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白老接过白无极坐骑缰绳。
“吾不在,府内是否安好?”
“一切安好。”白老恭敬回道。
“嗯。”
白无极阔步踏入白府,中厅正有一男娃,手脚齐动。白无极莞尔一笑,俯身抱起男娃。
“昼儿,想爹没?”
男娃偏头,手脚乱甩,欲挣脱白无极。
“夫君。”一名妇人从厅房缓步走出,细声见礼。
“秀莹。”白无极将男娃交还王秀莹。
“夫君,舟车劳顿,是否先洗漱一番?”
“不了,先拿吾的文房四宝,吾要亲写名帖,求见巡漕御史林暮羽。”白无极神色疲惫,坐于厅中上首。
一名仆从转身去取白无极索要之物。
王秀莹将男娃递予奶妈,而后转到白无极身后,为自家夫君揉捏筋骨。
“夫君,辛苦了。”王秀莹柔声细语。
白无极一阵长叹。
“秀莹,这半年,家中全靠你一人操持,苦了你。”白无极侧头凝视,轻按王秀莹的柔荑。
“不苦。”王秀莹摇头,“只是对夫君,甚是思念。”
“吾亦是。”
“老爷,文房四宝。”仆从双手将笔墨纸砚呈上,一一放于厅桌。
白无极站起,摊开宣纸,执起笔,行文一气呵成。
“白老,备马。”白无极收起笔锋,轻轻放下。
“喏。”
“秀莹,天色尚早,吾去林府走一趟,也好了却心事。”
“嗯。”王秀莹轻点。
------
林府。
“老爷,门外白家族长白无极求见。”一名侍从步入正厅,躬身见礼,并附上一份名帖。
林暮羽接过名帖,略略审视,放置一旁。
“林肖,恭请白族长。”
“喏。”侍从应声退去。
林暮羽转向沈卿玲:“白无极深夜求见,有甚要事?”
“夫君,妾身还是回避一番。”沈卿玲怀抱青璇,柔声说道。
“不必。”林暮羽起身,静候白无极。
远远数人步入林府,当中一人一袭白衣,正是白无极。
“林御史,白某深夜拜访,望请见谅。”白无极行时揖。
“白族长,久仰。”林暮羽回礼。
“令阃,白某有礼了。”白无极行礼。
沈卿玲躬身还礼。
“请!”
主客分而落座。
“听闻林御史去岁喜得千金,白某身在外地,未能亲自登门恭贺,白老。”白无极侧头,示意白老。
白老递呈礼物。
“白族长,客气了。深夜造访,究竟所为何事?”
“吾此番刚从暨州返转,吴王妃让吾递送一物。”白无极从怀中取出一封印信。
“家姊!”沈卿玲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白族长,有劳了。”林暮羽躬身行礼,接过信物。
“林御史,吾目的已达,多有叨扰,望请林御史多担待。”白无极起身请辞。
“哪里,哪里。白族长此次为内人递送信物,以解内人的相思之情,于吾有恩,他日必亲自登门道谢。”
“吾将扫榻以待,林御史,吾先告辞。”
“白族长,慢走。”林暮羽相送。
------
白府。
是夜,白无极独自一人登上楼阁,瞭望星象。
秋风萧瑟。
“夫君。”王秀莹轻唤一句。
“秀莹,汝怎来此?”白无极大惊。
“夫君心事重重,妾身不放心。”王秀莹将手里鹤氅交于白无极。
“汝身子弱。”白无极摇头,反将鹤氅披于王秀莹之身。
“夫君。”王秀莹目视白无极,低声轻唤。
“秀莹。”白无极轻缕王秀莹发梢。
“吾去岁的暨州之行,实乃一无所获。幸得天佑,在辞行之际,与吾交好贺州府,向吾透露城北林家,或是吾苦苦搜寻的北之天璇。”
“夫君,今夜可有收获?”王秀莹细声细语。
“林家近日或有血光之灾。”白无极一声叹息。
“啊!”王秀莹惊呼。
“虽无大碍,恐殃及池鱼。”白无极转向漫天星空。“北之天璇,涉及白家族运,吾不能坐视不理。”
“全凭夫君做主。”王秀莹轻声倚靠。
“夜了,歇息吧。”
“嗯。”
------
总督府。
“林家小儿是何作态?”李承付怀抱美妾,质问叩拜之人。
“禀总督大人,林暮羽怒而摔门,扬言上报圣上!”仆从低头汇报。
“总督,此计不成。”幕僚躬身行礼。
“哼!如此能耐。”李承付放开美妾,将杯酒一饮而尽。
“幕僚,何出此言?”何清明急问。
“林暮羽虽是刚愎自用之人,既知今日宴会,却听之任之,身后亦有高人指点。”幕僚细说。
“总督,此子总归是个祸害,宜早处之。”何清明起身建言。
“哈哈哈……”李承付闻言大笑。“清明,汝想当然了。”李承付醉眼手指何清明。
“吾虽是漕运总督,身后更有皇后娘娘。可他林暮羽亦不是等闲之辈,师承太傅宋公明,又是吴王妹婿。贸然动手,必让圣上震怒,引火烧身,得不偿失。”李承付摇头失笑,高举酒壶,再饮。
“唉!”何清明长叹一声,同饮。
“总督大人,下属有一计”幕僚发声。
“念!”李承付伸手一指,身形不稳,险些跌倒,幸得身旁美妾搀扶。
“林暮羽其妻每逢十五,必去城外天音寺祈福。届时,于城外埋伏一队人马,劫取妻女,以此相胁,不怕林暮羽不从!”
李承付沉吟,而后狂笑不止。
“善!”
“妙哉!妙哉!”何清明频频颔首,狂饮不止。
-----
林府。
“夫人,车马已备。”林府管家行礼。
“嗯。”沈卿玲怀抱青璇,步入马车。
“江宁,启程。”马车内传出话音。
“是,夫人。”林江宁一骑当先,统领护卫,援护马车。
马车行于市井。
一人暗中窥视,见马车步入南城门,匿于人群。
------
“家主,林夫人携女出城。”一人面报李承付。
“飞鸽传书。”李承付浅尝清茶,淡然视之。
“喏。”
不久,白鸽振翅高飞。
------
“江宁,已到何处?”车内传出声音。
“回禀夫人,已到落凤山,再有半柱香的功夫,便可抵达。”林江宁策马走近。
“嗯。”
见车内不再有声,林江宁御马前行。前方关隘之形,两侧高峰,且草木繁盛,实数设伏之地,需多加小心。
咻!
一箭忽现,直奔马车。
“当!”
箭矢被一柄长枪击落,正是林江宁。
“敌袭!结阵御敌!”林江宁厉声大呼。
咻!咻!咻!
箭矢密集。
不时有护卫中箭倒下,林江宁大惊失色,尽力护住主母马车。
两侧山林此时响起呼喊声,无数贼人从中冒出,手持刀剑,直扑马车。
林江宁目眦欲裂,主母不容有失。
“主母,贼人势大,快上马!”林江宁急切道。
沈卿玲怀抱青璇步出马车,一现车头,贼人声势大起。
“活抓林家妇孺,赏百金!”
群贼喜不自禁,呼喝不止。
林江宁顾不其他,护主母上御下之马,一马双骑,拨转马头,朝奔锡无城。
咻!咻!咻!
箭声再起,全数落入林江宁之身,坐骑跪地而倒,骑上三人应声坠地。
“今……遭逢大难,皆因……吾疏忽所致,吾……愧对家主,愧对……主母。”林江宁吐血不止,背中数十箭,手持长枪勉力支起身子,缓步迎向贼寇。
“江宁!”沈卿玲见此惨状,不由泪流满面。
“主母,只要吾……一日不死,必定护卫主母周全。”林江宁枪出如龙,将两名贼寇当胸刺死。无数贼寇围逼而来,林江宁凛然不惧,悍然回击。
终因伤势过重,一招失手,贼寇背后突袭,刀刃透胸而出。
“主母……快逃……”林江宁含血回望。
数柄刀刃再刺,贼寇同时收刀,林江宁血流如注,缓缓倒地。
“江宁!”沈卿玲大声哭喊。
数名贼寇越过林江宁,持刀扑向沈卿玲。
沈卿玲怀抱青璇,俯下身子,将青璇护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