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带着点寒气的阳光照进了原然的房间,将原然带回这喧闹繁华的苍棣城。
从窗户望出去,跟昨日如出一辙的气象还是新鲜着原然的感知。
踏出房门,门外是举起小手正准备敲门的苏佩烟,
“啊,你醒了?”
原然只点了点头,表情平静,身上仍旧披着那一身藏青色的道袍,只是昨夜留在道袍上的那个洞已然消失不见。
“再过三天就是上元节了,那可是个大日子呢,不止是宁国,整个神州都要庆祝呢。”
小姑娘兴奋的说着,仿佛这是什么能令她高兴的事。
“今天可比昨天热闹多了,可是会出现好多平时不会出现的好东西呢。”
说着,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盯住了原然。
或许苏佩烟没注意到,她对原然的态度已经越来越放开了,似乎已经不止局限于雇主了。
看着苏佩烟带着点期盼的清丽眸子,原然倒是乐得如此,轻声回了句:
“走吧,去看看你说的好东西。”
说罢,便当先走了出去。
而小姑娘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状,笑得异常灿烂,两颗幼小的虎牙甚是喜人。
繁华的街道上,果真如苏佩烟所说,比之昨日,热闹了起码一倍。
而这样远超平日的热闹,会持续三日,直到上元夜的到来。
这是神州的“三日同庆”,为天官大帝的赐福而举世同庆。甚至在遥远的中天洲玉清天境,得举世同庆九日,九为极,这是对天官大帝最高的崇敬。
没人知道天官大帝的生平详细,亦无人知晓其去向何处,只知其封神于玉清天境,从此,上元之时,万世同庆。
只不过,在这些普通民众嘴里,哪里能知晓什么天官大帝,他们只是知道,这三日,必须举世同庆,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无人可去更改,亦无人敢去更改。
原然是从苏佩烟口中得知这些,他在山上的这些年,常识怕是比之这些普通民众都多有不足。
因此,他也没对苏佩烟这么一个无家可归的乞儿为什么知道这些事而感到诧异。
游走在喧闹的街道上,跟随着苏佩烟的原然,眼神在四处扫荡。
忽地,一抹淡蓝色的幽光在原然眼底下闪过。
眼神微动,原然踏步上前,向那蓝光处走去。
只见那蓝光分明是一株通体蓝幽幽地小树枝,看起来精致无比,就像最完美的雕琢品一样。
围观的路人无不纷纷感叹这树枝的精妙,也不知是什么人能把玉雕成这般模样。
只有原然知晓,那并不是什么玉雕,而是鹊枝。
相传有一种栖息于深山的古老异兽,名曰雷鹊,掌握着雷的力量,少有人敢憾其威。
而这鹊枝,则是雷鹊长久栖息过的树枝,雷鹊的生活很有规律性,经常会在一个地方待很久,期间几乎只在那一个区域徘徊,而在这期间,它只会选择唯一的一棵树来当做自己的栖息地,如果这棵树被毁了,它就会选择离开,到下一个地方去。
但之所以所雷鹊的生活很有规律,则是因为,每经过一段时间,雷鹊便会自主的迁徙,这个时间不固定,但它一定会迁徙。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鹊枝的优劣相差极大,雷鹊待的时间越长的鹊枝,越为珍贵。
雷本属木,乃木之灭,鹊枝无疑拥有强大的雷性力量。
而恰好,这鹊枝刚好可以作为原然的共源体构成的辅料,虽然欠缺自己的本源,无法结成共源体,但在此之前,那些辅料,是他所需要的。
鹊枝上面的雷霆力量,足以令他在周脉境之前用以结成共源体。
那鹊枝被摆在一张红布上,最中心的位置彰显着摊贩对他的“看重”。
至于为什么他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将这么“宝贵”的东西摆在明处,那是因为,今天,是三日同庆的第一天。
没有谁敢在这几天放肆,天官之眼,将会在此时注视着世上的所有生灵,予以赐福。
更不用说各国的法令早已将三官之日定为禁忌,闹事者,必被处死!
在这种高压下,没有多少人敢铤而走险,冒此大不韪行事。
此时在那红布摆放着的桌案后的摊贩主,此时正捏着他那两撇八字胡,做得意状。
他当然是不认得鹊枝的,这根鹊枝是他早起入山捡到的,他看这鹊枝构造精妙,别致不似人间之物,心下窃以为这是哪个前朝王室的陪葬品。
拿死人东西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忌讳,这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枝足以让他卖出一个高昂的价钱,而后衣食无忧。
甚至在捡起那根他眼中的玉枝后,他在周遭那一片辗转了好几个来回,却再也没找着其他什么值钱的东西。
无奈他只得回身下山,然后来到城里,打算卖了这根玉枝,讨个后半辈子的生活。
此时身前络绎不绝的人群让他觉得他的眼光果然没错,只是这些人大多与他区别不大,都不是能买得起这种物件的有钱人。
原然看着那根蓝幽幽的鹊枝,眼里光芒闪烁,他不知道这鹊枝有几年,但看其通幽程度,这年份也不会浅了。
笑了笑,伸出宽大的道袍笼罩的手,打算取来好生观看一下。
原然的突然出手明显出乎那八字胡的预料,颇有些措手不及的样子。愣了会,才突然喊道:
“你干啥呢!不买不要摸!弄坏了你赔得起么。”
他看原然一身朴素的道袍,虽整洁却并不如何华丽,便认定他是没什么钱的穷苦道士,因此出言颇有些不屑。
顿了顿,原然宽大的袖袍微微一抖,一枚拳头大小的,如血一般通红剔透的玉石从原然袖袍中滚了出来,正好在那鹊枝旁边。
最为人称道的是,这玉石不仅澄澈无比,其形若飞鸟,浑若天成。明显亦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围观的众人啧啧称奇,原然没在意,只是轻笑了下,轻声问道:
“可否?”
那八字胡有些错愕,两只眼珠不停地闪烁,时不时的举起手来摸摸自己的那瞥胡子,很显然,他的内心在天人交战。这块玉石可比他的玉枝大得多,而且还是浑然天成的图像,明显比他这人为雕琢的物件更加的值钱,但玉石到手,他还得去转换一番,颇有些麻烦。
于是,他有些犹豫的开口了:
“那……那不行,你得再给我……再给我一锭金子。”
“扑通!”
两声重物撞击木板的声音,原然宽大的袖袍里再次滚出两锭金元宝。
那八字胡咽了两口口水,一把抓过两锭金元宝,两手缩入袖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显然是让原然自便。
没理会这八字胡的态度,原然伸出手去,正打算将这鹊枝收入怀中,忽地手掌翻面,五指抖动,将一条打过来的白练拨离来势,顺势将其打了回去。
“够么?”
在那白布被打回去的同时,一声有些虚弱的问声响起,同时,一箱金子压在了案台上。
原然转头看去,来人做书生打扮,羽冠之下,是一张略显苍白的面孔,其眉有横飞之势,目似春桃,嘴唇薄无血色。
此时他正由身旁的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扶着,而在他身旁另一侧,则是一位正挽着白练的白衣女子。
显然,方才那白练便是由她所打出的。这是两位周脉境巅峰的女子。至于那病态男子,原然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气息。
围观的众人惊呼,显得有些惊慌,不时在议论着什么,显然,这男子他们是认识的。
“砰!”
八字胡有些惊慌失措的动作碰到了案台下的木架,一声闷响打破了原然与那病态男子之间的寂然气氛。
原然收起了之前随和的表情,恢复到了他经常保持着的面无表情的模样,微微凝望着这病态男子。
半晌,原然转身继续去拿起那根鹊枝,没去理会那病态男子。
“我说,我要了!”
此时,那男子的声音忽地凌厉了起来,虽然还是那副病恹恹的身躯,但他的气势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在灵觉敏锐的原然感知里尤为突出。
而原然连顿都没顿一下,径直拿起鹊枝,收入怀中,而后转过身,面向那病态男子,平静地说道:
“我拿了,如何。”
男子眯起的双眼仿佛猛虎凝视猎物所带来的威慑感一样,不停地压制向原然。
但原然挺直的身躯没有一点变化。
“青鸢。”
“知道了,姐姐,准备好哦!”
那名扶着男子的青衣女子先是回应了男子一声,而后又对着旁边默然的白衣女子说了一句。
毫无征兆的,那青衣女子开始舞起身子来。
衣袖飞舞间,曼妙的舞姿仿若仙子临世,一舞惊众。
此时周遭的群众在此时全都眼神迷茫,仿佛遗忘了自我,只是痴傻的盯着那曼妙的身姿。
道道残影在青衣女子的舞动下交相辉映,犹如梦幻,夺人心魄。
而随着这些残影的出现,一股莫名的势开始在这女子身上流转起来,使得这舞姿更加的梦幻。
而原然在那股势升腾起的一瞬间,眼里有光辉闪动。
太熟悉了!这股势与他的无衣势似乎有什么相通处,似乎起源在同一处。
只是他的无衣势在摆开架势的一瞬间,势便会于瞬间升腾而出,绝非这女子这般,有那么一个前奏时间。
现在,他倒是对这女子的来源有点兴趣了,这股升腾而起的势虽然没有他的凝练,但强大的气机却是喷薄而出,毕竟他还未入通脉境,无法以气血行势。但由于那相似的气息,他倒是想看看这股势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