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记住了，望山之端，即是天下。”赵恒朝着自己的小孙女笑着说道。
“望山是什么呀？”小孙女歪着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讨人喜欢地说道。
“望山啊，这是装在弓，或是弩上的。”赵恒转念想了想，将很多的专业名词转换成小孩子能听得懂的话，“有了它，打坏人能打得要多准有多准哦。”
“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小孙女兴奋地蹦了起来。
......
平津六十一年......
大宋至高无上的皇帝赵无极已老，北部草原沃土新生，辽族在被压迫了长达四十年之后奇迹般得重生，彻底夺回了大宋对整个北原的控制。
天然的生长环境，利于大辽的地理优势，凶猛的作战风格使得大辽比之前的任何时刻都要强悍，初建国第二年，大辽的兵锋便直指长城防线，西蜀山林。
但大宋毕竟坐拥整个华夏大陆的资源，这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辽人并讨不到太多的好处，双方就此僵持了下来。
与此同时，为了应付僵局，大宋建立了一支秘密部队，称为“鹰”。
任何有才能的大宋子民，无论出身，无论罪过，都可以通过选拔，进入鹰巢，至今，也无人知晓鹰巢的所在地，它是大宋最高的机密。
辽国对于大宋的渗透在西蜀尤甚，大宋鞭长莫及，军队必须经过训练不然拉上战场面对辽人与活靶子无异。
转眼，隆冬已至，辽人对于寒冷拥有天然的抗体，如果这个时候全面撤退，无异于将西蜀江山拱手相让。
大宋精锐的军马在大雪之中艰难地守卫着领土，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于是，鹰巢出动了。
一支十人的小队授命，前往西蜀与北原的交界地——天河山刺杀敌先锋将军木塔，木塔一死，他麾下的数万人都会因为恐慌群龙无首，撑过这段冬季，大宋的机会也就来了。
这支小队的其中一名成员，就是赵恒，那一年，赵恒三十岁。
小队初到陌地，未被双方任何的哨探发现便成功潜入了天河山，十个人，都是共事十年以上的战友了，仅仅半天，天河山主要的地貌就已经被绘制成了战术地图。
十人分为五组，二人为一队，各自选好观望的地点，静候木塔的现身，如果能有行家从高空俯视看去，他们这十个只做过简单交流的大宋战士已经完完全全控制住了天河山的每一处角落，形成的交叉火力足可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
“风向偏东，距六百尺，要大调了。”徐静学放下千里望，将这易坏物品伺候祖宗一样放在触目所及的平坦石面上。
“调好了。”赵恒再次检视了望山，里头已经清晰可见徐静学所说的目标，那是个明显的**子，邋遢的胡子，敞开前胸的装束，腰际的酒壶，失焦的目光，“再等等吧。”
“得了吧，等到什么时候去，能杀一个是一个。”徐静学摇了摇头，不过他显然还是相信赵恒的判断。
“咱们是特遣队，可不是前线的大兵，对付这个十夫长都欠奉的辽人，没必要。”赵恒熟练地收起支架，将铁弓慢慢移到了离自己更近的位置，这样他可以用肩部架着，放松双手，顺便和徐静学说说话，老徐啊，咱们公事多少年了。”
“有十年了吧。”徐静学心不在焉地答道。
“欸，问你个问题。”狙杀目标的时候，赵恒比谁都冷静，因此他在鹰巢有个冷血动物的“美称”，但不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又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健谈，颇有语言天赋，总能在潜移默化之中让人进入到他的力场。
“你说你说。”然而徐静学似乎对他这一套并不感冒，只是出于礼貌，回了一句。
“狙，狙击，你知道这个词吧。”赵恒问道。
“知道啊。”
“那你认为，狙击是什么意思？”
赵恒的问题让徐静学想起了十余年前他与赵恒和一票兄弟一起通过选拔进入鹰巢训练的那段日子，制式化的答案脱口而出：“埋伏在隐蔽地点伺机袭击敌人。”
赵恒当然也知道，不过他很意外，徐静学没有学习过狙击的课程，可他依旧了解这个名词的正确释义，但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你认为呢，撇开鹰巢，你认为的狙击？”
“我认为？”徐静学不知不觉间就融入进了这个话题，“狙击，悄无声息地把人杀了不就行了？”
“噗。”赵恒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对，可也不对。”
“你就说吧，祖宗啊。”徐静学捧了一把雪，熟练地挤出其中的水分，让它们顺着手部的纹路滑进嘴里。
“狙击，说来何等的轻巧啊。”赵恒叹了口气，“不入行不知理，哪怕只是一盘娱情之用的六博棋，它的道道亦不足为外人道也。望山的调整，拿弓的姿势，埋伏的地点，选择的掩体，狙击的目标，射杀的与否，太多了。”
“可你都记住了不是吗？”
“是啊，我都记住了。”赵恒道，“就像我在和你说话，我的眼睛从没有一刻离开过望山。”
徐静学愣了愣，稍微回想一番，发现还真是。
“鹰巢的人，有几个是正常人呢。”赵恒结束了这个话题，他很少会主动结束由他提出的话题。
“若非迫不得已，谁又会自愿进入鹰巢呢。”徐静学叹道。
......
鹰巢的选拔，美其名曰发掘人才，实则放在现代，与拐卖人口殊无二致。
罪犯没有人权，即将处死或执行酷刑的罪犯都会由鹰巢接手，经过一系列非人道的测试，合格，留下，不合格，抹除，因为鹰巢的所在地是绝密的。
父母死于事故，留下的孤儿，由鹰巢接手，合格，留下，不合格，抹除，可是一个少年乃至于孩子，又有几个能挺过所谓的测试，因此这些人的死亡率几乎是十成。
其他的情况，还有很多很多，而活下来的人，的确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凤毛麟角背后的心酸又有几人知晓。
（未完待续）
