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知道,丁香搜索,”我出了六院的大门,“这种行骗行为屡见不鲜,不法分子伪装成救护车的医护人员模样,将需要紧急救援的病人骗上车,以抢救费用为由骗取钱财,再将其送往临近的医院救治。”
我的三观又被刷新了,“那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么?”
“是的。”系统答道。
我曾经无数次感叹初入社会的自己,是多么的无能,既没有万贯家财可以倾囊相助,又没有天罗地网似的人脉可以匡扶正义,一次又一次地,眼睁睁地看着,无辜可怜的病人离开这美丽的世界。
“丁香检测到您以往的社会行为模式,根据您以往的经验,预判到您会私下解决这个事情,预判此事情处理的结果为99.99%的失败,请问您需要丁香介入帮助吗?”
丁香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一定会失败吗?”我确实不大自信,一个渺小的青年人,没钱没势力,只能靠我一个人微薄的力量去和黑恶势力做抵抗,实在是以卵击石。
“极大可能的会以失败告终。”丁香说。
我真的要用这个系统来打击黑恶势力吗?
“丁香知道您在犹豫什么,”我招了半天的手才打到一辆出租车,足足在路口等了半个多小时,“您怕实习医院的领导嫌你多事,通报回学院里。”
对啊,事情的成败也是我所在意的,学校的名声我也没办法弃之不顾,我也不想连累我的老师们。
“丁香可以帮您解决这个事情。”系统平平淡淡的说。
我抱着抢救仪器和抢救箱坐上绿皮出租,“真的吗?”它太过于平淡的语气,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孤身一人和黑恶势力作斗争虽不是第一次,但对我来说,仍旧是需要做很多心理建设的挑战。
“需要使用丁香的社会帮助模块吗?”
司机师傅问道:“去哪儿?”
我忘记我要去哪里了……回火灾现场,但是……地址是什么来着?……
“呃……”我支支吾吾,“黎阳新春小区,老居民楼区。”丁香提醒道。
“黎阳新春小区,老居民楼区。”我没有灵魂的重复了一遍。
“使用吧……”我不确定地说……
丁香的行动力倒是比我强得多,“收到!”“5000篇新闻报道已投稿至各大平台媒体和营销号,已联系SH市和XA市公安部门官方微博。”
此时的我,才刚刚尝到系统的甜头。
“另外,丁香友情提醒,以后可以开启便捷生活模式,无需烦恼出行租宿等问题。”
我的老哥,你不早说,害得我刚刚还等了大半天,“请问您需要开启本项功能吗?”
“当然要开啊,”还在等什么?
“是否跟进此次‘马甲’救护车事件的处理进度?”丁香问。
我当然是要看到,骗人性命之财的人狼狈被逮捕的样子,“必须跟进,以后这种事情,都默认跟进。”我这根激浊扬清的“搅屎棍”,注定是不会安分下来的。
返回火灾现场,救火人员已经处于收尾的阶段,孟老师拍拍我的肩膀,“你去哪里了?”示意我跟着院里的救护车回医院,“哦……”我回神。
“我刚跟着一辆可疑的救护车去六院了,”我疑惑地说道,“可是我感觉那个救护车是‘黑车’……”
我本以为这只是我的意外经历,没想到孟老师早就知道这种套着“救护车”马甲的黑车骗人骗钱的事情。
“害……”孟老师见怪不怪地说,“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啦……”
反而他还劝我道:“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人举报过,但是他们就像是臭虫一样,今天抓了,明天放出来,逮也逮不尽,而且大部分都是因为证据不足,被行政拘留几天而已。”
难道又没有伸张正义的地方吗?我急了,“这样的人,骗人家治病救命的钱,良心不会痛吗?”我想起了之前的医托,很是不解恨。
“那又能怎么办呢?”孟老师无奈地反问道,“他们要是良心会痛,他们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你说是不是?”“你又能拿他们怎样?”
问得我哑口无言,是啊,我这么一个弱小,甚至自身难保的小丫头片子,在这些人的面前,又能掀起什么,足以吞噬他们的大风大浪呢?
不过是哑巴吃黄连。
但那些本本分分、守规守距的人,又凭什么因为他们的本分而吃亏呢?
这个社会,难道吃亏的人必须是老实人吗?
我终究是气不过,“孟老师,难道就没有人管管吗?”
孟老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管它干什么?”“怎么会有人去管它?”“怎么去管?”“这不是在给自己惹麻烦吗?”他一连串的问题,反驳了我内心的乌托邦。
“你也别惹这个事情,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他们要是想打击报复,简直太容易了。”孟老师脱下手套,靠在救护车的车厢上,“我曾经也像你这样,年轻,愤慨,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我沉默了,我也不是第一次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冲动过了,也吃了不少亏,也被人打击报复过,被人往白大褂上泼过墨水,被人塞过死老鼠……
是的……我会怕么?
车窗外转瞬而逝的行道树的影子连成一幅长长的画,脑海里莫名地浮现出梧桐树的模样,救护车内是我的世界,救护车外是另外一个世界,我一直在寻找一片一尘不染的极乐净土,然而竟没有……
真的没有吗?
才不是,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抵达而已。
不需要努力就能抵达的地方,一定不是理想的乌托邦。
“我不怕!”我斩钉截铁地说了出来。
孟老师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好似在叹息年轻人的愤世嫉俗的热血,“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足以形成什么气候,但是群众的力量就不一定了,众人拾柴火焰高。”
可能我说的话,在孟老师看来,不过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的愤愤而言罢了。
下班之后,我决定把这个事情跟我的小伙伴们说,和她们一起商量商量,我相信肯定会有和我一样的人的。
老邹在二楼的公共厨房做饭,我先跑去跟她说了一番,“你怎么看?”老邹听后,思索了一会儿,盖上红烧排骨的锅盖,整理出自己的思路。
“我觉得,首先,我们不能和‘马甲’有正面的冲突,不然难以保护自己的安全,其次,我们必须借助公安机关的力量,最后,实在不行……”我懂老邹的努力,也懂她的放弃。
我打断道:“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没有什么‘实在不行’。”
老邹顿了一下,“我知道你肯定是看不过去这样的行为,但是,即便是作为一个‘见义勇为者’,也得量力而行啊,”老邹这个姑娘也是一个非常善良单纯的人,但是她的正义有分寸,步步走不离自己的力量,她懂分寸,知进退,所以从来不会奋不顾身。
我和她的观点有所相悖,她劝道,“而且你也知道,学校最近在评‘十佳青年’,我们俩很可能都会入选,你不要因为这个事情再被下通报批评的处分,功亏一篑。”说着,她掀开锅盖,翻炒了一下锅里鲜嫩美味的排骨。
大青循着这飘满屋的红烧排骨的酱香味而来,“我刚好找你说点事,”我捉住她,“我跟你讲,我今天上班,我居然发现,…………(此处省略很多字)……”我将事情的经过跟大青又复述了一遍。
大青不以为意地说道:“你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之前我跟120外派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她掏出口袋里的筷子,贼兮兮地说:“邹哥……能给宝宝尝一块肉吗?”
大青见我还立在一旁,便也好心开解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可我总是过不去心里面的那道坎,我不能接受坏人猖狂地欺负可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