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豹一声狂吼,瞬间消失在黑雾之中,在叶剑心的视线里,他竟随处可见,仿佛千军万马四处奔腾,一时间全然寻不到他的踪迹。
“哼!不自量力!”
李豹的声音兀的出现在叶剑心耳边,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仿佛能刺破皮肤的阴风,不等他转过头去,十指利爪镰刀般横扫而来,划破长空,未曾至身前,脸颊已是一片凄凉,紧接着滚滚热流顺势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叶剑心猛地开启真气之海,出体罡风,如江如海,波涛汹涌,承载其万千重压,向四面八方铺展开来,仿佛洪水决堤,海啸冲城,其威势如天崩地裂,势不可挡。
那十指利爪仿佛被禁锢在空中,再难移动半分,李豹咬牙切齿,身后黑气浓重许多,然而眼前的叶剑心却紧闭双目,手指掐诀,体内真气源源不断涌出体外,将他的所有攻势阻挡在外。
李豹冷笑:
“哈哈哈哈!有些斤两!”
说罢,他收回攻势,周身黑气慢慢聚拢,直至被彻底吸收进他的体内,待黑气消失殆尽,他的手掌乌黑发亮,尤其是十根手指闪发着乌黑的光,仿佛周身黑气完全融入在手掌上。
“混元朝罡!体外化形!身随意动!吞噬阴阳!哈哈哈哈!混元形意功!我终于练成了!现在就差用你的血肉,为我神功大成,做最后的祭品吧!”
李豹半弓腰身,双脚深深嵌入岩石之中,周身罡气化身,仿佛天人,地面上的石块颤动不以,皆徐徐升空,绕其旋转数周,忽的全都炸裂开来,石粉弥漫,空气污浊不堪。
只听‘噌’的一声,李豹消失在原地,钢刺一般冲破叶剑心的护体真气,下一秒,山体发出震天轰鸣,巨大的石块自洞顶滚落而下。
待硝烟散尽,李豹缓缓从碎石块儿中爬起,他挺了挺身子,浑身骨骼‘嘎嘣’作响,随后缓缓转身,从岩体中走出,方才他那震天一击,竟将岩壁冲出一个洞来。
叶剑心不知何时已经远在十丈开外,正面无表情,眼神凌厉地盯着李豹,手掌隐约有柔光包裹,如春水碧波,霞光异彩。
他顿了顿身形,忽掐一诀,手中柔光忽现赤红之色,看似锋利无比,如长虹贯体,化剑出形,神兵一般气宇轩昂。
霎那间,只听‘砰’地一声闷响,两人同时动身,皆消失在原地,闪电般冲撞在一起。
叶剑心红光护体,手掌如剑,侧身忽地登出一脚,踏空而行,顺势扭转身形,手掌横批斜砍,两道剑气轰然出体,直逼李豹而去。
谁知李豹竟冷哼一声,双手交叉,正面迎击那突如其来的两道剑气,十只乌黑利刃破空划出,与那剑气相撞,随后地面晃动不以,叶剑心猛地从尘埃中冲出,十记劈砍,皆直指李豹要害而去。
李豹十指张开,挡在身前,气浪相击,迸射点点亮光,仿佛刀剑相撞,火花四溅。他瞅准空挡,主动出击,但都被叶剑心一一阻挡,两人近身肉搏,你来我往,对峙期间,身上衣物皆被划破数道口子,其深处,已经划破皮肉,血液横流。
叶剑心边打边退,李豹乘胜追击,在这有限的空间里,斗的难舍难分,数百招过后,两人互推一掌,掌心相撞,一声巨响后,彻底分开。
李豹大口喘气,已觉气力不足,但又不肯露出破绽,只能咬牙闭气,暗自调节,不由得暗想到:
“神功刚刚练成,还不能完全适应,必须速战速决了。”
方才两人掌力相撞,他已经趁势将丝丝黑气打入叶剑心体内,此刻按兵不动,便是在等他体内阴阳相噬,彻底发作。
可是许久之后,叶剑心依然站立笔直,丝毫没有一丝不适,反而暗自运转经脉,呼吸逐渐平稳。
他缓缓睁开双眼,望着李豹,冷冷道:
“你的气,与我无用!”
李豹冷哼,一脸的不屑,他十分蔑视的说到:
“哼,看你还能撑多久!”
他说罢,一个箭步,左闪右闪,十指瞬间划出,谁料叶剑心竟丝毫不动,体内真气依旧源源不断的冲出体外,其威势比方才更胜,他缓缓张口,一声厉喝响彻岩体:
“滚!”
李豹被一阵巨浪拍飞出去,在空中翻滚数圈,落地时滑行数丈,脚跟不稳,险些栽倒,他大惊失色,眼下大吼道:
“什么!你为何无事?”
“你无需知道!”
李豹的面部开始扭曲,眼神晃动,嘴巴张张合合,双拳紧握,忽地指向叶剑心,吼道:
“不!我不信!你一定是侥幸躲过!拿命来!”
他使出浑身力气,一脚蹬碎地上的石块,在原地留下一处气浪,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的一般直射出去,这一击速度极快,但也破绽百出,一招置底,再无防守的可能。
叶剑心清楚无法躲过,便将体内真气完全汇聚于中庭穴,再引导至双掌之中,顿时,双拳紧握,如海在手,隐约有波涛汹涌之声。
片刻间,呲呲气浪,闪电般环绕两人周围,李豹十指汇聚一处,举过头顶,整个人横在空中,如铁锥一般刺向叶剑心。
而另一边,叶剑心双拳紧握,眉头紧皱,真气滚滚自中庭涌向双手,那里浩瀚如海,形成一道坚不可破的屏障,将李豹的攻击阻挡在外。
忽然,他双手打开,真气消散,李豹见状喜出望外,手中攻势不减,十指顺势凌空而来。
就在这危急之际,叶剑心忽的冷笑一声,双手瞬间合十,将李豹的双掌夹在其中,李豹‘啊’的一声爆喝,挣扎不开,被叶剑心一脚揣在面门上,当即口吐鲜血,惨叫一声,倒飞出去,落地之后,捂住鼻子,满地打滚。
“啊!我的脸!”
“我说了,你的气,于我无用。”
“不可能!不可能!”
李豹的神情怪异,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心理上的创伤要比身体上的严重不知多少倍。
他嘴角沾血,鼻梁塌陷,一片血肉模糊,但这些都不及他心理上的伤痛。混元形意功,他为了练成此功,几近走火入魔,付出了何等代价!可就在今日,他大功初成之时,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一个无名之辈,给轻松破化了。
他几近疯狂,双手抱头,紧紧扣住头皮,十指嵌入血肉,歇斯底里的无能怒吼:
“你使得是什么功夫?!为何不惧我噬体混元气?你到底是何方妖人?”
叶剑心冷哼一声,看都没看他一眼,漫步向他走来,开口道:
“妖人?哼!你不就是吗?”
“你!你!你!”
李豹此时气息紊乱,体内浑浊黑气,已经开始分崩离析,化作两股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相互攻击,直至其不堪重负,接连爆裂。
“啊!”
他艰难的挪动脚步,仅仅两步之后,七窍猛的喷出一阵血雾。随后他痛苦的跪倒在地,脑袋狂砸向岩石地面,直至石板四分五裂,他才‘噌’的一下窜起身子,额头处一片血肉模糊,外加鼻梁断裂,此时看去,他血面遮脸,独留一双透着幽幽绿光的眼睛,满是怨毒的,死盯着叶剑心。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
李豹仰天怒吼,全然不顾体内已经逐渐崩溃的经脉,一时间,将气息运转到最高程度,他的皮肤开始皲裂,血液浸透了身上的衣物。
尽管不知原因,但他对内镜中发生的事,十分清楚。他体内的噬体混元气已经开始反噬,且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如今的他已经是困兽之斗,生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流失,他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毁灭。
所以,在油尽灯枯之前,他拼死也要与叶剑心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叶剑心突然指着他,漠然道:
“你,自行了断吧。”
“什么!哈哈哈哈!黄毛小儿!如此轻看于我!受死吧!”
李豹显然已经神志不清,叶剑心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受到如此打击,混元形意功,是他至今见过最妖邪的功法,丝丝黑气,竟能撼动人之本源,问天下还有哪种功法能做到如此?
只可惜,李豹并无参透全部,竟不知此法亦会反噬其主。几刻钟前,叶剑心就已经观察到,他出体的黑气,竟隐隐分成两股,虽没有互相吞噬,但已经相互缠斗,这便是先兆。
只是那时,叶剑心并不清楚其中缘由,眼下看到李豹这番模样,便也想的清清楚楚。
如此这般以来,只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这门功法的开创人并没有将其彻底完善,混元形意功还只是一部残缺的功法,其二便是李豹始终没有习得这门功法的真正精髓,他一直都在照猫画虎,未得其骨。
叶剑心想到这里,抬脚转身,准备离开,谁知他刚走两步,身后李豹竟已追了上来,他口中鲜血喷涌,不见一丝皮肤的颜色,浑身上下,满是血迹,恐怖至极,只听他凄惨地叫喊到: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