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说的诚恳,那份不信任也减弱了不少。宣仁帝微微一笑,连日以来的愁闷使得他神色颇为凝重,自从得了这家书愁闷才稍稍缓消。
齐书同听后又道:“太王爷,这孩子……是聪明,可是他年少又从没有经验,这是要上战场……刀枪无眼的战场上他一个少年孩子,可真能率众军杀敌么?”
“旁人本王不敢说,可这个孩子本王却敢打这个赌,本王今日就赌他绝对能大获全胜,若他输了……本王甘当军令!再重的赌本王也敢打,就赌本王的项上人头,本王就赌这个孩子绝对不会输!”老王爷肃穆庄严的承诺一下子让众人不敢再多有质疑。众人只是越发的好奇这个孩子到底又什么本事,让老王爷如此信任。
老王爷又道:“明朗,告诉他们,你为何为大颂出征!”
听到老王爷的点名,陈清明即可出列答道:“草民明朗吉达感恩吾皇宽仁信义,身为大颂子民自然要心怀家国,一为报答皇上的恩赐,二为大颂稳固,三为天下苍生。于公于私这都是毫无争议之处,我们已脱去贱籍成为大颂的一份子,如今大颂需要我们,我们自当俯首甘为孺子牛!”
一席话说的众人是点头称赞,宣仁帝也少有的露出满意之色,听见陈清明声音的严文远则是一愣,这声音……这声音……真是太像少年时的陈清辉了。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严文远却不会不知道!
自上次劝解失败回朝的严文远慢慢开始收起了锋芒,平日里因为过正直难免树敌,说服一事失败再不收敛锋芒难免有人捏住把柄,置他于危险之中。严文远此时选择了退,不是他不肯承担为官之人的责任,而是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话语权。陈清明的声音一下子让郁闷之中的严文远醒了,他时时的盯着这个戴着面具的少年,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来来回回的打量,不管是身形还是声音他都很像少年时的陈清辉。这一发现让严文远有些兴奋,可是碍于在朝堂上才生生的忍了下来。
此时一人又出列道:“太王爷既然敢这样说,那就说明他绝对是个可信任之人,依下官看,我们只需商讨出征之事就可。”
孟巍却道:“可他到底是个黄毛娃娃……”
这话说的老王爷有些不悦,冷冷道:“可是在本王眼中他是目前唯一能改变局势之人!且本王也有思索,他作为主将副将则是他的两位哥哥,这两位都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本王就不信还赢不了……若是皇上不信任,皇上可打破规矩宣定北王,和西王,平南王他们入京……命他们率领众军前去征讨就是,这也可谓不是个法子。”
此话一出,惊的满堂的人目瞪口呆,按先帝训言蕃王是不可领兵作战,他们可以有府兵,人数却不能超过三千人,也可以在蕃王封地培养士兵并充作国军,唯一的就是不能领兵。宣仁帝脸色徒然一变若冰霜,可依旧语气平和道:“太王爷说笑了,父皇的训言朕不会改变的。局势虽然紧张但还不至于到这一步。孟巍,这个叫明朗的孩子一定有什么本事,不然太王爷不会打这样的保票,你不要再出言不逊了。年纪小是小些,可先皇也是年少就参军闯荡,就连那个陈清辉也是这个年纪就跟随先皇征讨四方了,所以……年龄小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是有真本事,朕就认!”
宣仁帝又问道:“太王爷,那两个人便是你说的武林高手是么?嗯……魁梧高大,挺拔耸立,周身也有一股杀气。不错。都叫什么?”卓尔吉达和郑广得道夸奖同是跪地叩谢,郑广先答道:“回陛下,草民郑广。”卓尔吉达接着答道:“回陛下,草民卓尔吉达。”
宣仁帝一愣,说道:“西凉人。好。”卓尔吉达双目微垂,可怕的想法一闪而过,如此近距离的得见天颜,不得不感叹宣仁帝的风姿,就连心中怀恨的陈清明也不得不承认宣仁帝容貌俊郎,风姿翩翩。
文武百官再无旁的话说,周士廉道:“陛下,出征征讨西凉是大事,既然主将已定,那……这出征大军人数可要商议一下,上次一站十万大军损失惨重,只回来了万余名士兵,且都有伤势已不能再出征。我大颂余下军力部署安排不动,四周边疆戍守,京城戍守除外……能出征的已不足五十万。可是要举国倾力去征讨?”
陈清明早在面具之下窥见了周士廉的容貌,这个他永生都不会忘记的容貌,听他说这话陈清明不禁冷哼道:“倾举国之力大可不必,大人言过其实了,依草民之见……陈清辉不过八千人,我也只要八千足矣。”
一言既出朝堂上顿时就炸开了锅,“什么?”端坐着的宣仁帝也站了起来伏案道:“朕……不知道你是自信还是自大了,你要知道那人是陈清辉!”
周士廉道:“你……你……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夜郎自大!”一时间文武百官都道眼前的这个面具少年是自以为是,胡吹神侃。陈清明面对质疑并不恼怒,镇静道:“草民既然敢说这样的话,就说明我有这个能力和信心,说我夜郎自大也好,信口雌黄也好,我只告诉诸位……我明朗吉达若没有说到做到,就枭首谢罪!不让任何人替我受过!我定能打败陈清辉,让他从此以后不再来犯我大颂!”
“好大的口气!小儿……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么?!莫说八千就是八万你也未必能赢!我看你还是不要逞强了,也不要在这里夸夸其谈了!”孟巍说道。
陈清明冷哼一声道:“草民不知道这位老者是谁,也无心打听。您有您的道理,您也大可不信我说的话,在场的各位都可以不信,我也不再辩驳什么,一切就看结果!”
“你说的倒轻巧,若是让那陈清辉赢了,我大颂颜面何在?将来又拿什么在诸国之中立足?你不要忘了,我们出征征讨为的就是一雪前耻!不是在这里打什么赌,更不是要你的人头,若是输了光要你的人头有什么用?你的人头担得起这大颂的江山么?”始终沉默的齐渊愤愤的质问道。
陈清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会输!”他的坚定打动了疯狂动摇的宣仁帝,宣仁帝目光紧锁在这个面具少年的身上,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何来的自信?”
“回陛下,就凭我!”陈清明沉着应对道。宣仁帝俊眉皱起,胸膛高低起伏着,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对属下的不可置信。宣仁帝又问道:“你……真的只要八千士卒?你确定?”
“草民确定!甚至八千还多了,只是为了对仗陈清辉我才要的八千!”陈清明说道,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别说八千,就是八十,八个也够了,这些不过都是陪衬。只要有他就够了。
听了这话宣仁帝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好!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朕……竟然愿意相信你!好!精兵良将任你挑选!八千!好!就八千!朕就要看你如何赢,朕要看你如何拣起我大颂失去的东西,朕就等着!”
此话一出,一大部分臣子跪地哭喊到:“陛下!不可啊陛下!陛下不可听一个毫无经验,年少轻狂的人的话啊陛下!这是置我……置我大颂江山于悬崖绝壁上啊陛下!”这些人是痛哭流涕的恳求宣仁帝收回成命,满地跪着的臣子是伏地悲痛,仿佛这江山真的要拱手送人一般。
只有齐书同和严文远没有跪地痛哭,神色凝重的站着,宣仁帝见他们二人如此不禁问道:“齐爱卿,严爱卿,你们是不是信朕?严爱卿,刚才你一直都没说话,朕……想听听的想法。”
被点名的严文远挺直了脊梁,沉静答道:“臣不敢妄言,这位少年器宇不凡又深得太王爷信任,太王爷的眼光臣是信的,陛下的选择臣也是不质疑的,这少年虽然出言狂妄可也足见他的野心,有这等野心的人想必不会让陛下失望的!”严文远的一席话说得心烦气躁的宣仁帝平静了下来,哭了一地的臣子让宣仁帝又是气又是恼可也无奈,终于有人选择信任他身为一国之君的选择了,这让宣仁帝倍感被人懂得的珍贵。
周士廉反驳道:“严大人!这关乎国运兴衰,你为博圣颜欢心,连做臣子的本分都不知道了么?如此不顾国之安危阿谀奉承,真是枉为臣子!你可对的起你这一身的朝服么?!”
严文远脸色铁青,刚要反驳却被齐书同示意的眼神忍了下去,严文远没有反驳却是齐书同开口道:“右相大人说的没错,做臣子有做臣子的本分,可是陛下圣意已决,臣子的本分里也有听从陛下的决断不是么?作为臣子不仅要辅佐圣上,也要信任圣上。陛下即位以来政绩卓著宽仁治世,可见陛下不是昏庸无能之辈,你我身为臣子需广纳民意,多言世事,臣子的政见难免不能统一,陛下是最后的抉择人,严大人只是选择了信任陛下的抉择,谈不上什么阿谀奉承。这样的帽子还是不要乱扣的好!”
自从上次被齐书同气倒后,周士廉虽然痛恨至极,可是奈何宣仁帝十分信任齐书同,加之齐书同的羽翼已经丰满不能轻易动刀,周士廉也就忍着恶气在心里,现在又被齐书同噎在朝堂,周士廉恨的是咬牙切齿双眼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