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被用迷香
忽的,她起身,直直的往门外冲去。
“做什么呢,皇后?竟然如此莽撞!你要时刻记着,你乃一国之母,当秉承母仪天下的作风,要行如柳,坐如钟,你的一颦一笑皆是代表着咱们安国!”说话之人银丝白发,发髻的中间是一只展翅金凤。而两边,分别是五朵金花,垂下了几条细珠链子。
只见她身上穿的是黑色绣有菊花与梨花的宽袖长袍,里面着了一件束腰滚金线长裙。那腰带上同样绣着几朵梨花与菊花,而腰带上还别着一枚福寿玉佩。只见她此刻被一个老姑姑搀着,仪态从容的站在安后的跟前。
“参见母后!”安后敛了情绪,屈膝一福。
“起来吧。”老太后抬了抬手,转而叹道,“哀家听闻诀儿病了,就来看看。你也知道,哀家向来是不出凤华宫的。也只有这些个皇孙才会让哀家步出宫门,哎……去瞧瞧吧,哀家的诀儿到底是怎么了?”
语毕,玉步一抬,便往里走去。
“哀家的诀儿这是怎么了?嗯?”老太后被搀着在床沿坐下,伸手握住他的手,拍了拍。
见无人回答,她眼神狠戾的环视了一圈屋内之人,“你们一个个都干什么吃的?咱们皇家养你们是保护主子用的,不是一个个给哀家低着头装哑巴的,真这么想装,那好,苏姑姑,命人将这些人全部给哀家毒哑巴!”
听到老太后这么一说,众人吓的忙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求饶,“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啊!”
老太后冷笑着起身,在众人面前来回走着,“现在知道要哀家饶命了?那方才一个个都给哀家装什么哑巴?快说,你们的主子到底是怎么了?嗯?”
只见一个内侍急急的往前爬了爬,连磕了几个响头,“回太后娘娘的话,主子他为了赋家小姐,跑进了炼狱,出来之后就这般了!求太后娘娘饶了奴才们吧!”
“是啊,求太后娘娘饶命啊!”众人紧随着连连求饶,脑袋磕在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上,当当作响。
“炼狱?”老太后微眯着眼,喃喃着这两个字。随后摆了摆手,“罢罢罢,只要你们主子无碍,哀家就饶了你们。”
转身,又在床沿坐下。“诀儿啊,皇祖母来瞧你了,你倒是睁开眼看看皇祖母啊。”
子诀的手指动了一下,随即眨了眨眼睛,慢慢的睁了开来,“皇祖母?”
“哀家的宝贝皇孙,你可总算醒来了。告诉皇祖母,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啊?”老太后一脸担忧的看着刘子诀,眼中尽是疼惜。
子诀笑着摇了摇头,“皇祖母,孙儿没事。您无须担忧,这话说,您怎么出凤华宫了?”谁都知道,这些年来,皇祖母一直在凤华宫吃斋礼佛,不问世事。今儿个怎么就出来了?
“还不是因为听闻你生病了,哀家这不是着急嘛。”说着,赌气的背过身子。
看着自己这老顽童的皇祖母,子诀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了,倒是孙儿的不是。那孙儿这厢给您赔礼了,成吗?”
老太后转念一想,又转过身来,“赔礼倒是不用了,如今你那几个皇兄一个个都成亲了,你这亲事何时办呢?皇祖母可是等着吃呢。”
说到这,子诀的眼神骤然一暗。亲事?呵……如今那新娘都不知跑到何处去了,怎么办亲事?
炼狱的那一幕再一次闪现在他的脑海,为何染染会一身血红,为何她要流泪,又为何自己醒来却在寝宫?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染染又到底如何了?
千思万绪如乱麻一般在他的脑海里理也理不清。
“诀儿啊,我听苏姑姑说,你父皇也给你许了亲事了,哪天你带人家进宫来给皇祖母瞧瞧。”老太后说的眉开眼笑,其实这些个孙子中,子诀是最讨她欢心的。因为,他时不时会来凤华宫变着花样的哄她这老太婆欢心。
“母后,那亲事作罢了。”这时,一直都安静的站在一旁的安后开了口。在她看来,沈凝冰和她的女儿都是祸水,这辈子,凡是爱上她们的男人没一个有好下场!所以,她绝对不会让子诀娶那个女人为妃!除非她死!
听到安后这么说,老太后明显不高兴了,那脸一跨,“什么叫作罢了?为何作罢了?哀家要问问王去,这君无戏言呐!”说着便伸手就示意苏姑姑扶她起身。
“那女子根本就配不上诀儿,是不是个清白姑娘家,还不一定呢!”毕竟这子祈和赋家四小姐走的近,她可是有根有据的!
安后的话,让老太后明显一怔。随即转头看向子诀,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复。
“母后,儿臣说了,这辈子,儿臣娶定染染了!”
“诀儿你,你忘了母后说的了么?你为什么非得娶那个祸水?”安后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右手缓缓的抚上胸口,握紧。
“母后,你为何就这么讨厌染染?你要知道,你中意的媳妇已经是人家的妻子了!更何况,这辈子,我心里只有赋月染一个女人!”
语毕,只听“嘭……”一声。
“皇后娘娘……”众人皆惊惶的往安后跑去……
安后病危,群医束手无策。太后提出将安后送去佛山静养,求佛祖保佑。
然,安后执意不肯。最终三日之后于凤栖宫薨逝,享年四十五岁。安王悲痛,封安后为孝安皇后,大葬!
“诀儿,你也别太伤心了,你母后身子骨向来不好,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老太后见子诀萎靡不振,便让苏姑姑搀着前来劝说。
子诀不语,只是怔怔的看着远方。
“诀儿,你听皇祖母的话,你就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了,啊?”老太后见子诀不语,又语重心长的说道。
“皇祖母,要不是我气着母后,母后也不会薨逝!”子诀无力的闭上眼前,是他太自私了,自私的只顾着自己的儿女情长,不管母后的死活!他该死啊!
“诀儿!”
子诀睁开眼前,随即侧向一边。“皇祖母,孙儿此刻没心情陪您玩。”看着此刻摁着自己的鼻子扮猪八戒的老太后,子诀无奈的说道。
“那我也没心情看着你这根苦瓜!你要伤心你就去伤心吧,往我还答应皇后将她的遗书交给你,现在看来没这必要了,苏姑姑,咱们回凤华宫。”语毕,老太后将手一伸,便要苏姑姑扶着她离开。
“遗书?母后的遗书?皇祖母,您给我瞧瞧。”子诀一下子冲到老太后的面前,伸手说道。
“哎呦喂,我的小心肝啊。苏姑姑,我被吓到了,头晕,走不动路了,哎呦,你个小兔崽子……”老太后边说,边缓缓的蹲下身子。一只手扶着额头,从指缝间偷偷瞄着子诀的举动。
“皇祖母,孙儿背您回去,您把母后的遗书给我,成吗?”说着已缓缓的蹲下了身。
只见老太后当即爬上他的背,乐呵呵的说,“成交!”
“皇祖母,您不是说头晕么?”
“哦呦,哀家头好晕啊,你快背哀家回去。不对,绕着御花园跑两圈再回去。太医说了,哀家年纪大了,需要多活动筋骨,不然这老骨头就直接像核桃酥似的,都酥散了。”
“皇祖母,我背着您在御花园跑两圈,算您活动筋骨么?”子诀对背上的老太太尽是无奈,他这个皇祖母啊,但凡是见着人就喜欢整。尤其是他,从小被她玩到大。
“废话这么多,快点给哀家起驾!”老太后猛一拍子诀的后脑勺,让他即可出发。
忽的,他脑海里闪过山洞里的场景。“啪……”也是那般清脆响亮,赋月染理所当然的啪了他的后脑勺。也不知,如今她到底怎样了?
“你到底还要不要看你母后的遗书?不要看的话,哀家就直接当柴火烧了。”老太后不耐烦的催促道,心里却笑得乐呵。臭小子,叫你有了媳妇忘了奶奶,我现在还不趁机整整你。
“好了,太后娘娘,小的背您去活动筋骨,成吧?”语毕,直接足尖轻点,飞了起来。吓得老太后猛一下抱住他的脖子。
“臭小子,你想吓死你皇祖母啊,快给我下去,下去。”
“皇祖母,您没说不准孙儿用轻功啊?”他一脸无辜的说道,言语间,几个旋身就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哎呦,我的头。宁儿啊,你快来扶我一下。”太后虚弱的扶着额头,伸手让苏姑姑搀着。
等到稍微好一些的时候,老太后猛的睁开眼前。挥起手就往子诀身上招呼,“叫你吓唬皇祖母,叫你吓唬!”
见子诀不还手,也不怎么躲闪。她觉得无趣,一甩手就把一封信件丢到他手里。
“你好好看看吧,你母后最想对你说的话是什么。”语毕,直接让苏姑姑搀着她回凤华宫了。
长长的宫道上,显得格外清冷。蓦地,老太后止住了脚步。侧身看向苏姑姑,“宁儿,这些年,你后悔吗?你后悔一直都陪在我这个老太婆的身边么?”
“莫姨,我不悔,永远不!”
看着苏姑姑坚定的眼神,老太后点了点头。随即又让她搀着往前走去。
“宁儿,你说,诀儿能认出那封信是假的么?”
“那封信已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这些年来我一直都钻研着皇后的笔迹,皇后娘娘写诀这个字的时候,喜欢漏下那个点。”
听苏姑姑这么说,老太后点了点头。
“宁儿啊,你看这天,是不是该起风了?”老太后抬头看着慢慢聚拢的乌云,盛满沧桑的眼睛微微的眯紧。
“是啊,该起风了!”
凤栖宫。
此刻子诀无力的靠在凤棺旁,白色的纸钱铺了满地。
“母后,母后!”手中的书信已经被他握的褶皱不堪。他没想到,母后最后的遗言尽然是让他娶染染。她说,诀儿,原谅母后的固执。母后只是想让你过的更好,母后不是不喜欢染染那个丫头,只是不想你为了她耽误了前程。
诀儿,母后死了,也便没人再管你,你定要活的好好的!
安后的转变让子诀有些不可思议,只是看着那熟悉的字迹,他并没有怀疑什么。
三日后。
安后大葬,送葬的队伍长达二十里,浩浩荡荡的将她送去早就建好的陵墓。
而再三日后,子诀领兵扫平了炼狱。一路南下追寻赋月染的身影。
“四皇子,吾王病重,召您回去。”一个士兵摸样的人走了过来,恭敬的说道。
子诀静静的看着漫城黄沙,两年了,他追了她两年,来来回回,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路。只知道自己唯一的信念便是找到她!
“主子,听闻,今日有辆马车,里头有两老两少。不知道您要不要过去瞧瞧,说不定……”
“月移西楼更鼓罢,渔夫收网转回家。雨过天晴何须伞,铁匠熄炉正喝茶。樵夫担柴早下山,飞蛾团团绕灯花。美人下了秋千架,油郎改行谋生涯。”
一辆桃木色雕着藤蔓花样的马车里,传出故作粗哑的嗓音。
“小姐,你不觉得自己的嗓子就像被荔枝核塞住了吗?”怜儿一脸无害的说道,此刻,她梳了一个流云髻。发髻处用细小的珠花点缀着,明眸皓齿,活脱脱就是个美人胚子。
再看赋月染,依旧一袭男装。肤色较先前稍微黑了些许,但与旁人比起来还是显得白嫩。此刻她摇着折扇的手青筋暴立。下一秒……
“怜儿,你不打击我你会死啊你!”这一路上,她根本就是被打击过来的。她唱首歌吧,怜儿说像是哭丧。她吟首诗吧,怜儿说像鸟语。她要玩亲亲吧,怜儿把她当sas病毒瞬间逃离几丈远。好吧,那她就玩会儿忧郁吧,那怜儿居然说她像死人妖!
这世道,到底还要不要她活了?
却见那个始作俑者满脸的无辜,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小姐,我没有打击你啊,我说的是实话,不是你自个儿说的么,咱们做人要说实话,不可以撒谎的!”
赋月染低头,忍下几欲撞墙的冲动。她这根本就是在自掘坟墓,不对,该说这怜儿生来就是她的克星!
“娘亲啊,咱们怜儿也不小了。不若,咱们给她找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异域帅哥做老公,怎么样?”这两年,她的许多现代词汇儿怜儿和八夫人都能听得懂了。所以,神马帅哥啊,老公啊,她们都懂滴!
“我才不要怪物当相公!”怜儿不情愿的嘟起小嘴,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我不愿意”!
“由不得你愿不愿意,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赋月染得意的摇了摇扇子,偷乐着。
“夫人……”怜儿转身朝着八夫人撒娇,埋怨的瞪了赋月染一眼。
却只见八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怜儿,你家小姐决定的事,你几时见过我能阻止她的?”语毕,又忍不住掩嘴轻笑。
这两年来,比她这十几年来笑的还多。出来真好,自由真好,开心……真好!
什么恩怨情仇,什么契约之义,什么家族重担。只要她的小染开心,这些所有的所有都可以统统抛弃。
“小姐。”
不理。
“小姐!”
继续忍耐!
“我的好小姐……”怜儿干脆直接往她怀里蹭。
却见赋月染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本小姐我不好这口,你这美人计在我身上没用。”
“坏小姐,坏小姐!”怜儿气呼呼的一屁股往后坐去,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赋月染。却见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悠闲的摇着折扇。
“谢谢你的祝福!”
“啊?”怜儿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你没听过祸害留千年么?那你不是换个方式祝我长寿么!”赋月染无谓的耸了下肩。看着怜儿阴郁的表情,她不着痕迹的往外一挪,逃出了车厢外。
“我讨厌小姐!”车厢内一声暴吼,下一秒,赋月染只觉得自己的背后一个用力。她整个人都往下摔去。
“死怜儿!”伴随着闷响,一声狂吼想起。
怜儿瞧瞧的将头探出马车,却见月染狼狈的趴在地上。原本在驾车的林妈,慌忙勒住缰绳下车去扶月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