子,他可以接纳她的一切。陆羽迈很想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但他也看得出她对自己并没有男女之爱。他不愿强人所难,也不愿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此疆化,只好将这份情意深埋心中。哪怕每到空余时间和她一起下下棋也好,他相信日久生情,总有一天她会对他有所改变。“这事还是过后再说吧,现在的生意并不平稳,需要多花些心思在上面。”陆羽迈看准了一个位置落下黑棋,笑道:“你要输了。”
“哦?”龙伶鸢认真看了下棋盘,然后笑着落下一白子,反败为胜,笑道,“你输了。”
“我果然还是输了。”陆羽迈苦笑着摇了摇头,输了她棋盘,更是没能赢得了她的心。
转眼,又是两年多过去。飘着鹅绒小雪的寒冬,陆毅忽然生了一场大病。陆家着急之下寻访了整个淮安城的名医。
在陆老爷送走了一个自诩仙医的人物,上官兰走到陆毅床边抓着他的手:“毅儿,你坚持住,傅大夫定有办法能教治你的。”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陆毅无力地呢喃着:“忽冷忽热的,好难受,全身上下好像全是蚂蚁在咬,我,我快受不住了……”
陆毅苍白着脸,咬紧了牙关强忍了那么久,也算得上是一个坚强的孩子。龙伶鸢实在想不通,陆毅的身体很健康,平常都少有感冒,怎就忽然得了大病。可她不懂医术,不敢随便给陆毅看治。但这些大夫又都是束手无策,莫非……
“兰儿,让我看看他吧。”龙伶鸢走上前去,手刚一探上了陆毅的额头,就忽地收了回来。有妖气!
六岁大的天藏也跟着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眉一皱,他已经知道答案了。看来对方要害的不是陆毅,而是他,是陆毅喝了他的那碗参茶,所以才会中了这妖毒。那杯茶是上官兰送的,他清楚她的为人,难不成那只妖混进了陆府?只可惜他现在功力未能恢复完全,嗅不出那妖的所在。
“怎么了?”上官兰问道。
龙伶鸢再仔细地查看了下,看他双眼发黑,双唇淤紫,定是中了妖毒。可他好好的怎会中了妖毒,这毒似乎有点熟悉,只是她一时未能想起。想刚回上官兰的话,陆老爷就走了进来。
“傅太夫说他也无能为力。”陆老爷叹息了一声,不忍心看着陆毅受苦的样子,撇开了脸。
“老爷,你说毅儿会不会是中了邪?”陆夫人焦虑地想到。
陆老爷喝道:“胡说,我们陆家堂堂正正的生意人,哪里招那些妖魔鬼怪了?”
龙伶鸢上前道:“老爷,夫人,我有个秘方不知能不能帮助毅儿,只希望老爷和夫人让我一试。”
“那你有几成的把握?”陆老爷问,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岂能草率从事。
“八成以上。”龙伶鸢淡定自若地答道,只是个小妖的毒,以她的龙血再配以龙宫的珍珠沫,自然有把握解这毒,九成九的把握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她不喜欢把话说得太满。
陆夫人一听急道:“好,那你快快把你那秘方拿来,好解毅儿的痛苦。”
“夫人,我这就去。您放心。”龙伶鸢笑着拍了拍她激动地抓着她的手。
老伶鸢转身出门,天藏也跟了上去,他已经猜到她要怎么做了,定是和上次帮助那狐妖一样,用自己的龙血作引吧。看着她果然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滴在珍珠沫里的两滴血,他看着都心疼了,虽然他也对这龙血虎视眈眈,更多的是对她不顾自己的怜惜。
和这个便宜妈咪在一起快六年了,这些时间里,多了她的关心,似乎还真让他找着了母爱。和这个傻傻的龙女在一起,不仅让他回复功力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还促成了他的修为。若是能骗得她的龙珠,成龙也就指日可待了。一想到这,他就莫名其妙地纠结起来,并不像他往常雷厉风行的霸道作风。
龙伶鸢拿着配好的乳液,喂进了陆毅口中,原来翻滚不断的陆毅当真逐渐安静了下来,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不一会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夫人赶紧上前探查着自己儿子,欣慰地笑了开来,问道:“龙姑娘,你这是什么药,怎么那么管效。”
龙伶鸢早就准备好了借口:“这是祖传的奇药,专治奇难异症。没想到这次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毅儿!”刚忙完事务,急着赶回来的陆羽迈来不急向众位打个招呼,就跑到了床边。
“放心,他刚服过龙姑娘的药,已经没事了。”陆夫人安慰道。
陆羽迈见陆毅睡着了,便也不打扰他,转过身向龙伶鸢道了声:“谢谢。”
“有伶鸢姐姐在,真是陆家的福气。兰儿也谢过姐姐了。”上官兰上前一欠身,低头时,眼眸划过一丝阴冷。
“兰儿客气了,救人本就应该,何况这费不了多大功夫……”龙伶鸢一说完,头就有点晕了,脚步踉跄了一下。看得她需要赶紧把失去的血修补过来才行。
“伶鸢!”陆羽迈想上前扶住她,却被上官兰抢先了一步。但他唤的这一声亲切,都入了陆老爷和夫人的耳里,纷纷暗下看了陆羽迈一眼,心中各有所思。
“姐姐你怎么了?”上官兰看她身体发虚,嘴角浅浅地勾了一勾。
“没事,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我先回去休息一会。”
“我扶姐姐回房休息吧。”
龙伶鸢谢绝了她的好意:“不用,你还是留下来看顾毅儿吧。陆老爷他们还有事要忙,毅儿就要拜托你照顾了。”
“妈咪,我扶你回去吧。”天藏上前扶住了她。
“嗯。”龙伶鸢宠爱地看了他一眼,有儿子还真不错,虽然有时候顽皮了点,但也总是让她感到很窝心。也因为如此,她在儿子面前施展法力也没想到要隐瞒。也许藏儿是从小看着她修练,所以他也学着她跟着她一起打坐,却从来不问为什么,她也就没多做解释。
又一次看着龙伶鸢亮出了她的龙珠,天藏咽了口口水,若是他拿下这枚龙珠,他就能立即回复功力,而且还能有所助长。只是,他不敢冒这个胆,若是失败了,会破坏他们之关的感情不说,他还会被她抛弃,以后想找只像她这样傻傻笨笨,好欺负的龙女可就难过成龙了。
夜里,飘了一整天的雪终于停歇了。在月光的银辉下,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陆府院内,一片亮堂,一景一物都可分辩。此时,陆府上下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入睡了。上官兰紧了紧身上的裘衣,敲开了龙伶鸢的房门。
“兰儿?进来吧,外面风冷。”龙伶鸢把她让进了房里,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我,我刚才做了个奇怪的梦。”上官兰紧瞅着龙伶鸢然后附到她耳边冷声道,“我梦见……你是,妖怪!”
龙伶鸢一惊,不是因为上官兰的话,而是她吐字的气息,让她感到阴冷。
“兰儿,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呢?”
“你觉得我像开玩笑吗?”上官兰笑靥如花地瞅着她,手下暗自运起了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