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松冷笑道,“好,我暂且信你这位执掌刑罚之人,不会言而无信。那我且问你,之前我说姜掌柜可为我做证,你可问过他?
江森不解,看向江肃,江肃便道,“之前夏松和夏亮亮皆言没有杀害夏江氏的做案时间,夏松便是说那几日在四海赌坊处做工,赌坊姜掌柜可为他做证。”
江森便问道,“夏松,你和姜掌柜是熟识?”
夏松道,“高攀不上,姜掌柜是我的雇主,我只是个手工匠人,他出钱,我便为他干活罢了。”
江森道,“你有这份胆量,又岂会是一个普通的手工匠人?”
夏松道,“大公子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个寄居在永江的江湖野人罢了。”
江森道,“那你怎么肯定姜掌柜他就能替你做证?”
夏松道,“我当面问他,谅他也不能睁眼说瞎话。”
江森道,“既然你只是证明你的清白,那你放我弟弟,我让你走便是。”
夏松道,“如果我不证明我的清白,走到哪里我都要背负着杀妻之名,你今日放了我,来日再抓我,我怎么躲得过你们江家的威势?”
他脸色一变,“快把姜掌柜叫来,将事情说的清清楚楚的,不然……”
江森道,“好,你走出来,我让人叫姜掌柜来,你们面对面的说清楚。”
停了一下,他又道,“你总不能躲在屋里和姜掌柜对质吧,他不看到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给他做事的人。”
夏松道,“姜掌柜来了,我自然会出来,这会让我出来,我怕你们偷偷暗算我,我虽然不怕,万一误伤了江二公子,那可不太妙。”
江森脸色一变,一挥手道,“去请姜掌柜。”同时手下有一队宗祠子弟,悄悄向夏松家房子包了过去。
夏松大声道,“江公子,你还是让你手下的人稍安勿燥的好。”
江森正待说话,突然边上一白衣人凑上前来道,“大公子,楼云本来带一名内卫在此等候,可是现在人也不见了,我怀疑他已遭不测。”
江森点头示意他明白此事,不再出声。
叶小匪见夏松退回原处,席地而坐,而江楚还被吊着,心内不忍,便开口道,“夏大叔,不如你先把江楚放下来,反正他现在也跑不了。”
夏松看了她一眼,“你自身都难保,还有心思管闲事。”
叶小匪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自然不会为难我。”
夏松“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他。
过了半晌,外面传来江森的声音,“夏松,姜掌柜已到,你出来罢。”
夏松疾步上前,依旧从门洞里张望过去,此时门外天色已黑,江氏族人手持火把,站在屋外。
一个穿褐色袍子的人被五花大绑着推上前来,一头灰色的头发有些凌乱的垂下来挡住他半边面孔,光影依稀间看来,确实是姜掌柜,只是模样有些狼狈。
夏松从梁上解下江楚,用绳子又将他绕了几圈,牵在手里,推开门走了出去。
夏松扬声道,“姜掌柜,是我。”
姜掌柜听得声音抬起头来,只是前面屋子下站着一个大汉,身形伟岸,挺拔异常,他手里拎着一个少年,置于身前,光影绰绰间,看不太清楚他的面貌。
他本来眯缝着眼睛,此时却突然叫道,“是你,我认得你。”
夏松打断他的话道,“姜掌柜,前三天我在你家里做工,并未离开,你能为我做证?”
姜掌柜愣了一下,说道,“是,我可以为你作证。”
夏松道,“你确确实实看清楚了,没有搞错?”
姜掌柜道,“确实看清楚了。”
夏松不再理姜掌柜,回头对江森江肃道,“我已自证清白,现在是否可以离开?”
江森点头道,“你只要放下我弟弟,自然可以离开。”
夏松道,“我现下还不能放你弟弟,除非你们先放了我儿子。”
江森诧异道,“我并无为难你儿子,他随时可以走。”
夏松道,“此刻你弟在我手里,你自然这么说,但是我若放了你弟弟,你难免反悔。”
江森傲然道,“我江森说话,从来算数。”
夏松道,“一个不讳言自己以多欺少的人,定非君子,既非君子,如何可信?”
江森冷笑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言而无信的怕是阁下你吧。”
夏松不与他分辨,道,“你弟我带走,你给我儿子安排一辆马车,放他出城,就由大族老护送,不许其他人跟随,我自在城门外等他,到时自将你弟交与大族老。”
说罢此语,他突然暴起,一掌劈向两名宗祠,两人猝不及防飞下马来,夏松一把扯过两人坐骑,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他做此事之时,从原地纵起,到身在半空出掌伤人,再飞身夺马,手上还拎着江楚,身影却快如同鬼魅,竟丝毫不受影响。
江森心神一凛,大喝一声,“看暗器。”手上折扇一抖,便有三根银针疾向夏松后背袭去。
夏松反手一抄,已将银针夹在手中,还不忘回身说道,“大公子,发暗器就别这么光明正大了。”
言罢,将银针往身下马匹一扎,马匹吃痛,越发疾驰起来,转眼便只得一个小小身影。
江森追的两步,又心下顾及,扬声道,“江家的暗器,你也敢用手接,怕是活腻味了。”
声音顺着风声传去,只见远处身影一晃,似乎有人坠下马来。
江肃喜道,“贼人中招了,属下这就前去迎一下二公子。”
江森心忧江楚,道,“你去将房里的人押出,我自前去。”说罢,一夹马腹向刚才坠马之处奔去,几个明月台的内卫,忙紧随了上去。
江森往前奔的数里,仍无见到夏松和江楚的声影。
他停下马来,只见前面树林枝叶繁盛,挤挤挨挨间,竟无半点光亮透下来,正犹疑间,却见左边惊起一群飞鸟,然后身后几名内卫也已赶到。
他取了火把来看,只见树林间隐有两条小路,蜿蜒向内而去,下马细看,两条小径皆有马蹄。
其中一名内卫跳下马来,俯身听了片刻,又在地上摸索一翻,喜道,“大公子,左边的马蹄印深,定是负重,二公子他们应该走的是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