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
我终还是不可救药的又梦起了那一袭的白衣。
我已经再也不想再去在意那个于我而言遥不可及的男子,却为何偏偏要我要在今晚将他梦起?
依稀的梦中,一双手,轻柔的拂过我的脸颊,我清晰的能感受着他指尖所带着的脉脉温情。可,你只有在梦中才能对我如此温柔吗?
泪,忧伤的自我眼角滑落……
顺着我的脸淹埋过他的指尖。
“我该放你走吗?”耳边伴着的,是他轻声的低喃。
心蓦地一疼,我猛然自梦中惊醒而来。唇角边伴起了淡淡的苦涩。是泪吗?恍惚的拂手脸颊,触及到的脸间那一片的盈盈泪痕。
……
接下来的日子,我按照太医的吩咐,听话的按时吃药,换药。颈上的伤口也愈发的开始好转了起来。只是在伤口即将就要愈合的时候,日日都伴着折磨人心的刺痒难耐,我总是会忍不住的会伸手去抓挠,而每逢此时,小桃她便会不遗余力的千方百计来阻止我。她告诉我,若是我再管不住自己的手,在我的颈间可是会结下疤痕的。看着她比我还认真上心的模样。心中不禁满怀感动。
在宫中的这些日子,小桃每天都会精心的为我准备着各色的美食佳肴。我也不知是为何,愈发的喜欢起了这个安静内敛似水,却又心细缜密如尘的丫头了。只是,在这样的年代,在这样的地方,被宫中的礼数束去了她本该有的天真和烂漫。不禁令人有些叹惋。可这些日子,她却也是唯一一个与我真心以待的人。尽管她总是会告诉我,伺候我周全,是她作为一个奴婢应尽的本分。但是我看的出,有些关心,是装不出来的。
人在古代,想想也知道有多少的不便之处。
没有上下水,不能使用坐便上厕所,洗澡也是个大问题。我不禁愈发的怀念起了文明社会的方便与好处。
小桃告诉我,皇上下了旨,让我留在这宫苑中好好养病。不可离身于这宫苑一步。于是,我便只能日日在这闱宫苑之中,渡起了这日日被坚守软禁的生活。
在无聊中,我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日月与星辉。逐发的,我也习得了一个道理。便是人要学会苦中作乐。于是闲暇时,我偶尔会去拨琴弄舞,偶尔会去沾墨咏画,甚至偶尔也会开始向小桃去讨学一些针线女红……
渐渐的,我也体会到了那些身为后宫女子的凄凉。
在这闺怨的女墙之中,有多少的女子将她们的青丝熬成了白发?她们,也曾都为红颜。她们,也曾都怀天真。只是,岁月荏苒,场场鲜血淋淋的宫斗,将她们那颗原本最柔软如斯的心,砥磨成了这尘世间最坚硬不催的石。
而我今后的命运,是否也将会和她们一样?一样的如此凄凉?想到这,心头蓦然一紧…… 夜晚,我还是经常会守望着那片迷人的夜色发呆。而小桃也依旧会缄默的墨守在我身边,静静的端望着我脸上画满的思念。
今夜,我依旧如常的端坐在庭间。望着洗白如练的月,思着遥远的家乡。心中一片凄凉……
恍惚中,不知何时小桃已是领着一名妇女迎身站定到了我的身前。
“这是稳婆。”小桃面带的笑意,“皇上已经下旨明天会正式册封姑娘为妃”
望着小桃的笑意盈盈,可在她的脸上,我却又好似看出了忧伤。
恍惚的侧目寻望向了小桃身边的那名妇人:“稳婆?那是做什么的?”
稳婆向我栖身我参了个礼,毕恭毕敬的答道:“老奴是来给姑娘验身子的。”
说完端出收放在袖管中的一瓶青花瓷罐。
我狐疑的起身走上她身前。拂手掀起瓶罐顶盖。腥浓的血气混着一股说不的古怪气味扑鼻袭来,我不禁捂住了口鼻,蹙额问道:“这是什么?”
“回姑娘,是壁虎血。”稳婆讨好的冲我笑着答道,“老奴是来为姑娘种守宫砂的。”
说罢,她又自袖管中取来一根毛笔,而小桃则已是轻然的为我卷起了袖管。
“守宫砂吗?”以前确是在书本上曾粗略的读到过关于守宫砂的用处,当时只是觉得,这古代人用如此没有科学依据又荒唐的做法,便来判定一个女子的完璧与否,实是有些荒谬。
没想却真的用在自己的身上试验了,我凄然一笑,幽声说道:“不必了,我不是完璧之身,我想你这守宫砂,就不必为我种了罢。”
稳婆和小桃同时诧异的抬起头惊望向了我。
我知道,那一刻,小桃在我的脸上读懂了悲伤。于是,她松祛了拉着我袖袂的双手。
稳婆却丝毫的不理会我的伤痛,坚持执起那沾着壁虎血的毛笔,径直的向着我的臂弯点来……
过了很久,观望着我那双依旧白皙无瑕的小臂,稳婆面色一沉,面色凝重的向我说了一句“叨扰了。”便转身怏怏的向着庭院外走去……
蓦然回首,我忽然迎来了身后小桃那双噙满了泪花的双眸。她这是在为我而哭吗?我垂下了头,避开了她那满是忧伤的眼眸,擦肩而过……
碾着脚下沉重的步痕,径身向着房中走去。
那夜,
我再次面色苍白的自梦中惊醒而来。冷汗打湿了我的衣襟……
梦里的,是我十六岁生日时,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
梦里的,是那个多年来一直被我当成是亲哥哥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强行掠夺般的占有着我的身体……
梦里的,是我那凄厉无助的失声痛哭,和他呢喃重复在我耳边的那一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