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近地面细看,松散的土粒震动地越来越快,对面显然带了很多人马,而洛鸩这里只有两人一妖,其中一人还在昏迷。
帝九殇抿唇轻笑,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弯腰将那名昏倒的少女搀起,扶到一旁,对洛鸩使眼色让她把妖核收起来。然后用手带起升起一团紫焰,火焰发出一声清啸的龙吟,一柄斜长弯刀自火焰中央缓缓浮现。
帝九殇曾一战成名的结契魔武:邪(ye)殇,时隔三千余年,再次现于世间。
洛鸩轻瞥一眼邪殇,问道:“这是你的魔武?”
帝九殇用邪殇划破自己的指尖,一滴鲜血渗出在空中漂浮,被风吹得轻轻晃动,而后像是看见了主人一般猛地就朝洛鸩飘去。
“滴嗒——”血滴滴在了洛鸩的额头,然后快速融入了体内。洛鸩感觉眉心一疼,眼睛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再睁开,帝九殇的那柄邪殇跑到了她的手里并隐了起来,而那人早已不在原地。
“不要慌,这只不过是元神出窍的基本咒术,本尊的元神在你的灵丹里。”帝九殇的声音从洛鸩的身体里飘出,他接着道,“对面带来的人马中有众多驱妖师,本尊若现身的话就证实了你与妖勾结的事。还有本尊现在实力未恢复之三二,一个两个的六阶灵者尚还能应付,可这么多,本尊担心……护不住你……所以你拿着这柄敛了妖幻之力的邪殇,先跟他们虚以委蛇,等我本尊画好‘移地千里’再带你离开。”
洛鸩道:“好。”
马蹄声纷沓而至,唯一的出入口被踏马而来之人封死,等到洛鸩和帝九殇听到第一声由远及近的嘶鸣的时候,帝九殇用元神瞥了一眼,笑了。
“呵,是你故人。”
“吁——”
马鸣声渐渐停止,为首之人坐在马上,皱眉看向站姿端正、面无表情的洛鸩,迟疑开口:“安歌?”
为首男子身后众人惊叫四起。
男子在一片惊讶中慢慢地摇了一下头,继续说道:“不,不是安歌——你是洛鸩。”
洛鸩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她张开嘴巴沉默不语,而她身体里的帝九殇,则化作她的声音,笑说道:“对,是我。冯沐垣。”
故人说来也不故。
只不过与洛鸩有过数面之缘。
冯家大公子冯沐垣,在很小的时候与洛安歌有竹马之谊,十五束发之后便前往南疆历练,之后从未听过他回上灵界的消息。
如今他被玄朝的君主加急召回,其中一项便是追捕因嫉妒与妖族结契,下毒杀害洛家家主和主母的洛鸩。
“我一路半信半疑循着踪迹来到这里,洛大小姐,您为什么要来这?”
冯沐垣的声音因常年浸透风沙而显得沙哑,那也不是年少时的明脆清朗。洛鸩迎着被刀刃劈出来的阳光抬眼看他,微眯着眼,看不清他的长相,却能看清他的脸的轮廓:风割刀刻,方正英俊。也不是年少时的稚嫩青涩。
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滴落下来,这是属于原来的那个洛鸩的情绪,而现在的这个洛鸩,只是平静地说道:“洛安歌一路派人追杀我,我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只能来到这里与妖兽相依为伴。”
冯沐垣皱了皱眉,他听出了洛鸩的言下深意,却没有恼火。他朝身边的人使个眼色,一同收起灵武翻身下马。他稍微侧了侧身,一名长相可人,身形青稚的少女越众而出。那少女一脸悲戚,直直指着洛鸩泣声道:“你胡说!
“我家小姐对你这么好,险些被你害死都没有想过要怪过你一丝一毫!小姐她自你被二长老实施家法失踪后整日以泪洗面,派散尽家里千金,派尽灵者只为寻你!可你呢!?你在这里逍遥!你在这里污蔑她!洛鸩!你还是人吗?!”
那名少女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嚎啕大哭,还要一边哭一边道:“她对你那么好!你杀了洛家家主,小姐她甚至想代替你去玄朝皇都请罪!她甚至都被二长老给骂了!你呢!你杀人逍遥!你的良心会安吗?!它不会疼吗?!”
声嘶力竭,字字泣血。
到最后差点晕了过去,幸亏被她身旁的人扶了一把。
洛鸩平静地听着,确认她说完之后,才道:“还有吗?继续说。”
那名少女见洛鸩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脸憋的发青,一口血被气得喷了出来。扶着她的人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一双眼也怒瞪着洛鸩。
冯沐垣见旁边的人此刻恨不得手刃这个恩将仇报的贱人,挥手挡住准备上前的手下,对着洛鸩严肃地问道:“洛鸩。听安歌说,你与妖族勾结,此事可是真的?”
“真的。”帝九殇听冯沐垣这样问刚想回答,就被洛鸩抢了先,洛鸩说道,“洛安歌说我与妖族勾结此事为假,但我与妖族相识却为真事。”
那个少女听此激动的面红耳赤,开口呛道:“这有什么不一样?与妖有交集的人都活该千刀万剐!”
洛鸩体内的帝九殇闻言嗤笑:“哦。真的?照你这么说,那这些驱妖师又是……”
冯沐垣打断洛鸩的话,厉声道:“够了!洛鸩,今天我奉命逮捕你,你跟我去找安歌把一切都交代清楚吧。”
帝九殇这时把传送多人的符咒画好了,正准备趁乱逃跑,却被洛鸩接下来的动作给惊的忘了要做什么了。
其实不止是他,还有冯沐垣和他身后众人。
洛鸩掌中凝聚出一团紫焰,伴随着一声火清啸的龙吟,邪殇自火焰中央现世。
帝九殇的结契魔武,以妖核作印,生死为契。刀从此只认这一个主人,帝九殇这一生也只能与这一柄刀结契。这堪称最忠诚的结契术,却被洛鸩顷刻间破了。
而其他人这是看到了这柄弯刀凝如实质的妖幻之力,心中更加确定了洛鸩与妖勾结的事实。
洛鸩手握邪殇,嘴角勾起一个僵硬的弧度,轻声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