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颜汗眼中已有血丝，他撑不了多久了，他对着洛建秋的躯体连捅了十几刀，“乓啷”一声，弯刀从伯颜汗已经颤抖的右手上滑落，而洛建秋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
赵恒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几箭迅速射出狙杀了欲将母亲擒拿的辽兵，便再一箭朝伯颜汗的胸口射去。
“好快的箭。”伯颜汗已有了警觉，他虽受了重伤可还是翻身转体，匍匐在地，箭矢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射出去的。
一箭又空，整栋高楼面向清水县衙的窗户都被箭矢招呼了一遍，赵恒便提着手弩和箭矢下了楼。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为他早已看到远处清水县的铁甲军闻听动静，火速奔袭而来，只要再拖那么一点点时间，母亲就不会死。
“夫人！”洛建秋麾下的几百名亲信转眼间就只剩下十几人，他们将洛建兰围在当中，力求他们不死，就绝不让敌人伤洛建兰分毫。
伯颜汗这边的损失亦是不小，洛建秋麾下这几百号亲信毕竟皆是能征善战之辈，与他之前所遭遇的皇城禁军相差太多，除了弓箭手还都存活，前方拼杀的几十名辽兵几乎全军覆没。
仅仅个位数的辽兵在伯颜汗的指挥下退了下来，他听到了远处的动静，知道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便令弓箭手即刻放箭，绝杀面前这仅有的十几个铁甲军。
“盾阵！”铁甲军翻出了厚重的盾牌，彻底舍去了进攻转为绝对防御，他们当然也听到了动静，只要撑下去，再撑一会会儿，就行了。
赵恒翻过了院墙，双方人马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唯有伯颜汗还留神着一名神射手的存在。
他很是不解，大宋所有的军事人员有些名号的他都做过深入调查，并没有能够使用弓箭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人，难道是天纵之才？
有了这个思路，伯颜汗的视线瞬间就跟上了从墙角翻下来的鬼鬼祟祟的小孩子，他的手上有手弩，他的背后有箭矢，都是木制的。
是他在高楼之上狙杀自己，并且将自己击成重伤，伯颜汗难得得感到了后怕，如果不是自己偏了下头，现在自己肯定也如同洛建秋一般葬身血泊了。
“杀了他，交替射击！”伯颜汗指着赵恒吼道。
赵恒一惊，他可以确定自己没发出半点声响，但伯颜汗还是发现了他的存在。
“快护住恒儿，快去啊。”洛建兰急得大喊，铁甲军中分出几人便赶往了赵恒那头，可箭矢却已袭杀而来。
赵恒连滚带爬，用尽奇招，但他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极其有限，根本无法如成年的身体作出十分精确地规避动作。
就这样，他中了两箭，万幸都是无关紧要的位置，可箭矢都是带倒钩的，赵恒险些昏厥过去，在铁甲军的拼死掩护下才和母亲汇合。
“恒儿。”洛建兰摸着赵恒腿上血淋淋的伤口，“痛吗。”
“不痛，娘，我，我护您，出去！”赵恒散了最后一口气，他的意识已经被痛苦所填补，大概是这具幼小的身体本就缺乏抵抗疼痛的基础，赵恒彻底陷入了昏迷。
洛建兰将赵恒抱在手上，对身旁的铁甲军道：“你们予我赵家有恩，多谢了。”
“夫人说得哪里话，我等拼死护卫，夫人且放宽心。”箭矢已经将这十几面大盾钉得斑驳无比，铁甲军快要完了。
“恒儿，你放心，为娘护你周全。”洛建兰闭上了眼睛，将赵恒放在阵中，自己则走到赵恒的身旁，取了赵恒的手弩和箭矢。
她小时候与哥哥洛建秋学过一阵子射箭，虽然精准度并不高，但洛建兰好歹是会摆弄这种手弩的，一记冷箭，居然就带走了一名辽兵的生命。
“杀过去！”包扎完毕，缓过神来的伯颜汗迅速拾起弯刀，再又一轮箭矢放完之后，同几名辽兵冲了上去。
这些铁甲军，没有哪个是伯颜汗的一合之敌，破了正面的大盾，伯颜汗与辽兵默契地一低头箭矢再次袭杀，顿时鲜血四溅，满地狼藉。
最后的十几名铁甲军连同洛建兰顷刻殒命，尸身互相堆叠在一起，将赵恒完全罩在了里头，这就是洛建兰最后的一计，他要保下赵恒的命。
“将军快走！”辽兵齐声大喊，伯颜汗却仍在翻着尸堆，“那个孩子！不能让他活着，他是最大的威胁。”
“咻...咻咻”
无数的铁甲军从矮墙上爬了过来，他们身后的弓箭手已然进行了无差别攻击，箭矢散在院内，处处皆是，辽兵伤亡惨重，伯颜汗只得长叹一气，对着其中一名铁甲军的尸体狠狠戳了一刀，率人迅速撤离。
伯颜汗本带来了近六十位亲信，到最后，只有九人跟着他撤出了清水县往北逃窜。
这场战役的结果令伯颜汗所料未及，甚至他险些因为自己的鲁莽死在大宋，伯颜汗会牢记这次的教训，可他的心中，隐隐也将那个神秘的孩子作为了他从今以后的关注对象。
......
清水县的兵马统领名叫向正凡，他与赵通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曾经还与其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
伯颜汗的进攻事先毫无征兆，清水县衙突发大火，向正凡已是第一时间点兵前去救援，没想到最后救下来的却是一堆尸体。
洛建兰他认识，洛建秋他认识，还有压在尸堆底下险些断气的赵恒，他也认识。
赵通家一夜之间，遭此变故，向正凡在查找真相的同时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救活赵恒，抚养他长大，待查出了这件事的始末缘由，他会让赵恒亲自去报仇。
宋皇城集英殿......
离宫内的变乱已经过了三天，集英殿内金碧辉煌的模样好似这场变乱压根就没发生过一般，但这几天的早朝，无时无刻不在证明着这场变乱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